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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拳握得紧紧，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人化身张牙舞爪的炸毛小猫，表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轻笑了起来。
近千年不见，她倒是比之前更有趣了，给如何说，或许是，更有生气了，更美，更轻易撼动心灵。
心的某处，轻轻漾开涟漪，一圈一圈，搅乱心湖。
在那个瞬间，他蓦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情。
自己对眼前的少女，一见倾心了。
梵音番外 夜无眠（二）
那天的后来，他将手中先前她给的桃塞到了她手中，飘飘忽忽道：“拿人的手软，上神切莫忘记。”
于是，这事情便由原先的偷桃，变成了如今的偷人，呸，不对，是丢人。
纤阿边动手将手中的璎珞拧巴成纠结的模样，边懊恼着咬牙切齿。
自从她一时迷了心窍身不由主地接下了那枚桃，那不知脑袋里想着什么的少年便硬是要她帮他编个璎珞坠子，说是作为补偿。
补偿？！
他还敢和她谈补偿？
当日如若不是他，她又怎么会当场被南极水君抓包？
如今她一个“难养”的女子都不予计较了，那小心眼的少年却不放过她。
长长叹口气盯着手中的璎珞，纤阿只觉全身乏力额角抽痛。
自己一时手贱，哪料到今日还要收此番折磨。想她爬树翻。墙偷鸡摸狗，不对，是积极处理剩余资源的能力那般出众，可是说到编璎珞……
她记得阿蛮姐姐倒是一直很擅长这种女儿家的玩意，不如……
心念一动，她捏诀招来一朵祥云便要去玉山，谁知天不遂神愿，她才不过走到九重天尽头的玉带河，就被人给理直气壮地拦了下来。来人衣袂翩翩，御风而立，身姿十分……风骚。
“不知上神行色匆匆，是去往何处？”真是孽缘。她边在心中腹诽，边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
“这，不过出来溜达溜达。”
他看了她心虚的神色一眼，也不揭穿，从善如流道：“也好，同行。”
……同、同行？！
他，他对同行的理解和她的一样么……
于是原本欢欣鼓舞的求救之行变成了如今战战兢兢的同行之旅……
她小小心地眈了他一眼，缩在袖子里的手将璎珞攥成紧紧一团。半晌才讪讪开口：“这里已经是九重天的尽头，不知君上欲往何处？”她要去下界找阿蛮姐姐，自然是急着分道扬镳，然而身边的少年自方才便一直沉默，完全不见要走的趋势。
“我差不多……”她边说着脚下已经是施施然地挪。
“纤阿。”他突然出声叫住她，惊得她背后涔涔，险些脱口而出一声“到！”
“如若我欲娶上神为妻，上神何意？”
嗯，他问如果他……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在那双浅褐色的眼中看见了自己错愕的脸。
“我……”支吾半晌她才憋出一句：“我不会编璎珞。”
“无妨。”
“我兄长很凶的。”
“无妨。”
“……我喜欢可爱的男孩子。”
冷冷一眼横了过来。
哆嗦一下……
“我……”
……她编不下去了。
“上神只需回答，是否愿意便好。剩下的一切，皆不必操心。”
等一下你那副“正好，同行”的态度用来提亲是怎么回事？
且最重要的是——
“……敢问君上何人？”
对！重点是如今她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就被人求婚了？！
最近日子过得，当真是惊喜连连充实得紧。
她愣愣地听着他当真一本正经地自报家门，“……妖界？”
兄长早有训诫，仙魔不两立，仙妖，尤其不两立。
他神色如常，淡淡“嗯”了一声。纤阿静静等着下文，然后……
……然后。
她落荒而逃了。
她是个没心没肺过日子的上神，这事儿虽说是受了惊吓，但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兄长和阿蛮姐姐的凄风苦雨暴风骤雨她都是见过的，自然日子久了，这茬事儿便不是个事儿了。
他以为她听进去了，日日御风到玉带河边等她，哪里知道她为了避开他日日下界沐浴。
每日每日，他满怀期待而来，落拓而归，不知不觉，竟也过了百年。
而她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少年，在日日夜夜等着她的回复。
渐渐等着，他也明白了，不见面，就是最好的回复。
许是他心意尚未传达清楚。
失落之后，他渐悟出了几分道理，寻思着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不会放手。
上界这朵唯一的雪莲，他决意收下。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三而相许。
原应这般，只是他没发现，错了相许，或许便是永远的错过。
第四次见到她时，是在妖道。他奉命追杀上任妖王的幺子玄殇，对方身负重伤又逢天劫之日，命数如此，他便远远坐见其成。却意料之外地见到了那个藕荷色的身影。还来不及待他反应她究竟想做什么，就眼睁睁远远见她帮那个男人生生接了二十七道天雷。
二十七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当时好像定在原地不得动弹般的双腿，就这么瞠目看着她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看着她倒下又爬起，弄得自己鲜血淋漓狼狈不堪，倒下去又起来，单薄的身子颤抖得厉害。几乎是每一次，他都以为她不会再起来。
双拳攥得陷进肉里，身子硬如烙铁地紧绷，他可以帮她。但是他没有。
光是看着她决然的模样，他便知道，上界唯一的雪莲，起初，他便是迟了一步。
更何况眼前之人并非雪莲，这样炽热的温度和秉性，当初他怎么会走眼将其看作是一朵莲花？
妖界有着彪炳战功的将军，头一次没有完成任务，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看清了自己想走的路。
长生君很快赶到，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个六界传说中的男人，英华内敛尔雅不凡，该是如此。他答应帮其完成一件事，而他则可以得到一个机会。
守护在她身边的机会。
长生君不愧是统领六界的上神，法力无边，竟能助他将自己的一神一魄抽出幻化成人，唤作维桢，本体则回妖界复命。
这一次，他会比他更先遇见她。
一切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他教她作为月神的生活，告诉她人界的趣闻，警惕她想起过去的一切。
就好像她期待的，他将自己变成了她所希望的模样，耍得了宝卖得了萌装得起正太骗得过萝莉。
……好吧这么说有些惊悚。
总之概括起来一句话：可♂爱♂的♂男♂孩♂子，当然请让我们忽略话里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即使她如今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是他依然可以空等百年，自然有足够的耐性让她渐渐习惯他的存在，依赖他的存在。
依赖或许不是爱，但是他不在乎。
痴念有的时候，会让人变得疯魔。
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能够得到她，他统统不在乎。
天君和长生君之间的计划他并未被提前告知，当噩耗传来，他几乎崩溃在玉带河边。也几乎是在同时，他发现可笑命运，即使失去一次记忆，她却依然还是爱上了那个男人。
那个人耍不了宝卖不了萌装不起正太骗不过萝莉，却独独拥有了她的爱。
叫他如何不嫉妒！
长生君的计划目的倒是明确，生擒玄殇。从前在妖界，他便听说了大哥和纤阿的故事，原不是他看错，而是此她非彼她，她早不是他第一眼见到的人。
对于长生君的恋妹情结乍听他拧眉表示理解不能，然而看着她远远跑来笑着喊他“维桢”的时候，原则想法，那都不是回事儿了。
对于一个原则是铁律的将军，她凌驾于原则之上，成为唯一的铁律。
玄殇被抓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成功了，却也永远失去了她。
其实好几次远远见她跪在长生殿前他都几乎忍不住扳过她的肩膀，问她恨不恨他。
问她，自己为什么会输给那个男人。
她魂魄将散的时候，他终于明白，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来去得干脆，竟忍心在他的面前死第二次。
很久以前，维桢的心意或许被她察觉，于是被躲得挫败的他终于在一次吃饭时逮住了她。
眼前的少女微微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手攥得发白。
“伸手。”
“……诶？”
璎珞坠子被塞进她的手中，“这个给你。若不是有个女孩子家的玩意儿随身带着，谁看得出你是个姑娘？”
她错愕了片刻，眸中当即燃气火苗，阴恻恻地靠近。
“维桢，你说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