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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发为鞭!
──他把长发编织成一条长辫,挂在脑后,或盘在颈项,在生死关头,这发辫可以比什么长短鞭都更好用。
鞭可离手,但辫决不离身。
他拧首一鞭就扫了过去!
这一鞭,是发辫,但在一甩头间发出来的鞭风,竟有开山裂石、粉身碎骨之力!
这一鞭之力,纵是铁游夏的一双铁手,也未必一定能接得下。
哪怕来得是诸葛先生,要接这一鞭,恐怕不借力,也得卸力,还要藉别的物体,兵器先挡它一挡,格他一格,才能应付得下来。
他这一甩头,发辫飞激,比鞭风还烈,而且出其不意,敌人一旦以为已欺进中门,正待出手之际,这突如其来的一鞭,几乎连一等高手如“敌友不分”蓝深判、“死不了”茶奶奶、“八婆红”噬月魔王,都是武林中骁勇善战,敢斗能拚的黑道悍将、白道高手,却俱丧命在这“扭头一鞭”之下。
以无情的功力,要硬接这一鞭,完全是不可能的。
以仇烈香的内力,要硬挡这一辫,只怕能保不死也得血洒当堂,也是不可以的。
这一鞭,还是给接下了。
不过,接下这一鞭的,既不是盛崖余,也不是仇烈香。
接实了。
只不过,接的不是人。
而是物:
椅子。
轮椅。
──无情的轮椅。
他称之为“双飞”。
他爱护他的轮椅,因为那是支撑他生命的事物,他当它是有生命的,一如坐骑、良驹。
他小心,珍惜这个用以代步的轮椅,时常为它修理、添补,还装上许多珍巧的机关、奇特的机括。
──有时候,还绘上了一些精致奇趣的图画,让他无聊之际,闲时欣赏细味。
这千钧一发之际,“双飞”就发挥了它极大的作用。
甚至能扭转乾坤,起死回生。
为什么三鞭会掀不动仇烈香和无情?
因为“双飞”。
──双飞:就是无情少年时轮椅的名称;就像人们养宠物一样,喜欢叫“宝八”、“阿花”、“有利”、“旺财”、“蓝武士”、“金蕃薯”、“雷雷”、“豆豆”……表示亲昵一样。
无情在长鞭卷至的一刹,已判断出来:
他决接不下这一鞭。
所以,他在滑下座椅之前,先做了一件事:
他按了一个掣。
一支长杆立刻从底部探出,前园形铁罩自动弹开,露出锋利的刀叶,涡漩剧转,一下子,直刨入地里,再陡然顿住,深深的吸在地里,三鞭那一鞭,自然扯不动那轮椅。除非,三鞭能把整整个寻梦园的土地都掀开来!
扯不动轮椅,自然也扯不动椅上那对在人生中难得如此相偎的相依男女。
于是三鞭发力再扯。
其实,他这一扯之力,确能把这后院地皮都掀翻开来的。
可是,不知怎的,好像有一种力量,在地底里把牢了“双飞”撑在底下的“顶心杉”(那是诸葛和无情对这机括的名称),三鞭这发力连扯三扯,也没能移动分毫。
于是三鞭才卯尽全力,要把人椅扯飞过来。
那时候,仇烈香仍扑倒在无情怀里。
仇烈香先是一阵迷茫:
她沉缅在无情的眼神里,正如无情也正醉死在她明眸里一样。
然后,她又是一惊。
因为她发现长鞭已临头。
她原先要看无情破解,但眼看鞭势厉烈,无情怎么也不可能以残弱之躯招架得住,她只有心惊。
心惊之余,忽然生起一种感觉。
──就这样和他一起死了,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
一种心足?
之后,她是一悚:
因为无情忽然滑倒,滑了下去。
她正要伸手去扶,但无情已搂住她,一齐跌入那软软的斜坡里,暖暖的棉垫上。
一阵温热。
一股温香。
──温香玉软。
缠绵竟在生死一发时。
六、缠绵生死一发时
仇烈香没想到无情会这样做。
她很意外。
以无情的武功,他要拉扯她,她大可以斫了他一只手下来。
可是她没这么做。
到无情把她搂得紧紧地,她也大可挣脱,但她也没那么做。
为什么?
她知道光是犯了这事,娘亲就不会轻饶她的,唐门也不会放过她的。
可是她不能拒绝。
不忍拒绝。
直至,鞭劲就仅仅在她发后掠过时,她才知晓无情的用意。
乃至,那鞭圈箍住椅背,扯拔不动之际,她才明白他的战策。
到三鞭三振无功,蓄力猛扯,一下子,无情拍开了扳掣,在那强猛的力道下,一椅两人,飞砸三鞭。
这时候,无情在她耳畔说了一句话。
一听到这句话,仇烈香忽然泫然欲泣。
事实上,她已满眼盈泪。
泪盈美目。
这一刻,他们相距极近,甚至可以说,两人之间已没有了距离,可以感受到对方的体温,他抱住她,感受到她处子的幽香,她的手搭在他肩胛上,也感受到他男子的气息,他在她耳畔说那句话的时候,他们两人两截白生生的颈项,几乎是交缠在一起的──他们脖子,是十分相似的,纤瘦而倔强──至少,他们颈上的幼发,已经厮磨在一道了,仿佛,他们的毛发,已诉说了心事,交流了心声,只不过,那都只是千言万语的无声。
然而,一向倔强,还有点任性的仇烈香,乍听了那句话,她的心头便是一软,竟然有点想哭。
那句话,其实是刚才无情一直想说的,但没有说出来的。在刚才有问他是不是想当大捕头的时候,他就想说出他这句心里的话,不过,那时候不好这样说出来。
只不过,这时候,有机会让他说了,他就毫不犹豫地说了。
生死缠绵一发间。
没想到,他们能在这生死顷俄之瞬,交换了这么一个心事,一句话儿,一个说了,一个听了,两人都记住了,不管生死梦断,岁月惊心,这句话,已永陷在衣、在发、在眼、在唇、在心。
既然有这句承诺,他们只有活下去。
──活下去才能达成这个承诺。
死人是不必遵守承诺的。
因为哪怕死人再爱信诺,一个人死了纵有心也无力去执行承诺。
守诺的是人。
而且必须是活人。
而且一定要是真正的“人”──因为禽兽或禽兽不如的人,也是不必履行信诺的,而且,这种不讲信义的人,每次不遵守承诺的时候,每次都会把咎因追究回对方的身上。
只有真的是“人”才会遵守承诺。
在这种凶险的情境下,两小口子要活下去,就一定要奋战。
人生,有些时候,再和平的人,也得杀敌才能活命。
活命才能杀敌。
椅子先到。
无情示意仇烈香以轮椅为掩护。
三鞭的发鞭,就砸在椅上。
那椅本裹着棉布弹垫,一下子打个棉垫布碎,连用熟铁镌造的椅骨架框,也留下深刻的痕印。
可是,三鞭那保命的一鞭,却让飞行中的轮椅挡掉了。
而且,轮椅是没有生命的,它挨受了三鞭猝然一鞭之后,飞行速度依然不变,蓬地砸中了三鞭,所蕴的还是三鞭刚才那发力一扯之劲!
轮椅就砸在三鞭身上。
三鞭闷哼一声。
无情就在轮椅之侧,他在手在车轮左侧一拍,噗的一声,把手前端,弹出两柄尖刃,一齐刺入了三鞭的两肋之中。
三鞭在甩出那一记发鞭的时候,恰好就是拧了大半,发鞭是击出去了,但尖刃也刺入他的身体。
他大吼一声,仇烈香也已到了。
她攒入了三鞭的空门,拔刀,刺。
这一刹的三鞭,似乎只有一个下场:
死。
──恶贯满盈。
不过,这一刹的三鞭,忽然掣出了一件事物:
枪。
──恶俗一枪!
三鞭道人一向腰缠着鞭:
那是长鞭。
他也一直在左腕至臂,捆绑着一条鞭子:
那是短鞭。
发辫,就盘在他颈上。
他手上已无兵器。
──枪从何来?
对三鞭而言,这算是保命的一枪,竟然是从他袂裆子里掏出来的!
一般的枪,都比剑长,甚至比一般的棍子还长,因为枪就是在棍子顶多嵌着一把利刃,成为棍刃合壁的长距离武器。
可是,这一枪很短。
至少,在刚“掏出来”的时候,还很短的一截!
但见风即长,疾刺仇烈香的咽喉。
这时,仇烈香也正一刀刺向三鞭。
那是近身搏击,舍身夺命: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你死总比我亡好。
仇烈香可没想到三鞭身上还有武器,待发现的时候,她已不能变招:
招已递出,全力以赴,无法收回,何况三鞭那一扯之力,余劲依然十足,仇烈香断断收不住势。
仇烈香情知已不能退,更无法撤,只有在三鞭的枪刺中她之前,她先行扎中三鞭。
她本来就是藉势冲过来刺杀三鞭的,但现在的形势反而变得像是送上咽喉让那把闪着邪恶乌光的枪尖刺着!
她唯有杀了三鞭才能活。
──那一截从袂子里掏出来的枪,居然是乌卒卒、赭腾腾、臭崩崩的,还恶味难闻,仿佛是淬了毒、沾了墨一般!
这一刹间,仇烈香忽然觉得厌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