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能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果逊帝不想成为傀儡,那些总兵总督,都不能够倚靠,除了忠心耿耿的慕容北。但黑甲军早已遭忌,粮草辎重不足,战马也不足,能够帮他的,只有高丽和犬戎。杨公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杨恪欣赏地望着他:“先生果然神机妙算。不知先生肯否与我一起为天下苍生尽一分力?”
杜九重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少年的双目,似在窥探他的心。杨恪觉得自己的心思仿佛被他完全看穿,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先生……在看什么?”
“杨公子。”杜九重的眼眸像是正在冰封的湖水,“我不能答应您。”
杨恪一怔:“先生认为我不配?我确实失去了江山,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这些磨难令人清醒,我已不是……”
“您误会了。”九重公子打断他,“您口口声声说苍生社稷,但我看到的,是一头野兽。”
少年帝王惊道:“先生这是何意?”
“陛下,我想辅佐的,是一代明君,而不是一个心怀怨恨、一心复仇,身带血光的暴君。”
“暴君?”杨恪不敢相信地笑了一声,“我怎么可能是暴君?”
“灾难确实可以磨砺人心,但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九重公子优雅地转动白箫,站起身来,“陛下,您若能悟透,便是天下苍生之福。”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杨恪心头像是闪过一道霹雳,连杜九重离开都毫无察觉,只是将这句话反复吟诵。
心怀恨意?一心信任的臣子、妻子,都背叛他、侮辱他,欲置他于死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他怎么可能不恨?
他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不惜一切代价。
杜九重的话又在他脑中回现,难道这样的心思,会成为阻碍他的绊脚石?
他摇了摇头,将所有念头都甩出去,长长地叹息。还是去看看清儿怎么样了,真没想到她竟然会弹琵琶,只是听她演奏琵琶的技法,很是耳熟,是从何处学来的呢?不可能是品清,她根本不会弹。
穿过竹林,推开纸门,屋中空空如也。他吸了口冷气,冲过去拿起断了一根弦的琵琶,清明绝不会不辞而别,难道是有人带走了她?
墙角红木衣柜的门忽然开了,一个美丽的女人揉着太阳穴,有些恍惚地走出来,看到他之后很惊慌:“你、你是谁?怎么在我的屋里?”
天气渐凉,草原的风由柔和变为冷冽。薄如蝉翼的帐篷破了一条口子,呼呼地漏着风。清明趴在牧草铺的床上,蓬头垢面,光着上身,背上搭着一块白布,布上渗着斑斑血迹。
双手冷得入骨,背上却犹如火烧。清明疼得意识模糊,微微喘着气。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怀中抱着一床厚棉被,一边咳嗽一边给她盖上。
“品清姐姐……”
“没事了,安心睡吧。”钟品清点起火炉,不知从什么地方端来一锅酪浆,在火上煮着,空气中立刻弥漫起一股奶香。
清明抬起头,柳眉轻皱:“姐姐,这被子和食物,你从何处得来的?”
火炉中跳动的火焰将钟品清的脸映照出一种深沉的红色,她垂着眼睑,不说话。清明心头生出丝丝凉意:“你去见他了?”
钟品清依然不说话,只是眼底氤氲着凄凉。
顾不得背上的伤,清明径直走到她面前,扳过她的身子,赫然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和脸颊上被发丝遮住的淤青:“姐姐,你,你……”
“清明,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再加上背上的伤……”
“不!你卖身得来的东西,我不吃!”清明抓起铁锅,狠狠扔在地上,手心里立刻被烫起一串燎泡。雪白的酪浆洒了一地,奶香味更加浓郁。钟品清急得连忙抓住她的手,找出白布,撕成布条给她缠上:“你这是做什么,还嫌自己伤得不够重吗?”
清明低声抽泣着:“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他糟蹋。”
钟品清沉默良久,转身拿起一只小碗,将地上的酪浆收了半碗,递到清明手中,目光悲伤而恍惚,仿佛忆起从前的繁华景色,那遥远的襄月城,那彩色烟雾般的桃花林,那俊美优雅的锦衣少年,像在回忆上一世的风景。
“天地虽大,哪有我们的容身之处呢?”
桂花的香味,轻缓温柔地飘入鼻息,柳清明从梦中醒来,绣金丝的枕头已经被泪水濡湿。自从遇到杨恪之后,她总是会梦到品清,梦到他们在犬戎生活的点点滴滴,以及她孤独地死去时,眼角那最后一滴泪。
有些回忆是美好的,有些回忆,只剩下痛苦。
“你是谁?”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清明回头,看到那锦衣的男人,他眼中有一丝玩味,正在细细地打量她,“我已让人来认过,你不是名妓晚清。”
“我早已告诉大人我不是。”清明冷冷地说,“既然大人抓错了人,是否该放我回去了?”
“放你回去?”他伸出手,托起她的下巴,笑道,“听你的口音,不是高丽人吧?从曦国来?真是有趣,我虽有几名曦国小妾,却无一人有你这般容貌。既然来了,就做本官的妾室,本官自不会亏待了你。”
“呵。”清明浅笑,笑容明媚,语气却颇为不屑,“就凭你?”
锦衣男人脸上有了些许怒意:“怎么?我堂堂左议政,高丽的五王子宁海君,难道还配不上你这个卑贱的妓女?”
清明愣了一下,原来他就是宁海君,高丽王最宠爱的后宫杨敬嫔之子。高丽王有意废掉世子,改立其为世子,但朝野上下,反对者颇多。一年前,高丽王连废世子的旨意都下了,怎料文官们跪在宫门外哭了三天三天,高丽王无法,只得收回成命。
宁海君见她目光发怔,得意地笑,只要他说出自己的身份,别说是女人,天底下什么东西得不到?
“大人。”有人在门外轻声唤,宁海君伸手拂她的发丝,被她躲过,他也不恼,只笑道:“小美人,乖乖等着我,今晚我就来宠幸你。”
说罢,转身走出门去。清明目光一凛,立刻下床,将门开了一条缝,屋外有两个家奴守着。她不想惊动下人,合上门,从窗户出来,跃上房顶,在青瓦上掠过,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院落中有几株枫树,猩红的枫叶茂盛如祥云,可以将一个人完完全全隐藏在里面。清明拨开一枝红叶,看见一个女人从偏门走进来,头上披着外衣,遮掩着面容。
宁海君迎出来,扶着女人走进屋去。夜色朦胧,月已隐在乌云之后,清明又跳上房顶,将青瓦揭开两片,看到宁海君向那女人俯身行礼。
“母亲,宫中形势如何?”
原来那女人就是杨敬嫔。清明细看她的脸,美则美矣,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气息,那是阴狠毒辣这些词语都不能形容的,只觉得被她看一眼骨子里都冷。
这就是后宫里的女人吧。
那高墙深院里,残酷争斗下的女人。
“不好。”杨敬嫔摇头,“很不好。”
宁海君大惊,压低声音:“难道父王的身体……”
杨敬嫔的身子向前一倾:“太医说,殿下怕是活不过这月底了。”
清明心一沉,如今已是这月中旬,高丽王竟然没几天好活了?看来高丽宫中,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王子们,会为了坐上王座,骨肉相残。
新的高丽王,会愿意帮助杨恪吗?
急促的曲调在屋中萦绕,纤纤素手握着拨子,将一曲《将军令》弹得丝丝入扣。杜九重半躺在榻上,一只手支撑着头,一只手握了一杯酒,目光有些游离。
曲子没有弹完,晚清却放下了拨子:“公子有心事?”
“我在品你曲中的味道,可惜了,你自幼长于勾栏之中,弹不出那杀伐的意境来。”
晚清也不恼,轻笑道:“公子莫是在想昨日那位女子?”
杜九重神色未变,细细地品酒:“你在胡说什么。”
“公子昨日来奴家这里,今日又来了,这可是头一回。听奴家的曲子,却一脸心事重重,亦是头一回。奴家侍奉公子已久,虽不敢说对公子很了解,却也知悉一二。”晚清站起身,推开窗户,望着竹林后亮着灯的屋子,“那位公子也甚是奇怪,自从昨日住进来,就不走了,也不让姑娘服侍。不知杜公子所牵挂的,有没有他呢?”
杜九重一言不发。
“奴家知道,公子一直都在等一个人。”晚清来到他身边,轻轻抚摸他好看的鬓角,“现在,公子等到了。”
杨恪坐在烛火下,面色凝重,心中如火焚。清明失踪,不知去向,金洙正也无任何消息,他想找,却无从找起。
究竟是谁带走了清明?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这一刻,他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不已。
门外响起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