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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瑞院子里虽有个chūn燕在;可只是二等婢子;对于沈家家里的事情晓得;对于外头的就不晓得了……
第二百零二章 尘埃落定(四)
松江;沈举人书房。
沈举人看着沈瑾;感觉很微妙。他已经渐老;这个儿子却已经如同青松般挺拔。
想着年轻娇嫩的妻子;再看看眼前英姿勃勃的长子;沈举人不得不承认;自己嫉妒沈瑾的年轻。
他皱眉道:“听说你吩咐人收拾行李;这是要作甚?”
沈瑾躬身道:“爹;儿子想要早点去南京;府学同窗里如今已经有动身的了。”
“胡闹”沈举人呵斥道:“八月份乡试;哪里需要去这么早?族学里那边今年也有子弟下场;等到七月族里会安排人去南京;你随行就是。作甚要特立独行?”
沈瑾忙道:“儿子只是想要避开暑热上路;早rì去南京读书……那里名儒众多;士子云集……”
“不过是借口想要读书;哪里读不得?还是你存了狠毒心思;想要给太太扣个不容继子的罪名?”沈举人黑着脸道:“或是想少了长辈管束;去繁华之地风流卖弄?”
沈瑾闻言;却是怔住。
自己不过是想要安心读书;怎么成了“狠毒心思”?如今乡试就差几个月;又怎么可能有功夫有心情“风流卖弄”?
沈举人只当自己说中沈瑾心思;瞪着他道:“当我是死了不成?莫要做鬼我说了不许去就不许去;等到七月时随族人一道过去就是”
沈瑾还想要再说;沈举人已经摆摆手;喝道:“莫要再啰嗦;还不下去
沈瑾面sè苍白;望向沈举人;眼中隐带祈求。
沈举人却是满脸不耐烦;立时转了身去;看也不看沈瑾一眼。
沈瑾无奈;只能长吁了口气;低声道:“那儿子就退下了。”
出了书斋;沈瑾jīng神有些恍惚。
方才沈举人面sè的厌恶毫不遮掩;父子之间为何到了这个地步?
年纪相仿的继母进门;自己这个年长继子避出去;有什么不对?怎么就成了“狠毒心思”?
想着在自己百般恳求之下;沈瑞还是被出继;沈瑾心里越发难受。
尽管他不晓得沈举人从二房得了什么好处;可只从沈举人这几rìchūn风得意中也能晓得这其中定是得了甜头的。
为了好处;就可以丝毫不顾念骨肉之情;将次子过继;等有一rì;又有其他好处;他这个长子是不是也能毫不犹豫地被舍弃?
父子之情;到底算什么?
自己又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引得父亲如此厌憎?
沈瑾想着那次隔门听到的对话;尽管是暮chūn时节;江南早已经热了;却依旧是身上直发冷。
jīng神恍惚之下;他没有留意前面;在拐角处差点与人撞了个正着。
“哎呀”一人轻呼道。
沈瑾抬起头;就见贺氏扶着一个婢子;站在一旁;身后还有一个婢子;手中提了食盒。
方才惊讶出声的;正是贺氏身边一着青衫的婢子。
虽说为人子女者;晨昏定省是孝道规矩;可是沈瑾这继子与继母年纪相仿;瓜田李下总要避嫌;沈举人早就发话免了定省。
因此;这还是贺氏进门后;继母子之间第二次相见。
看着眉眼清俊的沈瑾;贺氏倒是没有什么歪心思;只是遗憾自己与丈夫差了三十岁。要是她嫁的是少年沈举人;定也是这样养眼的少年郎。
沈瑾则是忙退后两步;躬身道:“太太……”
贺氏穿着粉sè比甲;下着柳绿sè百褶裙;看着就像是桃花般娇嫩;温温柔柔道:“大哥……”
她和气;她身边那婢子却是口吃伶俐的:“大哥走路也看着些;冲撞了婢子没甚;要是冲撞了太太……”
沈瑾满脸涨红;忙道:“是我走的急了;冲撞了姐姐……”
见他如此好脾气地赔不是;那婢子望向贺氏;见贺氏微微点头;方道:“罢了罢了;大哥下次仔细些就好了……”
身为长辈身边服侍的人;她说沈瑾两句并没有什么;可是贺氏才进门;她这个婢子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如此就有些托大。
沈瑾却无心计较;只点头应了;避到一旁;让开路给贺氏。
贺氏扶着婢子;袅袅而去。
沈瑾望向贺氏背影;心情有些复杂。
贺氏与沈举人“白rì宣yín”之事;沈瑾的侍婢虽不好与他说这个;可是他也并非半点不晓得。
他身边小厮白鹤是他nǎi兄弟;打小一处长大的;对他向来忠心耿耿。
待听了主院传出来的消息;白鹤私下提醒沈瑾道:“大哥;这新太太行事与先头太太可不是一路。瞧着老实温顺;可这行事却不好说……若是她不来招惹大哥还罢;她那边如何不关大哥事;就怕她生贪心容不得大哥;大哥也要心里有数……”
沈瑾虽晓得白鹤是好心;可也训丨斥了他几句;不许他拿老爷与新太太的事情说嘴。
不过沈瑾也能察觉;这个家随着贺氏进门气氛已经变了;之前那些讨好他的下人;如今也两面摇摆开始观望起来。
尽管沈瑾是四房长子;又有了功名;可男主外、女主内;这个家里当家主妇还是贺氏。
之前厨房那里的点心孝敬;这几rì也没人送了。
沈瑾一心惦记去南京;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有去猜忌贺氏;对于白鹤的提醒也没有放在心上。
今rì见了贺氏;沈瑾却察觉出了怪异。
贺氏妆扮不算出错;可也略显轻浮;与她当家太太身份不甚相符。
还有她去的是沈举人的书房;那里是前院;贺氏随行婢子提了食盒;这是往那里送吃食?
即便是送吃食;打发人过去就行了;贺氏出了二门;而且瞧着那样子;并不像是头一回。
这样行事;确实短了规矩。
想到这里;沈瑾不由苦笑。这个家里;没规矩的地方还少了?
书斋中;看着贺氏袅袅而来;沈举人面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
贺氏已经从婢子手中接了食盒;放在书案上;柔柔道:“妾身可扰了老爷
沈举人拉着她的手;到罗汉榻上坐了:“看书看乏了;正要歇一歇……好太太;又送了什么好汤来……”说到这里;捏了捏贺氏的手心。
平素夫妻两个胡闹;也是在无人时;如今在婢子前就不规矩;贺氏双颊飞红;娇嗔道:“老爷……”
沈举人晓得她羞了;摆摆手打发婢子们下去;才将她搂在怀里。
沈举人到底是四十奔五的年纪;这几年身子又有虚空;这些rì子常有心有余力不足之时。贺氏只做不知;可却吩咐厨房每rì做了补身汤。
“是人参瑶柱汤……”贺氏柔柔地回道。
“瑶柱……”沈举人往贺氏腰下瞄了一眼:“倒是一块好肉……”
贺氏见他开始说荤话;觉得身上发燥;脸上红的越发厉害。
沈举人见状;在她脸上香了一下;闷声笑道:“好女儿;想到哪里去了?你才见识了甚?一会正可有好东西与你长长见识……”
贺氏这才晓得自己误会了;将脑袋搭在沈举人肩膀上;羞答答不敢抬头。
面对这样娇娇嫩嫩的小妻子;沈举人生怕她嫌弃自己老了;恨不得使出十二分解数。
只是贺氏到底面嫩;哪里会吩咐人直接预备壮阳之物;多是些补元气的温养汤;对于沈举人效力有限。
沈举人这几rì之所以能大展雄风;却是私下用了药物。只是他也不傻;晓得那不是长久之计;自己年纪也禁不得长期用药;就想起从外宅取回的那些yín器。
当初在张四姐身上试过;如今这娇妻在床笫之间虽不及四姐放荡;却是个乖巧任施为的……
松江城外;城西沈家墓地。
沈洲先去宗房墓地拜祭了沈度夫妇;随即来到二房墓地拜祭曾祖父与几位曾叔祖父;而后对陪祭的宗房大老爷道:“海大哥;孙氏墓地在哪里?我也当去上柱香”
孙太爷与二房既是通家之好;沈洲去祭拜孙氏也说不得过去。
对于沈洲的话;宗房大老爷没有多想;指了指西边道:“过了三房福地;就是四房的……”说话间;引了沈洲过去。
站在孙氏墓前;沈洲眼前闪过一个婀娜身影。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忘孙氏模样;可站在孙氏墓前;昔rì站在大嫂身后的那少女眉眼却逐渐清晰起来。
宗房大老爷见他怔忪;催促道:“洲二弟……”
沈洲心中叹了一口气;从宗房大老爷手中接了祭篮;蹲下身来;在孙氏墓前摆了;又敬了水酒;上了三炷香。
不管孙氏生前如何积德行善;如今也只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