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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头,刘大方已经将两具尸体都弄干净了,用一块白绸子盖着,掰开嘴看她们的嘴,往里看。
方一勺挨近了沈勇一点,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声道,“相公,感觉怪怪的。”
“你也觉得啊?”沈勇问,“我也觉得古怪的。”
“那是你们头一回见死人吧?”沈一博看两人。
“不是。”方一勺摇摇头,到,“总觉得说不出的古怪,俩丫头不像是一般的女娃。”
“对对!”沈勇点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你看,莲儿她们不就十几岁么,看着和她俩完全不一样的!”
“的确是应该古怪。”这时候,刘大方说了一句,“因为死得蹊跷。”
方一勺和沈勇对视了一眼,问,“哪里蹊跷了?”
“大人,这应该不是那些人贩子干的,是有人杀了人之后陷害的。”
“哦?”沈一博问,“老刘,你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
“嗯!”刘大方将尸体翻过来,让沈一博看,道,“看她们的背。”
沈一博微微皱眉,隐隐的,就见这两具女尸的背上有伤痕,类似于鞭伤,新伤旧伤都有。
“谁那么打孩子呀?”方一勺皱眉。
“哦。”沈勇却突然道,“是烟花女子啊?刚刚从丫鬟转过去做姑娘的那种,据说无论听不听话,每天都得挨一鞭子,连着挨上个把月,这叫把贱骨头打软了。”
沈勇的话刚说完,沈一博和刘大方都吃惊地回头看着他。
沈勇搔搔腮帮子,道,“以前……听飘香院的人说过,哎呀……”
话刚说完,沈勇就感觉胳膊上一疼,低头,只见方一勺捏着他胳膊上的一小块儿肉,掐住……拧!
“嘶……”沈勇只好忍着,谁叫自己说漏嘴了呢?
“是窑馆里头的姑娘啊?”沈一博也觉出蹊跷来了。
“大人,你看脖子上是不是有勒痕?”刘大方指着死者的脖子让沈一博。
“嗯。”沈一博点头,“是掐死的?”
“这是死后才掐上去,伪造成掐死的样子。”刘大方道,“我刚刚开胸看了看,她们肺里头都是水,是淹死的,然后再看她们的头皮……”说着,伸手指给沈一博看,“有淤青,是人按着她们的脑袋往水里送,才淹死的!”
沈一博点了点头,道,“的确!更像是窑馆滥用私刑无意之中弄死了没法处理尸体,就借着这次孩童失踪的案子,想要嫁祸给那群人贩子,然后洗脱罪名。”
“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窑馆的。“刘大方不无遗憾地说,边说,他和沈一博都下意识地看了沈勇一眼,沈勇惊得赶紧摇头,心说,你俩是想要害死我啊?!转脸一看,果然,方一勺脸色老臭了,瞄着他,那架势像是问——你该不会连哪家窑子的都记得住吧?!
沈勇赶紧摇头,道,“我不知道啊,不过能查……那几个报案说丢了孩子的家里人呢?铁定是假扮的!就算是真的,也必然知道窑子是哪家!”
沈一博觉得有理,就派了几个衙役出去查。
没多久,衙役就押着两人回来了。
据说衙役们问了好些人,拼凑出了那日来报案的两人的画像,又带了几个见过那报案人样貌的人去指认……众人一家家窑馆找过去,最后终于在东巷府南街的一座私娼寮里头,找到了那两人。女的那个就是老鸨,男的是一个护院。这私娼寮人不多,姑娘们大多是流落街头被捡回来的,先做丫鬟到十三岁,然后挨鞭子,直接做姑娘。这两个丫头据说太犟,后来老鸨用私刑,被弄死了。老鸨怕惹出祸端来,因此就想出了这个栽赃陷害的法子来,在她看来,栽赃的反正也是十恶不赦的人贩子。
沈一博依法判处了两人,并且下了一道禁令,从此之后,娼寮窑馆,不准用私刑,一旦查出来就论罪处罚。
这案子是破了,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窑姐儿们,也得到了些保障,但是沈一博和沈勇都开心不起来,因为这拐小孩儿的案子还没破呢。
第二天一大早,沈勇在院子里头练功,他现在已经养成习惯了,无论多晚睡的,第二天早上铁定和方一勺一起起来,方一勺做早饭,他练功。
“相公。”方一勺在灶房里头叫。
沈勇赶紧就窜进去问,“娘子,早上吃啥?”
方一勺给沈勇盛出来一大碗的咸豆花,还有一盘子六七个古怪的点心。
沈勇盯着好一通瞧,问,“娘子,这是什么点心,那么好看呢?”
“糖不甩。”方一勺笑眯眯地回答。
“这么有趣的名字呢?”沈勇伸筷子戳了戳,软的!
“尝尝。”方一勺夹了一个送到沈勇嘴边,沈勇嗷呜一口,“唔!好吃!”
沈勇就觉着外皮子香甜软糯,里头有肉鲜味儿,还有鸡蛋和花生的味道,赶紧睁大了眼睛看方一勺,“娘子,怎么做的?”
“嘿嘿,先将红薯蒸熟,去皮后捣碎,和上糯米粉揉好,做成小碗的形状,然后放到热水里煮熟。”方一勺坐在桌边,双手托着下巴给沈勇讲“将鸡蛋打匀了煎熟切成蛋丝,将肉末和香菇末混到一起加上葱花酱料炒熟,拿出来拌上蛋丝。将红糖熬成糖浆,将刚刚用糯米红薯做成的小碗放到糖浆里浸没,拿出来不要甩,放入盘中,再在碗里放上炒好的肉末和蛋丝,再撒上捣碎的花生粒,这就是糖不甩!“
沈勇又塞了一个到嘴里,嚼着香甜的糖不甩,就这放了虾米、蛋丝的咸蛋花,啧啧直甩头,“美味啊,美味!”
这时候,外头沈一博和沈杰他们也都进来了,都被方一勺这新奇的早点吸引,坐下来大吃。
“嗯!”沈杰边吃边点头,“少奶奶好手艺,吃了就心情好,今儿个肯定能抓着人!”
方一勺有些好奇,问沈一博,“爹爹,你们今天怎么上灶房吃来了?一会儿要出门么?”
“对。”沈一博点头,“沈杰查了各大当铺,还真是有个人来当过银器,都是娃娃戴的那种。
“什么人啊?“沈勇问。”
“嗯……”沈杰皱了皱眉头,道,“据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还是个结巴。”
……
葡萄兔和小结巴
吃完早饭,沈勇和方一勺跟着沈一博沈杰带着三班衙役们出门,去寻找那个十五六岁的小结巴了。
这人特征还比较明显,那当铺掌柜的又说听口音应该是个本地人,因此沈杰放出衙役们去打听,有没有这样一号小结巴。
没多久,衙役们就回来了,还真打听到了,据说是在城北的村里头,有这样一个小结巴,父母双亡,自个儿搭了个小草棚住着,总喜欢偷鸡摸狗,人也皮。不过因为他身世可怜又无依无靠,因此村里人都不怎么跟他计较。他常常会到东巷府里头来做些杂活儿,养活自己。
沈一博听着微微皱眉,问,“如此可怜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和这拐卖孩子的案子牵扯在一起?而且他是本地人,还会去附近的州城府衙犯案不成?
“会不会是迫于生计?或者是被人利用?”沈杰问,“要不然,我们去找找?”
沈一博点头,带着众人往城北走去,那个村,叫王岗村,只有百来户居民,地处比较偏僻。王岗村南靠着问结湖,那里的村民一半种地一半打渔,生活过得还可以。
方一勺和沈勇在沈一博的带领下去了那王岗村,刚入村,就看到田里一个黑胖黑胖的小娃娃指着他们喊,“爹爹快看,带刀的,官爷来啦!”
那小娃娃的爹爹正和他一起种地呢,赶紧就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沈勇微微皱眉,就见旁边好几个小孩儿也都跑了,嘴里喊着,“官爷来了,官爷来了!”
“还没查呢,先让人发现身份了。”沈一博皱眉。
“小娃基本都这样。”沈杰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看到个官儿就一惊一乍的。”
“我看着倒像是放哨的。”沈勇却突然开口。
沈一博和沈杰都一愣,不解地转脸看他。
“相公,什么放哨的呀?”方一勺问沈勇。
“哦……”沈勇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我小时候经常来这招,找几个书童在门口站着,看到爹来了,书童就往里跑,边跑边喊个什么暗号之类的。”
沈一博有些无奈地看了沈勇一眼,心说,难怪沈勇院子里头那群书童总是乱吆喝,不是下雨了就是刮风了,敢情有暗号在里头呢,枉自个儿做知府那么多年,竟然被个小滑头蒙在鼓里。
沈杰抓住了一个路过的小孩儿,问他,“唉,问你个事儿,这村上,有个小结巴么?”
小娃儿睁大了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打量着沈杰和沈一博等人。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结巴。”沈杰道。
“嗯……”那小娃摇摇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认识。”
沈杰和沈一博对视了一眼,这小孩儿似乎是在说谎。
沈勇在一旁看见了,就道,“唉,小孩儿,你爹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