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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取关,豁得出兵力自然可以一路推进。可这山岭峭壁,除非完全占据了虎牢关外,根本毫无办法的还手。也就是说,虎牢关西面两侧的山岭上之魏军,可以毫无顾忌的在战事中始终保持攻击态势。
这让人如何忍受得了?
因此齐万年即便在野战中占据绝对优势,可到了虎牢关总是望而却步,大军始终在魏军攻击范围之外远远鼓噪,却是不敢上前。一旦上前必然遭受损伤,遭受损伤又攻不破虎牢关,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齐万年阴魂不散真是可恶,可恨关内兵力不足!”大将严震踏步走入甬道,看着郝彦那又密又深的抬头纹,心中更是不舒服。
郝彦轻声应道:“齐万年固然是一只猛虎,不可轻撄其锋锐。不过须知此地名唤虎牢,如何张牙舞爪,又能动摇我等半分呢?”
严震冷哼一声道:“当年姜维亦不敢轻犯此地,坐收险隘自然不惧蜀军。只是你眉头纠结,愁容满面,让我看的十分不爽啊!”
“哈,如果是吾之面容影响了你之心情,那郝彦在这里说声抱歉了。”郝彦依旧轻声看着严震,眼中微带笑意。
对于郝彦之作风严震早已习惯,闻言正色道:“说正经的,你到底在愁些什么?这虎牢关已然固若金汤啊!”
“你之关心不如省下,我若说出,恐怕连累你一同担心受怕。”郝彦看了严震一眼,回头继续看着远方蜀军鼓噪,还当真是一脸的严肃。
严震闻声不语,抽出随身宝刀于眼前比试不断道:“刀啊刀,我知你许久未曾饮血了,守在这里做缩头乌龟,还要担惊受怕,不知什么日子才能痛快一饮啊!”
说完话,严震看着郝彦道:“我知你思虑深远,往往忧他人所未忧。若是看得起我,就不当与我这般分别,你说是么?”
“这……”郝彦如何不知严震的脾性,心中早把这位年纪可做自己叔叔的将领当做了朋友,于是说都:“好吧……大将军之布防甚有问题,我日夜担心,却不知如何弥补。”
严震闻言一愣,旋即道:“左右蜀军也是不敢近前,你且说来,杜武库之布置如何有误?”
“内外牵制乃是妙策,不过一者晋公在外而不在内,人心难聚;二者外围之人各自为战,并无统帅,易为人各个击破;三者……内兵不足以出战,外兵薄弱不足以牵制……”
郝彦把虎牢关经营得井井有条,更是心思细密无比。对于整个天下的战局都有关注,每日思虑不断,甚是用心。只是碍于官职卑微,连续几次上书皆是毫无音讯,唯有担心度日,忧愁日涨。
每一句话都是针对眼下的形势而言,虽然说得平凡普通,却是自有一番道理。魏军布置全面,面面俱到,内外呼应也是深合兵法。不过却是内外皆无重点,亦是没有重拳出击的能力。
战力逊色于蜀军的魏人,只能在蜗居城中,伺机出城罢了。想出城硬撼蜀汉的二十万人马,几乎是毫无可能——事实上前次战退蜀军,军中一片大好的气象,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蜀军的目的。
把蜀军杀的不能不退与蜀军不战自退,那是两回事儿,代表的意义也迥然不同。
严震精于军中事物,自然也能够如常人般看得清楚,不过却没有郝彦想的如此之远。
“对手如果是其他人,大将军此举必奏全功!可如果是姜伯约此人……恐怕蜀人早晚有办法找到空隙……”
说到这里郝彦脸色阴沉至极,一脸愁云显示这年少貌老的魏将是如何的担心国家命运。
“既然察觉此处漏洞,何不上书晋公以求补救之策?”严震倒是觉得郝彦之担心并非没有道理,不过想破十几万魏军的内外联军,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姜维有破敌之法,难道杜预就没有应变之机?
郝彦苦笑道:“我早已上书三次,只是如泥牛入海杳无音信……哎!”
……
刀锋曜日,长戟如林,蜀汉大军再次出现在许昌城外,气势与前次大有不同!蜀汉大将军姜维亲引五万精兵为先锋,行伍之中攻城器械无数,彰显蜀汉此番决心!
蜀汉前后十余万人马浩浩荡荡,旌旗遮天蔽日,庞然气势让人心生怯意。先锋精兵抵达许昌附近之后,转往许昌北门以及西门,后续蜀军则是占据东门与南门方向。
“嗯?蜀人兵力不足围城,却是兵分四路,这是何意?”魏国大将卢钦最先赶到城头,见蜀军阵势心中疑惑不已。
杜预冷冷看着蜀军四下列阵道:“传令全城兵将投入守城之中,谨防寿春崩城之事!”
寿春一战,数年防线一日即溃,对于曹魏之打击可谓要命至极!如果不是蜀军有霹雳手段,一天就摧毁了寿春防线,各路魏军闻讯赶到之后蜀军攻破淮南防线的机会又有多少?
许昌规模远远大于寿春,可不代表蜀人那神秘的攻城手段对许昌城便是毫无作用。动用这般阵势,再观察蜀军的气势,此战乃是势在必得之战!
蜀军聚集在许昌四方,隐隐把许昌城夹在中间。有百余蜀骑纵马而来,手中拿着不知何物长长的在地上好似丈量着什么。一阵忙碌之后骑兵尽数返回各自阵中,蜀军后方推来无数车仗,内中竟是堆满了土石。
隐约可见有汉家军官指挥若定,指指点点,蜀军分工明确,挖地的挖地,堆砌的堆砌,看样子竟是想掘出长堑包围许昌!
太阳底下蜀军挥汗如雨,远方许昌城看得颇为无聊,那城头的守军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决堑的作用有二,有经验的老兵都是清楚。一者构建防御工事,防止魏军出城作战;二者隔绝内外,使消息不得相通,困守城池!
库府之中究竟有多少钱粮,不是这些兵卒能知道的,可众人却是知道先前一场胜仗,便是大大的犒赏。城中更是开仓发粮,举城同庆,甚是鼓舞士气。如此说来,就算被蜀军围住了,城中军民不愁吃穿,又有何妨?
“好在大将军与外围诸军早有约定,未见烽火暗号不可轻举妄动,否则此举必然被蜀军得利!”卢钦见杜预稳如泰山,心中敬佩道。
杜预手捻须髯道:“我却是庆幸派往陈留的使者早已出发,只要晋公站稳脚跟,杜某人便毫无所惧!”
“陛下情况如何?”杜预想了想转头问道。
……
曾几何时,这庞大的皇宫未曾如此清净。
只有魏国皇帝移驾洛阳之后,许昌的皇宫才如今日般的清净。
洛阳早付之一炬,一片废墟。可许昌依旧繁华,却难以掩盖人人心中的落寞与恐惧。
曹奂本以为自己会死在宛城一战中,不想那司马炎贪生怕死临时退兵,让自己无缘兵戎。
曹奂本就是要死在宛城一战中,以身殉国不负列祖列宗,亦是解脱之法。无奈为人操纵,生也罢,死也罢竟是都不由己,何其可笑?
听说刘禅执政十几年,不过是诸葛孔明手中的玩物罢了。然诸葛孔明身为蜀汉一代权臣,却是活活累死在兴复汉室的道路上。反观曹氏,同样是一代权臣司马氏,却是骑在主子头上,意图改朝换代……
两相比较,何其悲哀……
若是适时而变,那江东孙氏权柄握于皇室宗族之手,也好过外人不是?
数年荒废,曹奂再不是聪慧过人的少年,更没有一颗帝王之心。可每当难以入睡之时,总是悠悠在想。那刘禅吃喝玩乐十几年,为何一飞冲天?那孙亮少年登基,以刘禅为志,为何落得国灭身死?
而自己……为何连奋起的勇气都是没有呢……
司马炎离开许昌,跑到陈留躲避兵锋,此举自己是唾弃的,相信大魏臣民也是暗中如一。满朝文武,留下的只有负责城防的杜预等一批武将,余者大半去了河北,剩下跟随司马炎留在陈留。
空荡荡的皇宫没了早朝,没了各种议会,有的只是自己这个大魏皇帝。总算身旁没了奸佞掣肘,却也没了臣属。这大魏国,真的是国运走到了尽头……?
“陛下,大将军又命人奉上酒食。”一名年迈的宦官蹒跚的走入宫中,恭恭敬敬的对曹奂道。
宫中的侍女宦官,凡是年轻的都被带走,留下的不过是一群年迈体衰的老人家罢了。伺候自己的起居都是吃力,伺候曹奂这弱冠之年的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御膳房的厨子本不是厨子,宫中总不能没人做饭,于是选了几人代替。烧出的饭菜也就是将就着能吃——不过是民间的将就能吃——比起皇帝的饮食标准差的实在是没脸说,
幸好杜预还是有心之人,频频派人奉上酒食,但也是不敢派厨子入宫。宫中一应人员的留守,谁知是不是晋公司马炎的精心安排呢?
“朕知道了,是蜀军又来了么?”曹奂不如以往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