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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壮的身影跳上了船头,有些担心的问道:“少当家的而不高兴了?”
等着小舟上的人都跳到了乌篷船上,精瘦汉子手里面已经燃起了两支火把,最后跳上船的就是被叶帆砍伤的那个李二麻子,精瘦汉子惊呼道:“麻二哥,你怎么受伤了?”随手就把火把丢在了小船的棚顶,扶了李二麻子一把。李二麻子倒也不在乎,嗤笑了一声:“他娘的,不小心被那个酸臭书生咬了一口。”
小舟上的匪盗都跳上了乌篷船,乌篷船就驶往离着不远的别的小船,说话声音也逐渐变小。
水面上的船舱被火烧的是劈啪作响,不过叶帆还能在水下待一段时间,叶帆正考虑着等着船被烧穿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就感觉到船身一沉,而后一个黑影就跳下了船头。
叶帆给吓了一跳,从怀中掏出匕首凝神戒备,却看见从船上跳下来的黑影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之后竟然动也不动的浮在了水面上。
半晌之后,叶帆右手握着匕首,小心翼翼的游了过去。落水之人大半个头露在了水面上,其余的大部分都浸泡在水中,借着小船上的火光叶帆定睛一看,惊呼一声:“温船家!”
落水之人竟然是叶帆所雇小船的主人温良靖,温良靖年近五旬,长须及胸,尽管面容黢黑,但相对于其他船家多了一分沉凝的气势。并且在叶帆痴迷胡可儿期间,温良靖也劝过叶帆几次,当时的叶帆还觉着人家多管闲事,而现在叶帆倒是认为温良靖是个难得的好人。
温良靖闭着眼睛,浮在水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叶帆游到温良靖的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呼吸绵长。叶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喊道:“靖叔,靖叔,我是叶帆,醒醒,醒醒。”
温良靖睁开眼睛看了看,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叶公子,真的是你!”看叶帆浮在水面上,惊讶道:“叶公子,你不是……”
“跳水之后,不知怎么就会了。”叶帆也无从解释,总不能告诉他现在的叶帆和之前的叶帆不是一个人了,胡乱编造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温良靖在水面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倒也知道有些人在生死时刻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叶公子,我的手被绳子捆住了。”
叶帆这才发现温良靖的双手背在身后,没想到就是这样他竟然还在在水面上漂浮着。叶帆摸索到绳子用匕首隔断,温良靖把双手拿到胸前活动了一下手腕苦笑了一声:“终年打雁,想不到让雁子给啄瞎了眼。”
叶帆没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也顾不上问这些,他抱着一块船上碎裂下来的一块木板,关注着画舫和顾天峻那艘千石坐船的战局。
画舫和千石大船现在都被匪盗的乌篷船给勾住了,正缓慢的被拖离江边,画舫上廖世豪手使长枪,正率领着船工抗击匪盗,直到这个时候,船匪还没有攻上船去,看情形,还能坚持好一会儿。
温良靖游到叶帆的旁边,也抱着一块木板,皱着眉头问道:“这群船匪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看样子是要把顾天峻船上的学子都劫走,勒索赎身银。”叶帆看着画舫回答道。
“这群船匪还就知道哪里有银子,顾天峻船上的那几个学子,估计一个就值五千两吧。”
叶帆吃了一惊,俄而释然,刚才在小船上听那两个船匪说话声,自己都值三千两银子,顾天峻船上的学子个个都是万贯家资,五千两银子虽说是艰难,倒也应该能拿的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岸边传来的喧哗之声,包港巡检司的刀弓手总算是赶到了,渡口一时之间被火把照的犹如白昼,从后面来看,还有不少的火把正向渡口这边快速移动。
胡可儿的画舫离着岸边也就四五十米,那些刀弓手到了岸边之后就开始往画舫周围船匪的乌篷船上射箭来支援画舫。而顾天峻的千石坐船有了岸上刀弓手的支援,船已经在江水中停了下来。
叶帆听着浮在自己旁边的温良靖深吸了一口气,惊讶道:“靖叔要过去帮忙?”
“我平生最恨水匪!”温良靖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叶帆想不到平日中唯唯诺诺,处处小心做人的温良靖竟然有这份急公好义的胆识和气魄,见他要沉下水连忙拉住了他:“靖叔,你要去帮忙本来我不应该拦着你,但是现在两边正打的不可开交,贸然冲上去很有可能那船工和刀弓手当船匪给杀了。”
温良靖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战况胶着,叶帆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两个人正说话间,猛然一个浪大了过来,等浪潮过去之后,叶帆和温良靖才发现本来停在江对岸的三桅大海船竟然直直的向战场冲了过去。
温良靖惊呼:“不好,在劫难逃了!”叶帆正疑惑,就见这艘大海船直直的冲到顾天峻的坐船旁边,数十个陶罐往船上扔去。
“这才是船匪的主船!”叶帆吃惊道。黑夜大雾,没有星光月光,从叶帆跳船到现在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都还不清楚这些船匪到底是从来冒出来的。
顾天峻坐船上的护卫把陶罐打碎,顿时扬起漫天石灰,趁着船上人仰马翻,船匪顺着木板攻上大船,隔着远处看,貌似船匪们还抬了一根撞木上船。船上的护卫、船工战斗力和穷凶极恶、悍不畏死的船匪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没过一会儿,千石大船上的抵抗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少了千石大船的援应,画舫上的护卫要比千石船上少的多,还没有一刻钟,画舫就被船匪攻占了。
温良靖叹气道:“廖世豪也算是一代豪杰,想不到就这样折在水匪的手中。”听着他的口气,貌似他和廖世豪之间还有着几分情谊。
岸上这个时候越发的人声鼎沸,可是渡口没有船,他们只能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匪干瞪眼,倒是有几个水性好的跳下水去救那些落水幸存的人。而在顾天峻的坐船上,有些好事的船匪还在火光中冲着岸上的刀弓手挥舞大刀,口中骂着脏话。
叶帆看着水匪驾着船往这边来,两个人要是还这么在水面上飘着能被船掀起的大浪打翻在水底。叶帆和温良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看准了方向,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
等着叶帆和温良靖再浮出水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画舫的最后,抓着摇橹顺着江流而下。船尾这处深凹了进去,火光根本就照不进来,要比其它的地方隐蔽的多。
温良靖吐出嘴里面的一口水,喘了几口粗气:“叶公子大好前程,何必和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去冒险?”说完目光闪烁,嘴唇上翘,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
叶帆见温良靖的神色戏谑,心里明白他还以为自己冒险是为了胡可儿,神情略有尴尬,他总不能解释说自己的牙牌给了文易,这要是上了岸,还不让岸上的刀弓手以身份不明给抓起来,叶帆可不想进大牢遭那么一次罪。
章零零六 伺机救人(一)
叶帆索性不否认,侧过头问道:“我总算是有个说道,靖叔这是为了什么?”温良靖一个普通船家,平日之中赖以生存的船被水匪一把火烧了,也未见他有任何沮丧,还在这里操心别人的生死。
温良靖面色变得阴沉,冷冷的说道:“我和这些水匪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叶帆今天第二次听到温良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仇恨如此的刻骨铭心,但是看到温良靖不想说,叶帆也不打算不识趣的去问,谁的心里还没有一点秘密。
温良靖见叶帆还看着他,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我和廖世豪倒是有几分交情,对廖世豪来说,胡可儿极为重要,现在廖世豪生死不明,胡可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落到这群水匪的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总不能对胡可儿不管不问。”
叶帆看温良靖的神情坚毅,明知道希望极小还是打算试一下,心中犹然敬佩道:“靖叔,廖世豪先生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这一生真是没有白活。”
叶帆本来打算等画舫行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游上岸去,他可不认为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以从七八十个水匪之中救出人来,但是看着温良靖如此的决绝,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心中对救不救船上的人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
温良靖借着水面反光,看出了叶帆脸上的迟疑之色,打算劝劝叶帆留下来伺机一起救胡可儿,在小船上叶帆砍伤了那个叫李二麻子的水匪温良靖听得可是真真的,想着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这书生见过血之后胆气就壮了。
就在这个时候,叶帆突然趴低了身子,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