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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说,婚期还有七日,虽说过了千年我不知为何她会变成这样,然而那神情却也不似说谎。
……七日。
又是七日。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了眠夜,当初和他也是那般,一日一日计算着剩下的时间,好像时间一到,便有什么会变成永远都无法回去的样子。
只是不知,他如今可好?
轻轻摇了摇头,我背上竹筐,将镰刀放进去,又理了理衣服。
小腹有些痛。
南厢的后面是一片树林,我已经习惯了拾掇柴火砍好带回去,然后再被弃之不用。
有趣的是,自己竟然觉得这样挺好,有事情用来打发时间,至少可以让脑袋里不再尽是有的没的,胡思乱想。
拾掇得差不多了,我却逐渐发觉了不对劲,好似身后有视线紧紧黏在自己身上一般,惹得背后寒涔涔一片。
并非杀气,而是一种胶着的黏。腻。
借着弯腰捡柴火的瞬间,我以余光向后看去——树木和落叶,空无一人。
……奇怪——“呀——!”刚刚放松的神经在看见眼前突然冒出的男人后紧紧颤了一下——
剑眉炯目,古铜色的肌肤,紧抿的唇十分刚毅,斜带着黑色眼罩,仅剩的一只眼冷冷看着我。
“……不会吧……”那个瞬间,我几乎以为是自己错觉。
“百眼?”
“嗯。”
眼前的男人十分镇定地应了一声,却吓得我脚下一软,险些摔在地上。
“你怎么了?”他皱眉看着我,表情淡定得我有些不能接受。
“……我以为……呃,你怎么会在这里?”
“宫里人气氛有些古怪,我看着可疑,细问之下才知道红玉竟瞒着我偷偷将你留在宫中。”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百眼似乎十分认真地想了想,然后道:“大约是两日之前。”
“那你为何不当时便来找我?”
我觉得自己的嗓音比平日里要微微拔高了些。
百眼沉默半晌,方才认真道:“因为我需要观察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突然生出一种无力感,不错,这确实是百眼会说的话。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玄殇:“他怎么样?怎么还一直昏迷?”
百眼的眼神似乎复杂了些,盯着我半晌才问:“你希望他如何?”
“我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那为何设计——”“不是我!”几乎在吼出来的瞬间,我想起怀中的东西,当即一把掏出来就差直接拍在百眼脸上。
“给你!妖宫的兵力部署图!”
眼前人的眼神里,渐渐浮现出一种讶异的神采。
毫不客气地伸手扣下我递过去的东西,百眼再次以平静如水的嗓音幽幽问道:“你想不想见见他?”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见
寒床上的人眼睫紧阖,好看的剑眉微微拧着,似是沉沉地进了梦里,我下意识屏息凑近,呼吸很轻,生怕惊扰了他。
我一直对无鸾的少年模样保佑好奇,只是如今昏迷在床上的他恢复成了玄殇的模样,从少年变成了青年,千年前熟悉的模样,从清秀变得刚毅深刻。
距离上次见他还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将自己给弄成了这副模样。
动作轻巧地小心坐到他床边,虽然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却依然让心脏好像被什么给狠狠扎了一下般,眼前瞬间朦胧。
一手捂住颤抖的唇,我以口型问身边的百眼,“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百眼摇了摇头,沉默着离开了房间,大约是想将空间留给我们。
我感谢地看着他轻轻带上门,却觉得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沉闷了起来。
从前在凌虚台上看他时便觉得,真是好看的眉眼。
那时我只是觉得,从见过那般清冽的眼睛,好像冬日夜幕上的寒星。
“……就算是闭上眼睛,却也依然是很俊朗。”
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上眼前人刚毅的下巴,“嗯,我就是喜欢漂亮的男人。”
“所以再睡下去,就不漂亮了。”
大概,我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在说什么了,只觉得嗓音跟着抖了起来,难以压制地哽咽。
“你看,我嫁人你都不伤心。”
“可是没关系,如今我逃婚来看你,你还要我吗?”
“……呐,说话。”
他的睫羽,似是微微颤动了一下。我凝神一看,却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手指一一划过他的鼻,他的眼,他的眉,最后轻轻地想晕开眉间的那个结。
你怎么,会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湿润的液体划过脸颊,于是便一发不可收拾,再也忍不住。
自己几乎是捂住唇逃离了那个房间。
大殿里,百眼正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等我,手中攥着我给他的那卷兵力部署图。
大概是看见我的模样,他眸光闪了闪,很有礼貌地别开了视线。
我胡乱抹了把脸,硬扯出一个笑容:“他应该很快就能好。”
百眼没有说话。
“你从哪里得到的这个东西。”他拿着卷轴,拧起眉。
“……是,一个人给我的。”被百眼这一问我倒是有些支吾了,若是乍听我这么说,就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疑。
百眼倒是出奇冷静,只是淡淡扫了我一眼,又将卷轴收回了怀中。
“你还想呆着这里?”
我愣了一下,道:“是。”
“你可知,他近日会有婚礼?”百眼的声音依然没有起伏,眼睛直视前方,却说得我觉得有些好笑。
这魔宫里似乎人人都觉得我在意他的婚礼,而他,却独独不这么觉得。
也是,当时自己以爱上眠夜为由逼走了他,又扬言要炖了小狐狸做汤,他估计看到自己都是处于将自己抓来煨汤的状态,那么多的误会,该从哪里说才好……
说到这里,我却突然想起来还有一茬儿事。
“玄殇的试炼怎么样了?”或者该说是无鸾的试炼。
百眼摇了摇头:“阴阳家宗家设计,分家全军覆没伤亡惨重。”
“……什么?”
什么叫做宗家设计分家?那“花仙子”呢?君无涯呢?
……君无殇呢?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百眼的神情很冷,仿佛对于他来说,杀人和杀鸡一样简单。
“阴阳家宗家与妖王联手,设计分家,大约是被甚为宗家却被分家压在身下百年总是忍不住了。”
我蹙眉听着,好像在听故事。自己从来知道那两家对彼此有敌意,却不知竟然都已经结怨至此。
妖王竟然与阴阳家都有联系,触手果然伸得足够远。
张了张口,我却依然没有勇气问出伤的是谁,亡的是谁。
我不信,如果说君无殇这种脑残少年技不如人被杀我完全可以举双手赞同,但是若换成“花仙子”这种妖孽又变态的,大约没有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是连话都说不上几句就要伏尸当场的。
“对了,在妖界,我听说了兄长的死讯,不是真的对么?”
百眼深深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抓着他袖子的手,就这么缓缓滑了下来。
死讯,婚讯,都这么突然。
自己怎样,好像一点也不重要了。
“他不清醒,如何成婚?”
“时间到了,他自然会醒。”百眼倒是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话中似乎带着一丝别有深意,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晚上回到南厢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带柴火回来,于是又匆匆上山去拾柴。此刻夜色已黑,一颗半颗的星子悬在天上,风水草动,总是发出窸窣声响,不得不说是有些吓人。
我正弯腰去拾柴,身后却毫无预警地响起一声鸟儿长鸣,尖锐得划过耳膜,吓了我一身冷汗。
身后黑幽幽,身前黑幽幽,我终于意识到了一个略为严肃的事情——
自己、迷、路、了!
我还以为……这魔宫附近是不会迷路的来着……
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借着星光摸索着沿路返回。然而身后的树皆是一样,哪里有办法找到回去的路。
从前,下着雨,我还是一只小狐狸,因为气无鸾和红玉一路疯跑,那是记忆里唯一的一次迷路。那次,无鸾出现在雨中,白衣翩翩,骨节分明的手中擎着一把二十四股油纸伞,好像轻轻浅浅走在一副水墨画上一般。
如今,同样迷路,只是他不会再出现来接我。
眼前又开始有些盈盈模糊,我干脆自暴自弃般地靠着一棵树干坐了下来。
“这个叫做锁心铃,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是了,化成人形后,那枚铃铛自然也不知所踪。
无鸾,从今你再也无法找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