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惨叫声中,滴落的鲜血飘在美人镯上,那玉镯仿佛有了精魂一般,立刻将那鲜血吸吮进去,明亮的色彩愈发灵动,似谁饮着了向往已久的甘醴,含情微笑。
门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应是在外间休息的侍女听到了动静,一边向外求援,一边已冲了上来。
萦烟目眦俱裂,厉声冷笑,竟不再追赶刺杀叶儿,立定在那里,握着玉镯,盯紧叶儿喃喃而念,唇齿开阖间,叶儿顿显痛楚之色,呻吟着抱住了头,惨声叫道:“她又要杀我!她又要杀我!快把这妖女拖出去!快把这妖女拖出去!”
唐家应该已经表明了萦烟不再是唐家少主母的态度,但萦烟无疑在下人中还有些声望,听着叶儿的吩咐,面面相觑,并不曾立刻动手。
这时异事发生了。
叶儿的身影忽然稀薄,连声音也忽然飘缈,隔了层轻纱般不清晰。
我开始以为又是梦中的即将发生的镜头切换。可仔细观察时,叶儿身后的帏帐床具,依旧清晰如故,历历在目。
变化的,竟然只是叶儿!
冲进来的侍女奴仆,也在瞬间呆住了,足见得她们也发现了叶儿的异常,并非我一人的错觉。
片刻之后,一名侍女最先醒悟过来,冲上前扶住痛苦不堪身体直往下坠的叶儿,高声道:“妖术!妖术!夫人在对小夫人用妖术!”
叶儿抬起眸,迷蒙不清的浅淡中,依然看得到她眼底疯狂灼起的愤怒,野火般簇簇跳动。
“打死她!打死她!”她厉声呐喊,隔了水纹般的声音透着濒临崩溃的凄厉:“她想用咒语害我魂飞魄散!她不是夫人了,她是妖魔!她是妖魔!”
此时,扶住叶儿的侍女惊叫起来,她的手,竟然空落落地穿过了叶儿的身躯,就如我在梦中,会空落落地穿过所有的人和物一般。
我在梦中才会遇到的虚幻,居然真实地发生在五百年前的叶儿身上!
给眼前的诡异景象惊得手足无措的下人,再转头看萦烟的眼神,果然已与看妖魔无异。
别说五百年前了,便是在现代人,蓦地见到这么个有形无质幻影般的人物,只怕也要给吓坏了,而且越是无神论的,越会给吓得厉害。
眼见萦烟对周围的动静视若无睹,依旧无声地喃喃地念着咒语之类的东西,叶儿惨叫得更是厉害,人影却越发单薄飘缈,下人们也是越发得惊恐。
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先将萦烟推倒,接着不管男女,众奴仆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她拖倒在地,塞嘴的塞嘴,拉手的拉手,捶打的捶打,硬是在萦烟的挣扎惨叫声中将她摔出房去,便在那血红花朵将开未开的石榴树下,各各拎了棍棒花锄,齐齐落下。
真实的残忍
萦烟的咒语终究被打断了,转成了凄厉的惨呼。
可再凄厉的惨呼,也已没法赢得半分的同情。
曾经恭谨听话地跪在她跟前,认她为主母的奴仆们,用看毒蛇猛兽般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她,把她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当成了妖孽临死前的反扑,更凶狠地将手中的沉重棍棒和锋锐利器砸到那纤巧绝色的女子身上……
衣衫已破,却无人再欣赏那天生*****般的雪白。脖颈,胸前,腹部,俱是不规则的伤口,来不及出现青紫,便被翻卷的皮肉和喷涌的鲜血覆住……
白玉般挣扎向外伸出求救的手指被人狠狠一击,打得垂落地上,再有人一锹飞来,生生将那轻拂素弦引来万人喝采的五指切断,掩在茵茵的青草间,甚至陷入黑色的泥土中,迅速被大片殷红的鲜血浸透,犹自在抽搐着,慢慢松散着指骨……
不屈而凄厉的惨呼越来越低,曾经那般悦耳而歌的娇脆嗓音只能发出破碎的垂死悲嚎……
我从不曾见过这样惨烈的一幕。
即便是电视电影,我也不曾见过这样真实的残忍,真实的可怕。
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我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再也透不过气来;或者,这种透不过气的感觉只是被萦烟占据了的那具身体的感受,我已不再是一个实体的存在。可我真的有种透不过气的冰冷感,便如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成了冰水般,激得我浑身蜷缩抽搐,想吐,却吐不出来……
隐约还记得这是幻景,梦一样的幻景。颜翌宁、杨旭等人都在这样的幻梦之中,我忙转过头,试图找到他们,去握住他们的手,感受他们的温暖。
我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影子般飘浮在半空中,目睹着惨剧的发生,却只能在惨剧的现场一飘而过,没有人能看到我,没有人能听到我。
可我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这初夏的午后,阳光惨淡而苍白,照得亮那群疯狂将凶器落下的奴仆们脸上的汗珠,却照不亮任何一个异世的孤魂。
同样,照不亮那萦烟那双不肯闭上的双眼……
我转过身,试图寻找我的前世。
不是说,叶儿,叶儿是我的前世么?
我相信她,便如相信我自己。凭萦烟曾经怎样对不住她,毕竟如今好端端活着的是她,以她的良知和善良,应该不致对萦烟的遭遇袖手旁观吧?
总算,我看到了叶儿。
停下萦烟那可怕的咒语,她似恢复了有形有质的人体,一名侍女正双手扶着她,踉踉跄跄走了出来,扶住雕着飞鸟翔集百花竞春的朱柱,眼神虚浮地望着眼前可怕的一幕,唇角翕动了一下,伸出手来,像要阻止,忽然身体一软,已跌坐到石阶上,本就凌乱的发际“丁”地一声,掉落一根白玉簪子,断作了两截,长长的发丝顿时散落,冰冷地迤逦在石阶之上。
血泪无声
侍女忙要相扶时,叶儿已沉默地抱住冰冷的朱柱,紧盯着人缝中露出的萦烟那垂死的脸庞,一言不发,脸色同样苍白得可怕。
那张垂死的脸庞,在交击的痛楚中,依然不忘瞪向叶儿,那种仇恨,如阴冷而毒辣的火焰,不论生,不论死,不论历千年,不论转百世,都不会消逝。
那是不把叶儿置于死地誓不罢手的仇恨。
但至少,她的今生已无望报仇。
叶儿仿佛也是想到了这一点,眼眸中,居然看到依稀的一丝快意。
快意……
我似乎更冷了。
这时,我终于听到了颜翌宁的声音,不,应该说,是唐逸宁的声音。
“住手!”他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和惊怒,湖色的衣衫摆动间,人已飞快地跑了过来。
已经疯了的一群人终于一时清醒,各自握着打人的工具,悄然往后退去,分开了一条路,让唐逸宁径冲了过去。
那女子,那个曾经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绝色女子,血肉模糊成一团,一只眼睛已经打得眼珠凸出眼眶,另一只眼睛却还能睁着,带了几分木然,盯着冲来的那个人影,忽然之间,便涌出泪水,滑过面颊,和流出的鲜血一起滑落。
唐逸宁呆呆地望着自己面目全非的妻子,震惊得一时无许。
好一会儿,他才眉心跳了几跳,吸了口气,猛地蹲坐下去,想去抱起她,但触手处,竟不知往哪里落下,只是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庞,沙哑地颤声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
一滴鲜红的血泪,无声地滑落在唐逸宁手心。
萦烟的嗓子如给堵上棉絮般喑哑,却努力迸出可以让人听清的话语:“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