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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本来迟疑的锦衣卫们;显然也想到此处;再次将那少年拦住。
因这少年的拦路;昌国太夫人的车架还是停了。
建昌伯张延龄策马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少年。
那少年抬起头;带了几分讨好道:“二舅……”
第二百一十三章 木落归本(三)
沈瑞、沈珏等人所在位置;距离官道十几丈远;眼见着碰上这般八卦;都不免有些好奇。
与沈珏、沈全两个不同;沈瑞年后曾随王守仁出去交际;对于京城官场上流传的皇家与大臣八卦之类的也听了不少;从这锦衣少年之前的称呼;一下子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这次“京察”后告老还乡的礼部尚书徐琼。
徐琼是景泰二年的举人;元顺初年的榜眼;到弘治年已经入仕四十余年;经历三朝。
有传闻;弘治十二年的科举舞弊案;就是徐琼捅出来的。
大明朝职官志上;虽注明一部尚书只有一人;可实际各部尚书却不止一人
有阁臣的加衔;还有各种恩封;加上南京礼部尚书;最多的时候达六人。
非进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内阁;而阁臣入阁前还要先入礼部。
徐琼的资历;本有机会入阁;却是因为人行事;为文官所鄙。
在京城高层流传范围很广的一则八卦;那就是成化末年;时任南京国子监祭酒的徐琼在回京叙职时;纳一监生之外室女为妾。
此事不算稀奇;稀奇的是;这监生有一嫡长女被选为太子妃。
虽说这则八卦;徐琼从未公开承认过。昌国公去世前;徐琼也始终在南京为官;并未回京。
不过在昌国公去世后;原本在南京坐了十几年冷板凳的徐琼;确实是青云直上;从侍郎到尚书;加太子少保;俨然要入阁的架势。而且在几次今上加恩外戚张家的封赠上;徐琼都是站在今上这边;支持对张家的重封。
弘治十二年的“科举舞弊案”发生;被弹劾涉案的主考官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受冤入狱;最后落得冤愤而死的下场后;徐琼的圣宠也到头了。
过后有消息传出来;是徐琼暗中指示给事中华昶弹劾主考官科举舞弊。
程敏政亦是榜眼出身;只是比徐琼年青十几岁;在科举仕途上晚了不少科;不过同仕途不顺多年的徐琼相比;虽也沉沉浮浮;不过rì子要风光得意的多
程敏政十三岁以“神童”被荐入朝;奉旨入翰林院读书;十九岁中解元;二十三岁中榜眼;曾直讲东宫;与当今皇帝有师生之缘。
弘治元年;程敏政因xìng格耿直曾被人中伤致仕;弘治五年冤情得雪复官;从此一直是天子近臣。弘治十一年升礼部右侍郎;任《大明会典》副总裁;专掌内阁诰敕;这已经是稳稳要入阁的前奏。
虽说徐琼为尚书;程敏政只是礼部右侍郎;两人中间还夹着一个同样与今上有师生情分的礼部左侍郎王华;不过入阁可不讲究官员品级与先来后到。
按照当时的圣眷;程敏政越过徐琼与王华直接入阁;不无可能。
程敏政出身累世宦门;程敏政出自累世宦门;家族先祖出仕可以追溯到元朝;其父官至尚书;他自己少年进京后又拜在几个大儒名士门下做学生;姻亲故旧不能说满朝;也不是徐琼可比的。
虽说关于徐琼yīn害程敏政之事只是传言;可无风不起浪。加上徐琼素rì为人行事利益为上;没有文人风骨;这件事不管到底是不是他做的;这屎盆子都扣到他身上。
程敏政病故后;今上赠礼部尚书。其长子程瑾本是以祖武功授锦衣卫世袭百户;在其父病故后;藉父遗恩升锦衣卫副千户;幼子程堂;则恩荫入国子监读书。
虽说后来也有传言牵扯到继任的礼部右侍郎傅瀚身上;说是他惦记程敏政的位置;才使人yīn害程敏政;不过谁会信呢?
傅瀚是天子近臣;德行出众;为世人赞誉。即便之前他并未任六部实职;可早就挂了尚书衔;在皇上身边充当顾问。
尚书去惦记侍郎的官职;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等到今年“京察”前;弹劾徐琼的折子就不是一份两份;到了“京察”时;礼部查出来不妥当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
徐琼这个礼部尚书;只能“告老还乡”;接替其尚书职位的;正是傅瀚这个礼部右侍郎。
在皇帝与六部九卿心中;谁忠谁jiān;已经有了评断。
礼部尚书的更替比刑部要晚;是端午节后的事;徐琼应该已经归乡了;只是不知还留没留亲眷在京。
那锦衣少年管建昌伯叫“二舅”;难道真的是徐琼之子?
瞧着建昌伯的模样;显然是认识那少年的;不过却没有好脸sè。
在那少年口呼“二舅”之后;建昌伯举着鞭子;不知说了两句什么;便吩咐左右将那少年拖了下去。
那少年面露惊恐;却因已经被堵了嘴巴;没有继续继续开口。
接下来;昌国太夫人仪仗继续前行;渐行渐远。那拖着少年的几个锦衣卫;则是拿着板子;在路旁“噼里啪啦”地打起了板子。
也不知打了多少下;那些锦衣卫将那少年丢到那里;呼啸而去。
人群也从各退避处出来;指着那被打的奄奄一息的锦衣少年指指点点。
沈全松了一口气;道:“真是吓人一跳;我开始还真以为是太子微服……
沈珏则道:“这建昌伯还真是爱打人板子;上次沈珠是如此;眼下这少年也是如此”
沈全道:“我倒是觉得建昌伯的脾气并非传闻中那样跋扈……即便使人打板子;也没叫人打几下……”说着;冲着官道那边示意。
大家望过去;就见那锦衣少年摇摇晃晃起身;旁边过来几个小厮;将他扶着扶了。
这挨了板子还能起身;可见建昌伯真是手下留情了。
“咦?那不是杨表哥……”沈珏惊诧道。
沈瑞看出来;后出现的一个小胖子不是旁人;正是杨仲言。
之前官道两侧行人多时;他们兄弟站在树下还不显;如今行人散去大半;他们这里也比较显眼。
沈瑞等人认出杨仲言的时候;杨仲言显然也看到他们这边;同那锦衣少年说了两句;就小跑着过来。
沈瑞等人不好于杵着;只好迎了过去。
“是二房三姑父后妻所出次子。”因沈全没见过杨仲言;沈珏便低声告诉了沈全一声。
杨仲言头上汗津津的;却顾不得擦;望着众人面带惊喜道:“瑞表弟、珏表弟”
沈瑞与沈珏两个也口称“表哥”与他见过礼;沈瑞又介绍了沈全。
“原来是全三哥……”杨仲言也不见外;就顺着沈瑞的称呼叫起来。
沈全见他虽不及沈宝那么胖;可也像个大阿福似的笑容可亲;不禁心生好感。
眼见那锦衣少年带了小厮长随在不远处等着;沈瑞便道:“杨表哥是不是有事?有事您先忙;左右我们又不是外人”
杨仲言回头看了那锦衣少年两眼;神情有些纠结;好一会儿方低声解释道:“那是徐五;礼部尚书徐琼幼子。徐尚书致仕;恩荫一子入监;就留了徐五在京。徐家是我家邻居;今rì徐尚书还乡;家父衙门脱不开身;就嘱咐大哥与我过来送行。送了人后;大哥先回城去了;徐五听人提及昌国太夫人的坐船到了;说什么也不肯走;方才一个没留意;就让他跑过去了;真是叫人头疼……闹了这一出;也不好将这麻烦jīng介绍给全三哥与两位表弟认识;我先送他回城;就不随大家一道接二舅;明儿过去给二舅请安时;咱们兄弟再好好说话……
沈瑞等人自然无异议;与杨仲言别过;看着他与那锦衣少年上了马车远去
沈珏奇怪道:“尚书的公子管国舅叫‘二舅;;从哪里能论上?这脑子莫不是坏掉了?”
关于徐琼纳昌国公庶女为妾的传闻;在京城官场流传甚广;沈珏、沈全总有一rì也会听到;沈瑞也没什么瞒的;就将听来的八卦讲了一遍。
沈全诧异道:“真没想到;这一声‘二舅;不是胡乱攀扯;竟然是有缘由的昌国公到底是怎么想的?即便是外室女;也不能送人作妾啊皇后娘家竟然出来做妾的女儿;这叫什么事?”
沈珏也讶然:“皇后娘娘的姊妹;竟然是妾室……”
沈瑞道:“确实是不可思议不过有传闻;昌国太夫人有房夫人之风……
沈珏想了想道:“即便徐尚书当年是纳妾;后来也该正位了……总不能让皇后的亲妹子一直做妾……”
沈全道:“那倒是未必瞧着建昌伯的模样;明显是不认这门亲戚……皇后娘娘是天子正嫡;有个妾扶正的妹子算甚?这是叫天下人尊崇正统;还是怎地?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