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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如同呼延翼有“勇气”允许那般儿戏的攻击一样,事后看来简直是愚蠢!
“论主帅之将略,我不如慕容廆,或许还有呼延翼。”垣延略带自嘲般的笑道,更是让在场之人震撼不已!
堂堂大汉三军统帅,竟是主动承认自己不及胡人!如此荒谬之事,不知为何本是有一肚子话要反驳的将领文官此刻都是不再有挑刺的意图,唯有沉寂后的冷静思索。
垣延说得没错,慕容廆名震塞外,俨然是后汉皇帝刘渊以下的第一统帅。而呼延翼声名卓著,能够驱动数万人马同时抵达便已显露了一手。即便有过方才愚蠢的举动,可若想一想前些时候如果不是预料到了胡军有可能同时抵达,想必此刻的汉人已经吃了呼延翼的大亏。
而垣延在晋国只是一方镇守,不能保家卫国,更挡不住胡人的进击,与慕容廆,呼延翼的名望比起来,说是不如,没有人有异议。实际上在对垣延产生尊敬之前,军中许多将领都是觉得垣延不是慕容廆与呼延翼的对手。
可没人想到这般话语能够拿到官面上来说,更没想到的是垣延居然自己承认了,而承认的目的,便是告诉大家,我们没有胜算——因为我不是慕容廆与呼延翼的对手!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无论麾下的谋臣猛将多么天下无双,可若是军中的统帅无能,一样是要吃败仗的。有才能的人常常做出错误的判断,如何希望缺乏才华的统帅在无数建议中能够挑选出正确的那一个呢?
没有办法,所以垣延坦然以对。
“地利,兵力,将力,我们都落在下风,所以我们打不赢。”垣延看着众人神态的变化,把心中所想一一说出。
谯登在旁见了只是点头,垣延压不住这各军的将领,尤其在这样一个热血沸腾的时候。所以垣延浇了一盆冷水,用自己的短处,也是事实告诉大家,事情并不是大家想象的那个样子。即便你们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也没有用。
因为我垣延有问题,我技不如人啊……
敢于承认,这样的勇气值得敬佩,可如此的直白对于在场文武的士气无疑是巨大的伤害。
“我们不出战,地利仍在我军一方。”垣延看着面带失望的众人继续说着,即便大家的心情糟糕透了,甚至糟糕的都不再听自己的讲话,可垣延仍在说。用几倍大的音量喊着,对每一个人喊!
“守在这里,无论是骑兵还是更多的胡人也无法击败我们!!”垣延嘶声吼着,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回荡,心中激荡,撞击每个人的理智与情绪。这依靠城池,营盘,丘陵建立的防御体系,哪怕是胡人再多上两三万,也未必有足够的能力把汉军打败。
谯登在旁看到众人脸上的表情由忧转喜,不觉暗自点头称赞,想不到垣延有这样的手段,果然是经验丰富的老将。
深深吸了一口气,垣延一字一句的说道:“在这里,我大汉无人能胜!或许慕容廆,呼延翼才智韬略在我垣延之上,可想要攻下这里也要拿命来换!!”
“所以我们不动,只守不攻!”垣延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战略,不动!
每个人都在思索,心潮澎湃,血脉喷张,垣延说的没错。只要守在这里,慕容廆与呼延翼拿汉军未必有什么好办法,想要攻陷汉军的阵地,唯有一步一步的拼。这比的是谁的刀子快,可汉军还有投石车等威力强大的兵器作为辅助,不说汉军能否坚守住,单是方才一阵击杀胡人过万的一战,受到震慑的胡虏敢再来攻否!?
“可是殿下命我等破敌……”司马略苦笑说着,自己也不想打破众人的美好的向往,但事实如此,君命不可违。监国太子刘动的话等同于圣旨,垣延未必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胆气。
垣延挺直腰板慎重的说道:“慕容廆与呼延翼也在等,等刘元海的消息。我们沉住气,慕容廆与呼延翼或许比我们还要急。”说到这里,垣延缓缓坐下,自己要说的都已经说的差不多,被自己打压的气焰在经过理智洗涤后重新恢复,用脑袋去思考,换一种思路便是更换了一份策略。
谯登暗自称赞垣延统军有方,此刻在旁略作分析道:“呼延翼所部人马被我军挫败,慕容廆一部并未有动作,不论其中原因为何,双方必有嫌隙。经此一战,胡人当知若无刘元海大军夹击,想胜我等绝无可能,尤其慕容廆野心勃勃,很难想象会投入自己真正的战力。”
“便如垣帅所言,我等在苦苦等待太子殿下回援,胡人也寄希望于刘元海的南路人马。南北夹击之势不成,胡人就没有必胜的把握。最重要的是我军贸然出击等若告诉慕容廆,呼延翼这两只老狐狸,刘元海的大军将至。”
说到这里见众人都有顿悟的表情,谯登一语带过道:“我军不动,急的只是敌人。”
“哈哈哈哈!垣帅啊垣帅,俺薄盛还不如何服你,现在却是心服口服!只要那群龟孙子忍不住再次杀来,我军必可破之!”薄盛这乞活军出身的将领本就不属于晋国武人系统之中,垣延素无大才,今日的表现顿把薄盛征服。
王堪也抚掌称快道:“慕容廆与呼延翼如何了得,大军两败之后亦难振作,我等皆愿听从垣帅号令!”
一时间众将各自表态,信心倍增。垣延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于是说道:“形势如此,即便慕容廆,呼延翼如何韬略过人,也难有机会。我大军盘桓在此纵横数十里,谅胡人不敢轻易来犯,可仍需提防胡骑绕行远路打探南方消息。本帅有意分兵万人暗离大阵,兵分东西两翼之外于要道埋伏,以防胡骑前往高唐一探虚实,不知哪位将军愿往?”
减少万人的兵力对于汉军阵势的防御能力没有过多的影响,除非是双方拼到了兵力大量消耗的时刻。垣延对此心中有数,提出分兵大阵之外截杀可能绕路打探消息的胡骑,这等于是有万名大汉将士脱离了阵势的护翼,要在旷野之中独立面对纵横飞驰的塞外铁骑,其危险不需多说。
……
后汉阵地上,呼延翼,慕容廆二人并马而立,在地势稍高处静静关注汉人的动向。两部人马此刻也不再分兵两地,而是合兵一处,对于军中的士气,尤其是呼延翼刚刚遭受挫败的部队,是很大的恢复与提升。
人多力量大,不只是真正的力量变得大了,个人的感官也处于膨胀之中。
“垣延此人当年在河北作战无甚名气,想不到今日方才发觉竟是如此老成持重。”慕容廆对于汉军将领早有了解,实际上情报是每一个要上阵作战的统帅所需准备的功课。当然这分人,完全是看个人的觉悟。
方才握手言和,呼延翼老脸毫无反应不屑道:“懦弱之辈,大胜之机也会放弃,彼时若是汉军追击,我方损失只会更多。”
呼延翼所部贪功大败,汉人并无追击,即便如此也是让呼延翼一军遭到了万余的损伤。若是汉军大胆一些,冒一些险,或许汉军会有多一些的伤亡,可胡人的损兵折将也不会仅止于这个程度了。
“在呼延大人看来这是懦弱,在我慕容廆看来更显得这垣延睿智,不贪小利,恪守正道,此乃将才也!”慕容廆丝毫不给呼延翼面子,侃侃而谈的说着,饶是皮糙肉厚的呼延翼听到不贪小利,恪守正道八个字,也知道这是慕容廆在教训自己。
“哼!汉人说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有何错?”呼延翼只觉得脸上微辣,感觉身旁无数目光都在看着自己偷笑,忍不住怒道。
慕容廆淡然一笑道:“呼延大人不须动怒,垣延宁可小胜也要保持阵势完整,兵力厚度,可见其人谨慎稳重,想要破阵怕是并不容易。”
塞外最为强大的部族无疑是匈奴,但匈奴乃是塞外游离的各族以及曾经委身魏国的匈奴五部融合而成。刘渊统一了匈奴族中大大小小的无数部落,然后用匈奴族群去征服其他部族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呼延翼所处的呼延部无疑是匈奴强大的一个部落,慕容廆同样是自己族群中强大部落的首领,双方地位上其实并无差异。所不同的是匈奴各部皆对刘渊倾心追随,而慕容廆纵然强大却无法得到同族各部的认可与支持。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慕容廆的对手是刘渊,纵然二人已然是天壤之别,但慕容廆也不是呼延翼轻易能够得罪的对象——哪怕呼延翼的官职堪称朝中之冠!
见慕容廆无意与自己呛声,反而是见好就收,呼延翼也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自己不是不能冲着慕容廆发火,只是有些人你越是火爆对待,越是显得自己的无知与笨拙。遇到慕容廆这样的对手,根本不是情绪这个层面能够威压的。
“陛下大军何以迟迟未有消息?这般等待下去真是急人!”呼延翼把心思放回正处,想的只是陛下快来,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