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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嘴角噙着笑意,跳上车,飞快的冲相反的方向去了
拐过几个弯,眼前出现一栋白色的小洋楼
像是战前的格局,门前的树也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了
中国人最忌树小墙新的暴发户
这一家人,不是
少年在楼下吹三声口哨,一短两长
小洋楼的二层窗户突然被推开,先探出窗来的是一张小小的精致的脸,再接着,两条长长的辫子也溜了出来
女孩向楼下的少年挥手,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奋力扔上去
女孩接住打开一看,里面包着几朵新摘下来的桅子花,白而嫩的叶尽力向上曲展着
女孩深深的嗅一嗅,把脸埋进布包里,半天没动,等再抬起头来时,少年已向来路回转,小小的背影一下就过了街角,消失了
我离的这样远,也闻到桅子花香,嘴角晕出笑意,三单了,这次,终于看到我心中的理想爱情
牛头怪又在旁边扫我的兴:“你真的觉得这是理想的?这么大人了,还这样不切实际?”
我心里也有隐隐不安,这样干净唯美,真能持久?
少年回家换了套像样点的衣服,像是要去上班
老太又从巷口踱出来,像是在叹息,她说:“你又去看林家小姐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去看她,不要再去看她。她们那家人都受过诅咒的,女的都活不过二十岁,她也不知还能活几天,你缠着她做什么。”
少年还是不说话,不过把低下的头抬起来,看着老太。
老太停了一会,像是不知怎么说好,过一下,叹口气:“我看对面家阿花就挺好,又懂事,也能帮铺子里干活。。。虽说铺子现在是我的,可以前总是你们家的产业,你爸虽然不在了,可你就忍心让铺子倒了?。。。再说,林家太有钱了,太有钱的人,和咱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少年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老太。
老太恨恨的,也没法子,只得走了。
少年呆呆的站在阳光里,眼睛里忽然浮出一层泪光,他大力的吸吸气,用衣袖揉揉眼睛,大步的走出弄堂
离弄堂不远,有一栋很高的商业大厦
大厦的38楼,有一家报社
少年就在这里打工,每天,来这里取报纸,再送到一个个摊点
报摊的老板们,大都是下岗的工人,对少年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
这个孩子,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
看着他出生,看着他刚出生,妈妈就扔下他和别人跑了,又看着小小年纪的他跟在父亲的铺子里叫卖
看着弄堂里大火,他的父亲奋力救出困在火海里的人,自己却被烧成焦炭
看着小小的他整个人呆掉,哀伤的一滴泪都流不出来,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他妈妈没走时就经常骂他的父亲:死人脑子一根筋,只会想别人,不会想自己。
他长大了,和父亲一模一样,永远替别人着想,永远不给人添乱,永远静悄悄的温暖的笑
弄堂附近的人,一看到他,都觉得心里某个尘封已久的地方柔软起来
报社的老板姓林,是当年大火中生还的人之一,谁也不知道像他那样的有钱人,怎么会在那样一个晚上带着一家人跑到着火的棚户区去
有人猜测过,那和他的太太有关,却没人敢问
林老板肯招收少年这样一个既没有学历又没有经验的人,也是他的特别照顾
他的太太却在那场大火中丧生了,留下了年仅六岁的女儿林露
当年,少年的父亲把小露从火海中救出来时,她的父母都还没有逃出来
父亲顺手把小女孩往少年怀里一扔,就又冲进火海中
小小的女孩,全身像炭似的烫,小脸烧的乌黑,眼珠却黑白分明,用力的用小胳膊抱着少年的脖子
少年也抱着小女孩,怀中抱着这么个小人儿,似乎让他心安了一点
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火海,看着父亲救出一个接一个人
父亲却没有再出来
小女孩是几时离开他的怀抱的,他不太清楚,从医院醒来后,他就发疯的找小女孩,他想,找到她,快点让我找到她,抱着她时,爸爸还活着。
他一路走,一路流泪,他想,如果再抱着她,回到那片火海旁边去,父亲,会不会从火海中走出来?
可是,他终于知道,火海没了,剩下的只是一片灰烬
父亲没了,剩下的,只是他。
从那天起,他总不由自主的去小白楼前找小女孩
小女孩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总会开窗来看他
两人痴痴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句话也不说
往往静静的看了几个小时,最后都掉了泪,少年才回家
春天,少年会摘了刚开的迎春花扔上去给小女孩,夏天,他会丢莲子上去,秋天,他把升学的全优成绩单叠成飞机飞向她,冬天,他用松果在她窗台下扔出一个小小的山包
刚开始,他的力气小,总是扔来扔去也扔不上去,她的年纪也小,接来接去也接不到
可是慢慢的,他们都长大了,小小少年长成了一个少年,有宽宽的肩膀和厚厚的嘴唇
小小的女孩长成了大女孩,有粉红色的双颊和漆黑的长发
每一天,上班前,他总会去她的窗前站一会,看看她,扔点什么上楼去
她的身体从小就弱,什么也做不了,虽然一天天的长大,却不能出门
每一天,少年扔上来的东西,就是她唯一的娱乐
她的壁橱里,已经收集满了他扔上来的玩意,小到一颗干瘪了的果子,一瓣已经发脆的花瓣,大到一只脱了毛,只剩下一只眼睛的棕熊,一管只舍得用了一次的粉红色唇膏
她就像一个受困的公主,关在笼子里,只有他来时,她才活过来
家里的人都觉得她是个怪小孩,不爱说话,什么玩具也不要
他们不知道,她有她的百宝箱,箱里装的,全是他
第八章 人约黄昏后
我看着林小姐一件件的收拾她的宝贝,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寒意。
我对老赫说:“这样仿佛很美好,可不知为什么,我宁可去接手第一单个案那样的事,大家没心没肺,伤了也能痊愈。”
老赫点点头,没说话,把手掌放在我的肩上,那只巨大的手掌传来的阵阵温热,让我渐渐平稳。
现在似乎已成了习惯,每当我觉得不适时,老赫的手总会及时出现在我的肩上,给我阵阵温暖,让我平抚下来。
“他们未来会怎样?”
老赫似乎有所犹疑,静了一静,还是告诉我:“看看爱之魂。”
爱之魂就在我的外衣口袋里,我伸手去取它出来。
“啊1”我叫,好烫,火烫,我的手指被燎起一个水泡,我惊疑不定的看向老赫。
老赫把手伸进我的衣袋,拿出爱之魂。
爱之魂血红,红的发烫,红的沸腾。
像灌注了雄雄烈火又像蓄满了鲜红血液,不停流动,不停闪烁
“怎。。。怎么会这样?”我瞪着爱之魂
“它是阿芙的法器,即使阿芙不在,它也可以独立完成预示。”
“什么预示?”
“你现在接手案子的预示。”
少年接住林小姐扔下的纸团,借着昏暗的灯光,他看到上面有行娟秀的字:今天我生日,晚上十点,来我房间。
少年禁不住吹声口哨,小白楼内早有人出来驱逐:“私人地方,不要在这里喧闹,快走快走。”
他清醒过来,从云端跌落凡间,睁开眼,他仍只是个穷小子,身无长物,两手空空。
隔壁阿婆说,替他找了份工作,在学堂里做事,可以边听课边打工,可是,学堂远在成都。
他要走了,他原本正不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和她告别,这样,正好。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听说,这首诗本来就是一段失约的约会,并没有诗文中所体现出来的美妙。他是绝对不会失约的,从那个大火的夜到今天,他并不知为什么还活着,也许,他活着,本身只为她。
林打开窗户,看到少年静静的站在月光下,月的清辉洒在他肩上,脸上,头发上,一片雾蒙蒙的银色,像染了一层雪,温暖的雪。
四周静静的,这是个闹中取静的小楼,除了林家外,没有其它的住户。此时,父亲尚未回家,佣人已经被她打发去睡了。
她轻轻微笑,垂下一根绳索,晃动着它,示意少年顺着它爬上来。
少年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要用这样的方式进入她的闺房。他伸手抻抻刚换上的新衬衫,抬头看一眼楼上的她,咬一咬牙,拉过垂在身前的绳子。
月夜下,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会让人突然想起若干年前的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世仇,两个年青人却深深相爱,最终一起殉情。
那时,两人相爱时,就经常约在女子的楼下,他为她弹小夜曲,他静悄悄的攀进她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