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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停在了越老大的面前,微微抖落些斗蓬上的雪,问道:“可是堤下庄?”
声音有些低沉,越老大忙点了点头:“正是。”
“可有姓越的人家?”
“姓越的?”越老大一愣,整个堤下庄几十户人家,应该只有他家姓越。于是他有些奇怪地打量这陌生女子,“我就姓越,不过你是……”
那女子露出的双眼也怔了下,然后似是点了点头:“只你一户?”
“……是的。”
那女子随即掀开些斗蓬,从怀里摸出一件东西:“看看。”
越老大借着她的动作,也便注意到她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突然出现这么个女子竟然找他,说话感觉还挺奇怪的,出奇的简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接过了那样东西,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竟然是二妹出嫁那时娘亲手缝的一只钱袋子。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但依旧能辨认出来。
“啊,这是……”越老大还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我是你二妹请来的稳婆。”那女子抬了抬头望天,尔后不再惜言地跟了一句,“可否先进屋再说?”
越老大很是惊讶,惊讶之余又有些感动,他曾经听二妹说过要为她嫂子请一个最好的稳婆以保母子平安,越家得以有后,没想到并不是玩笑话。他忙笑着搓着手道:“唉呀,真的吗?快跟我来!快跟我来!”
雪势愈见了得,两人再站下去只能是两尊雪人了。
一进了屋,一屋子妇人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越林氏的动静。
屋里的稳婆姓何,何氏正坐在堂上,此刻她自然是最重要的人。她正嗑着主人家准备的瓜子,指挥着其他几个小媳妇做事,这边看越老大挑帘进来,竟然还带着个蒙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女子,就笑道:“哟,你家喜眉好孝敬,这么糟的天气也赶来帮忙了。”
越老大赶忙着拿了碗倒热水,一边笑得额上皱纹更深了:“这倒不是,是我那二妹子心疼她嫂子,大老远的请了个稳婆来给你做帮手了。”
“哟?那可好。”何氏跳了起来,刚要说什么,眼睛却瞪得老大,僵在了那儿。
一屋子的人都看着同一个方向,手上的事也给忘了。
越老大被吓了一跳,赶忙回头,于是也愣住。
这风雪中到来的女子进来后也不说话,立在门边径直解开了斗蓬,掀起门帘子抖落了附在上面的残雪,然后将它搁在门里的一条长凳上。再来便是扯掉盖住脸的长围巾,露出一张十分年轻的面孔来。
看这女子取下斗蓬后,头上只有一支似是竹色的簪子,余下乌发直垂,尚未盘起;虽然只穿着天青色的布衣,可却是身长玉立,哪是老妪姿态;再瞧她脸上肤色光嫩,长得像画中人儿一般,一条褶子都找不着。
何氏回过神后悻悻地一屁股坐下,指着越老大骂起来:“老婆子我当年也是花一样的人,做了这接生婆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何至于这么挤兑我。”
越老大急得面红耳赤,对着这年轻女子也是找不着话了。
那女子听后倒是平平淡淡没什么变化,正在打开她提着的那只小铜盒子。
“你这姑娘也真是的,开什么玩笑。我二妹让你来到底为何?”越老大凑到她跟前,急问。
女子眼也没抬,只是将打开的盒子搁在何氏身边的桌子上。
何氏伸着脖子一瞧,里面有大小两把剪子,有火折,还有不知装着什么的罐子。她见女子无意阻拦,便伸手拿了那罐子,一打开,冲鼻的酒味就扑了出来。
“哟!”何氏叫了一声,看向那女子,“倒真像回事。你……真是稳婆?”
那女子点了点头:“我叫音顾。”
旁边的一个小媳妇也瞧了个明白,那些分明是接生用的器物。可是这般年轻的稳婆到是头一次见到,希奇得很,便忍不住小声道:“啧,这是造得哪门子孽!”
这音顾随意扫了她一眼,便对越老大道:“正是时候?”
越老大一时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吭哧了半天,还是道:“姑娘……来的正好,先前刚刚痛了一阵子。”
“好,都准备了些什么?”音顾开始把东西往罐子外拿,这时到是何氏在旁边开了口。
“等等!”她笑吟吟地看着音顾,“姑娘,不是老婆子自夸。老婆子手里拎出来的娃娃是一堆又一堆的,论经验,比你强得不知哪里去了。等妹子发动了,你只管在旁边看着。”她说罢还不忘用眼睛梭着音顾,倒也不怎么掩饰眼里的不以为然。
音顾想了想,便停下了手,坐在了门边的那条长凳上。
越老大忙换了碗热水要端给她,只是还没走到她跟前,就听到里屋突然传出呻吟来。
“唉呀,要生啦!”越老大一个哆嗦,碗里的水洒了出来,烫得他手一抖,大瓷碗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片。
“好事好事!”何氏忙跳了起来转身进屋,嘴里还直嚷着,“碎碎平安,母子平安;碎碎平安,母子平安……”
几个小媳妇都跟着进去了,越老大刚想探一下头,就被她们拦住。
“不是男人该进的地方,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果然,越林氏的叫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凄惨。
坐在门边的音顾看着那几个人端热水拿毛巾忙进忙出,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越老大坐立不安,见她如此,心里凭添一慌,忙问她:“姑娘为何皱眉呀?”
“声音很弱,身体很虚。”音顾淡淡说完,便眼朝门外。
门被风扇开了些,门帘子也被吹得不时打在门上,时而露出缝隙来。外面大雪如撒,风刮得猎猎作响,入眼的一线便可见已是一片花白。
越老大关上门,一脸着急,跌足不已:“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里面叫了快有一个时辰,一小媳妇端出一盆血水来。
越老大脸都白了,总觉得自己这条老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
“怕什么,都会如此,你是头一回当爹啊。”小媳妇白了他一眼,倒了水,又从大锅里舀出热水端进去。
里面除了越林氏的叫声,便是何氏不停的鼓动她“用力用力”的声音。可是如此反复了半个时辰,热水换了好几趟,却还是没什么动静。
一会儿后何氏擦着汗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越老大跳了起来,腿脚都有些不利索。
何氏也算是声嘶力竭了,有些不安地说道:“妹子在床上躺太久了,身子骨又一向不好,竟使不上半分力。我帮她挤压了半天也没什么作用,倒是让她更痛。那儿已经开了一点,却还是没有一点动静,我……”她心里暗暗叫苦,明知道越林氏此次临盆必然困难重重,刚才还硬撑什么面子。今天要是生下了婴儿母子平安也就罢了,若是出了什么事,她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越老大还不得找她拼命啊。在忙活了半天都没有什么作用的情况下,她终于想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的稳婆音顾。想到这,她咬了咬道:“现在这情况就是再给一天一夜,也只会越来越麻烦,只怕……”
越老大瞪大了眼睛,像要吃人一般:“你可不能这样……”
何氏撇了撇嘴,装做无意地地扫了门那边一眼。
越老大便猛然记得还有一个二妹请来的稳婆。她嫂子的情况她最清楚了,说不得也许是老丈人还出了力的。既然她说要请最好的稳婆,那就一定是最好的了。越老大立刻转身喊了一嗓子:“姑娘……”
这一嗓子喊得何氏都打了个冷战。看来越老大是太想要个儿子了,声音都绝望了。
音顾施施然起身。
“给我备好热水即可,所有人都在外面候着。”
何氏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都是庄上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回再出什么事也与她无关了。不过她还是凑上去准备跟着进去瞧瞧。这个稳婆说话行事全无土气,绝不是像自己这样算是半路出家,人家兴许还是官府登记入册的,她可得好好见识见识。
不过她的如意算盘并没有打响,音顾一手将她也拦在了门外:“你负责递热水。”
何氏张了张嘴,得,自己在外面还安全些。
“你一个人……”越老大搓着手凑上来,有些忐忑地问。
而回答他的是紧闭的门板。
越老大和何氏面面相觑,只好在外面守着。
关上了门,音顾转身。
这是间卧房,摆了盆火,所以还算温暖。屋里的摆设简单,只是那张床有些触目惊心。
音顾算是知道何氏为什么要推辞了。
床上的女人虽然两脚大开,曲膝竖着,但她的身子已经浮肿得很是厉害,若不是还在小声地呻吟着,瞧脸色便像死人一样。
音顾打开小铜盒子,摆出那些面上可以看见的东西,然后翻到底层拣出颗小药丸递到越林氏嘴边:“咽下去。”
越林氏两眼空泛,全无精神,连微微伸过来些头都吃力得很。
音顾索性把小药丸送到她嘴里,然后顺势抬她的头,让她好吞咽下去。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