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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铁英望着他那张黑脸忍不住想笑,起身去开台扇:“不要激动,先静下来凉快凉快。”
台扇的风吹来,马汉山安静了不少。
徐铁英又坐了回来:“接着说,慢慢说。”
马汉山又端起茶杯,这回先吹了几口才喝了一口,说道:“现在是他们那几家比党国都要大了。比方进货,我在调拨委员会的会议上也提了好几次,粮食还有布匹能不能从我们中央党部的几家公司也进一点儿,立马就被他们堵回来了。铁英兄,我不是当着你面叫委屈,一个个都是国民党员,怎么一提到为中央党部做点事就好像都与自己无关了?”
徐铁英立刻严肃了:“你们开会都有会议记录吗?”
马汉山:“放心。只要心里有党,这一点我还是知道做的。每次会议我都复制了一份记录。”
徐铁英:“那就好。他们这些人要是连党产都想全变成私产,那就是自绝于党!”
马汉山把身子凑了过去:“这年头也不是说谁都不要养家糊口,但总得有个比例。跟共军打仗是大头,党部的开销是中头,个人得个小头也是人之常情。我在会上就曾经提出过‘六三一’的方案,国产是六,党产是三,私产拿一。他们也不附议,也不反对,可做起来就全乱了。铁英兄,现成的有个数字我今天必须告诉你。因为这个数字就牵涉到北平市警察局。”
徐铁英非常严肃了,定定地望着马汉山。
马汉山:“你知道你的前任在那几家公司拿多少股份吗?”
徐铁英:“多少?”
马汉山伸出了四根手指头:“4%呀!”
徐铁英没有表情,在等他说下去。
马汉山:“临走时他还跟我们打招呼,要把这4%的股份转到上海那边去,被我硬顶住了。铁英兄,你初来乍到,北平警察局这么多弟兄要听你的指挥冲锋陷阵,这4%被他一个人拿走,北平的军警部门还要不要活了?”
徐铁英点了点头,突然话题一转:“问你句话,是弟兄,你就如实告诉我。”
马汉山:“对你老兄我还能说假话吗?”
徐铁英:“所有的账是不是都在中央银行北平分行走的?”
马汉山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
徐铁英:“北平分行在里面有截留吗?”
马汉山:“据我所知,方行长还是识大体的,只是为方方面面走账,他们也不想在这里面赚钱。”
徐铁英:“是方行长亲自管账?”
马汉山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方行长何许人也,他躲在背后,账都是他那个副手崔中石在管。”
徐铁英:“崔中石这个人怎么样?”
马汉山:“精明!干事还能兑现!”
徐铁英慢慢点着头,站起来:“不要急,什么事都要慢慢来。你也不要在我这里待久了。还有一点,所有的事,对别人都不要说。只要你不说,我就能帮你。”
马汉山也站起来,伸过手去抓住了徐铁英的手:“兄弟明白。”
徐铁英也就把马汉山送到会议室门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才走了回来。
孙秘书已经在局长办公室门口把门推开了,候在那里。
徐铁英站在门边对他轻声说道:“安排靠得住的人,明天到火车站,看见崔副主任下车就立刻报告我。”
孙秘书:“是。”
已经是7月7日晚上九点,崔中石坐的那列火车到德州车站了。德州算是大站,停车十分钟。
崔中石坐在硬卧的下铺,望着窗外的站台,灯光昏暗,上车的人也不多。
一个中年乘客提着一只皮箱在崔中石对面的卧铺前站住了,拿着自己的车牌看了看号码,又对着卧铺上的铁牌看了看号码,像是眼神不太好,便向崔中石问道:“请问先生,这个铺位是七号下铺吗?”
崔中石望向了那乘客:“是七号。”
那乘客好像有些啰唆,还是不放心:“先生你是六号吗?”
崔中石:“我是六号。”
那乘客这才好像放心了,把皮箱搁上了行李架,又拿着一把锁柄特长的锁套在皮箱把手和行李架的铁栏杆上锁了,这才坐在七号下铺的铺位上。接着又从手提包里拿出了一份当日的《大公报》放在桌几上。
“今日的《大公报》,先生你喜欢可以看。”那乘客像是啰唆又像是热情。
崔中石:“一开车就关灯了。谢谢。”说着不再看他,又望向了窗外。
就在离他们六号、七号铺位不远的十一号、十二号铺,有一双眼在过道窗前,假装看报,正在盯着崔中石这边。
这双眼,就是在金陵饭店209号房间窃听记录那个青年人的眼睛!
第12章 一介书生
1948年的7月7日正是农历的六月初一,是日小暑。往年从这一日起,北平夜间的胡同里已是赤身短裤蒲扇象棋吵闹一片了。今年戒严尚未完全解除,夜近九点,白天尚能出户的人这时都已宵禁。加之顾宅庭院深深,在这里便感觉整个北平像一座死城。
曾可达换了一身短袖士林布便服,带着他那名也换了便服的副官,从自己住的庭院出来,往后门走去。
无月,曲径边有昏黄的路灯。那副官在前,曾可达随后,二人像是散步,离后门越走越近了。
“谁?”警备司令部派的警卫在暗处突然问道。
那副官趋了过去:“大呼小叫干什么?长官要到外面看看。开门吧。”
警卫有好几个,都在不同的位置站着,都不吭声。
一个警卫排长过来了,当然认识曾可达,立正就是一个军礼:“报告长官,上面有命令,为了长官们的安全,晚上不能出去。”
那副官便要发脾气了,曾可达伸手止住了他,对那个排长:“外面街上有戒严部队吗?”
那排长立正答道:“报告长官,当然有。”
曾可达微笑道:“那就没有什么不安全。我就在附近街上看看,还从这里回来。开门吧。”
那排长没有不开门的理由了,这时也不敢不开门:“是。”亲自过去,拿钥匙开了锁,又亲自将一根好大的横门闩搬了下来,开了一扇门,“长官,我们派几个人保护您?”
曾可达摇了一下手:“站好岗,保护好里面几个长官便是你们的功劳。”说着走了出去。
他的副官跟出门去,又站住,盯住那排长:“锁门吧。”
一直到那扇门关了,锁了,副官才紧步向曾可达跟去。
果然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全是钢盔钢枪的戒严部队。因见曾可达二人是从顾宅出来,便都直立行礼。曾可达微点着头,在胡同和大街交叉的地方站住了。
曾可达其实不抽烟,副官这时却掏出一支烟递给他,又替他擦火柴点燃了。
曾可达吸了一口,立刻喷出;又吸了一口,又立刻喷出;再吸一口时便呛着了,咳嗽起来。
副官立刻将烟接了过去,扔在地上赶紧踩熄了。
不远处一辆军用吉普通过烟火三亮,已经认清了烟火亮处确是曾可达的脸,便将车立刻开过来了。
副官立刻开了后车门,曾可达钻了进去,副官跟着钻了进去,关了后车门。
那吉普不但挂着警备司令部的牌子,车前横杠上还插着一面中央军的旗子,车风猎猎,一路戒严的岗哨都次第行礼。
这是真正的戒严。已出了城,到了郊外,每一路段都能见仍有部队,只是没有城内密集。因不远处就是清华大学和燕京大学校园。
那辆军用吉普在冷清清的郊外公路上停了。
立见路边停有六辆自行车,四辆各有一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把着,两辆无人,停在那里。
副官下了吉普,开了门,曾可达跟着下来了。
两个青年立刻推车过来,一辆车在曾可达面前停下了,那青年向曾可达行了礼,轻声报告道:“报告将军,我们都是中正学社的。”
曾可达立刻报以微笑:“同学们辛苦。”从他手里接过了那辆自行车。
另一青年将另一辆车推给了副官。
那两个青年立刻走回到撑停的两辆自行车旁,踢开了撑脚,翻身上车。
曾可达脚一点也上了自行车,那副官紧跟着上车。
另两个青年也上了自行车。
就这样,两辆自行车在前面二三十米处引着,两辆自行车在后面二三十米处跟着,护卫着中间的曾可达和那个副官,向燕京大学方向骑去。
虽然路灯昏黄,仍可隐约看见护卫在后面的两个青年的上衣里后腰间突出一块,显然是短枪。
方邸洋楼一层客厅。
七点去接程小云,近八点才开始吃晚餐,现在已是九点过了。
谢培东早就说过,他和方步亭已经提前用过餐了。
餐桌上因此便只有五人。
左侧坐着方孟敖、方孟韦兄弟。
右侧坐着何孝钰、谢木兰两人。
上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