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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军的队伍中来!”
常恩多双手捧着这叠厚厚的信纸,默读再三,激动得热泪盈眶,內心犹如大海狂澜,急剧地起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把信纸装入信封,拉开书案的屉,放了进去,推上抽屉,正欲上锁,仍不放心,重又拉开抽屉,拿出信封,夹在《孙子兵法》中,再进抽屉,关好上锁。这才直起腰,长长地舒了一口,双手撑着书案,又向窗外外望去。
骄阳斜照窗棂,明亮而又温暖。常恩多不由自言自语:“呵,我常恩多终于同内部的同志联系上了!”
常恩多走到门前,打开了门,把头伸向门外叫了声:“小张!”他招了下手叫他进来。
小张走进门,带有几分诧异地:“师长!”
“刚才谁来过我屋里?”常恩多迫切地问。
“刚才……”小张搔着后脑勺,“没有呀!”
“没有?”常恩多不信地问道:“小家伙,你再好好地想想……”
“是!”小张眨着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小停一下,他拍了下脑门:“呵,想起来了,刚才您上操的时候,张文海张长官来找过您!”
“张文海这个小子?”常恩多内心一惊,他定定神,一把抓起了书案上的电话,“我要通通信连,快把张文海叫来。”
张文海目不旁视地走着,皮鞋后跟叩击地面的响声,在长长的甬道里震荡。他心里下定决心:“我宁可牺牲个人,决不暴露组织!我将迎接一场严峻的考验,我相信自己对党的无限忠诚!”
张文海昂首阔步,向常恩多的住室走来。此时,常恩多正激动不安地等张文海的到来。他一边在屋里踱着步,暗露喜色的脸上不时闪现出复杂的情感。在心中暗暗地说:“我踏破铁靴到处寻找共产党,不料共产党就在我的师部里!共产党的地下工作真了不得呀!”
常恩多走到书案前,端起茶碗,想喝一口茶抑制一下狂跳的心。同时又在心里问自己:“我要不要把心思给共产党挑穿呢?可此事一旦泄漏,后果就不堪设想……”
恩多放下茶碗,又激动地踱了几步,又踱到门前,又急切地转动折回。
“报告!”门外传来张文海的声音。
“请进!”常恩多端坐在书案前,望着张文海推门走进。张文海敬礼后保持立正姿态,泰然自若地:“常师长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常恩多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转身对小张吩咐着:“你到门外去看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小张应声退出,掩上了门,站在门口。
常恩多从太师椅里站起,只见那有神的眼睛在闪光,像两支利箭直射坐在对面这个青年军官的心口,从上到下打量着,审视着,仿佛要洞察他的五肝六脏似的。他的心里话:“呵,这个脸不变色,泰然自若的年青人!就是他,居然敢带着我们的共产党地下工委的信,径直走进我常恩多的住室,巧妙地放在我爱不释手、每日必读的书里,真了不起呀!”
张文海面不改色地同常恩多对视着。
“厉害!”恩多继续想着,“难怪人家都说‘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人!’我平时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他呢?我做梦也难于相信,在我自已的师部里,竟会有自己一向多方寻找的同志!这个小家伙,难道他没想过今天的这种冒险行动,可能会被杀头的吗?”
张文海在这难以忍受的沉默中,坦然地承受着锐利的目光。他的心里想到:“常师长肯定已经看过那封信了,否则,他不会找我,更不会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的!他看完信在想什么呢?他会怎样对待我呢?他怎么还不说话,多么难以忍受的沉默呵!呵,他走来了,向我走过来了……”
“呵呵。“常恩多终于开口了,“小家伙,你胆子怪大的!”
“常师长!”张文海心往下一沉,假装糊涂发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这个大主任,应该破译得出我的意思!”常恩多用微微颤抖的手放开抽屉上的锁,从里取出信。“信我看过了。虽然不一定就是你写的,但肯定是你放进来的!”
张文海忐忑不安地琢磨着,沉默着,迅速地掂量着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的意思和份量。常恩多疾步走前去,一把抓住马维宁的手,声微颤地:“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寻找的共产党,没想到就在我的身边,真是有眼无珠呀!小家伙,你快给我引路吧!”
张文海深深地被常恩多那溢于言表的诚恳而感动了。他站起身,双手握着常恩多伸过桌子的双手,热情地:“党也在找您啊!常师长!”
“别叫我师长,”常恩多由衷、诚挚地说道,“只要党还信得过我,我常恩多万死不辞!”
光芒四射的晨曦中,秀丽的大沙河波涛滚滚,河流勇往直前地奔腾着,涌向人民的海洋……
第三卷 消灭敌人
第 一 章 战上海滩 '本章字数:234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2…28 10:42:10。0'
一转眼,战斗的枪声,迎来了又一个战斗的春天。
每到这个季节,也就是在青纱帐起来之前,敌人总是要在城市搞一次大“清市”,然后进行“清乡”。今年,当然不会例外——这不,一次大规模的“拉网式”的“清市”,又气势汹汹地开始了。
我各地军民,早在敌人的“清市”开始之前,就巳遵照上级的指示做好了充分准备。敌人的“清市”以后,我们滨海军区在上海的地下党的勇士们,和各区民兵配合一起,依靠广大人民群众这个铜墙铁壁,神出鬼没,连续出击,到处收集敌人的情报。
敌人,由于处处被动,连吃败仗,遭受了重大伤亡。后来,他们又增加丁人马,改变了战术,一心要抓到我地下党。可是,我们的地下党行动队的同志,为适应上级更大的战略部署和全局的需要,按照上级新的指示精神,又化整为零,开始分散活动了。
敌人找不到行动队,急得赛群疯狗,四处乱窜。
锄奸队和地下党的同志们,一面分散在各个街道里深入开展群众工作,一面工作,一面利用分散活动的有利时机,又一次进行的收集铜铁等物资的战斗。与此同时,还和各街道、码头上进步人员、青帮配合一起,跟敌人的“清市队”进行周旋。
这天夜里。
一轮明月挂在天心。满天的繁星眨着眼睛。
宋纱柳和邵酿泉、董金梁、汪滔、高玉林四个人,在夜幕的掩护下,踏着月光来到了新广路的黄大仙帝庙上。
宋纱柳和邵酿泉走路和他的为人一样,步步踏实有力。
他们和另外三人走进一庙庭时,这里的一些工人和市民已作好准备,正在等着他们。邵酿泉拍拍迎着他走过来的王仲豪的肩膀问道:“怎么样?全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啦!”
上海地下工者王仲豪一侧身,指着大殿的台阶说:“同志!你看……”
宋纱柳和邵酿泉点头一笑,朝大殿台阶走过去。
大殿的台阶上,摆着二十来副码头上专用的挑筐。每副挑筐里,都装满铜铁:这些碎铜烂铁,是各街道的抗日群众团体收集起来的。今天,邵酿泉根据货船不足的实际情况,要将这一批军用物资送到一秘密点上船运走。
因此,宋纱柳和邵酿泉等人将挑筐检查了一遍,然后便从市民中挑选了二十来名硬棒棒的壮汉子,担负挑着挑筐送铜铁的任务。这些人,全是抗日的积极分子,都高兴地愿意承担这项光荣任务。
于是,运输队立刻成立起来了。
在这支挑筐运输队中,有宋继柳送来上海码头打工上百人中的王老六。邵酿泉见他骨碌着两只大眼珠子,一个劲儿地各处乱看,就问,“老六,你找什么呀?”
王老六从邵酿泉的表情上已经看出,邵同志已经猜出他的心情了。因此,他没有正面回答邵酿泉的询问,而是反问邵酿泉道:“邵同志,不是说有老宋等同志护送吗?”
“是啊!”
“怎么看不见他们?”
“他们是谁们?”
“老锄奸队和地下工作者的老宋他们呗!”
高玉林一步赶过来,拨拉一下老六的肩膀,又拍拍自己的胸脯儿,质问道:“这不锄奸队是谁?”他又给了老六一撇子,“你这个家伙!眼眶子可真大呀!连俺这么个大活人都看不见?”
王老六伸了下舌头,笑了。稍一沉,他又去问邵酿泉:“邵同志,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