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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不守信,叶皎死了也怪不得我!”
幸好没把人家的玉杯给碰落,不然今天我们消不了灾还得大大破财。
不过,这个杨旭,怎么像是话中有话?
颜翌宁显然也听出来了,皱一皱眉,忙要上去细问时,气晕了的丁绫已口不择言地骂了起来:“杨旭,你狗嘴吐不出象牙!”
杨旭同样给气得暴跳如雷:“有本事你吐出象牙来给我瞧瞧!”
丁绫眼睛睁得如杏核一般,张了张粉粉的唇瓣,愣给这家伙笨笨的一句话,挤兑得说不出话来。
他有法子帮忙么?
如果在平时,我真该捧腹大笑了。这两家伙可真是活宝中的极品了。
颜翌宁已微笑着拉住杨旭,说道:“绫子是直肠子小孩子脾气,你还真和她一般见识?”
言下之意,若他计较了,便也是个小孩子脾气了。
杨旭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也是小孩子脾气,他深吸了口气,睥睨地飘了丁绫一眼,已顺着台阶摆出懒得计较的架势,弯一弯唇角,极优雅有礼向颜翌宁一笑:“谁要她赔我衣服碟片了?我……逗逗她而已。我们得想法子把萦烟原葬的墓地找到,你去问问能不能找到那伙盗墓人的联系方式,我先去把车子调下头。”
他再也不看丁绫一眼,真的取出车钥匙,向刚经历过一场大劫的车子走去。
我早已走过去,捉住了丁绫不让她发脾气,低声吼她:“你真想我死啊!没瞧出杨旭可能有法子帮我了么?”
丁绫满脸无奈道:“不知为什么,我现在听到他说话就想发火。”
我叹气道:“那你就塞住耳朵吧!”
丁绫哀叹:“我说皎儿,当时我们是哪只眼睛看到他仙风道骨风华出众的呢?”
我问她:“你知道为什么你现在不把他当一回事了么?”
“为什么?”
“因为这样仙风道骨的异人,就如莲花一般,出淤泥而不染,见鬼神而不屈,因此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也!”
我故意地摇头晃脑,篡改起古文来。
丁绫按住胸口,做出呕吐动作,却嗤地笑起来,顿时没了半分火气。
而颜翌宁那里的交涉比想象中要顺利。
邹小潜算是个义气人,明白是那枚自己售出的美人镯惹的祸,千方百计在帮联系着盗墓人,大约在打了半小时电话后,他给了我们一张边接电话边手绘的路线路。
“从这里过去,就是孔雀山,山下的城镇,明清时一度很兴旺。这个向阳的坡上,有不少明清时的富贵人家墓葬。其中他们发现这枚玉镯的贵夫人墓,就是在尽东面的一株老梧桐树下。听说那梧桐在他们盗墓之前曾被雷劈过,从中折断了,因此应该很好找。”
邹小潜交待得很详细,甚至提到了那贵夫人的骸骨:“隔了五百年,棺木早烂了,值钱些的珠饰已经没了,但墓主的骸骨保留得很好,听说他们发掘出来时还是一整具,怕损了阴德,取了东西后,特地拿了一大块长条的白布包了,上了香,重新埋在那里了。”
颜翌宁连连道谢,又要了盗墓人的联系方式,才带了我们上车。
行了几分钟,丁绫已忍耐不住,敲了敲杨旭的肩:“喂,我们去找那五百年的古墓做什么?想把镯子里的鬼魂送坟墓里去?”
杨旭撇一撇嘴,居然答道:“试试吧!”
颜翌宁精神振了振,道:“有这个可能么?”
杨旭答道:“应该……没这个可能吧?”
别把我永远封入玉镯
囧!
这人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丁绫再也懒得理会他了,翻着杨旭刚刚出去买的饮料,拿出一瓶据说含高能量和维C的饮料递来,道:“皎儿,提提精神吧!”
我摇摇头,取了一罐橙汁,拧开盖子,嘿然一笑:“不喜欢那味道。白白苦了我的舌苔,便宜了萦烟同学得个扎实身体,不是亏死我了?”
喝下两口澄汁,我才觉出车上静得可怕。
一抬头,丁绫和颜翌宁都正凝视着我。丁绫眼圈通红;颜翌宁却眸子幽幽深深,有种我从不曾见过的惊痛和愤怒,叫我忍不住担心,他会不会失控地冲上前来,一把将我紧抱在怀里,或一把把我掐死。
那种怪异的矛盾感让我自己都心痛起来,再喝一口橙汁,我微笑着说道:“阿宁,你能不能别皱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皱起眉来很丑?”
颜翌宁果然立刻舒展开眉目,手指却深深掐陷入座垫之中。通过车窗投入的淡色阳光照耀下,他的指骨分明而苍白。
但他终于能平静地问向杨旭:“杨旭,你肯定找到那座古墓就有办法可以救皎儿,是不是?”
有了上次撞山壁的经验,杨旭开车很专注,好一会儿才回答:“不能……肯定。”
丁绫已经叫起来:“你说话一次说明白会死啊?”
杨旭给骂得满脸通红,转头又要骂回去,忽然止了口,郁闷地继续盯着前方的路,俊秀的面庞看来极无辜。
应该是丁绫红着的眼眶逼回了他的驳骂,却逼不回他的委屈。
“只能到了那里再说了。我只是个异能者,不是神仙。”他终于解释道:“但凭我和不同形态的存在物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即便是离开身体很久的魂魄,也会对自己的躯壳有着特别的感情,至少,在见到自己的前世躯壳后会格外地脆弱。”
颜翌宁明白过来:“你是打算在这时候和萦烟交流,希望她将躯体还给皎儿?”
杨旭点头:“对,让她回到已经化为枯骨的五百年身体中自然不可能,但如果能找到她的弱点,劝她另去投胎转世,还是有点可能的。”
“有点可能……”颜翌宁曾经历过萦烟的“深情厚意”,大约在想着这种可能性存在的概率,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我的,分明有着惊怒的颤意。许久,他才勉强问道:“如果,她不肯呢?”
“如果她不肯,你可不可以帮个忙,把我从这个玉镯里弄出来,换我去投胎转世?”我接下了他的话音,叹道:“死了便死了,可千万别把我塞在一只镯子里过上无数个五百年,不是比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还没指望?”
“你闭嘴!”颜翌宁忽然吼我,眼睛都红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我并没有闭嘴,只是懒洋洋地继续喝橙汁,专心地用舌苔品味着果汁的味道。——真给永生永世封在玉镯里,的确比死亡可怕太多了,我得珍惜能有正常感觉的每一刻。
不论是触觉,视觉,味觉,还有一切美好的其他感觉。
叹一口气,我找了个舒适的体位,窝到颜翌宁怀中去睡觉,享受我可能很快会永别的他的温暖,再也不管车上是不是有旁人,我的行为是不是有碍观瞻。
再度梦到的胭脂
但杨旭和丁绫都没笑话我,丁绫已经别过脸去,透过高高的椅背,我只看得到她深深埋下去的头,和微微搐动的肩。
杨旭迟疑片刻,轻声道:“皎儿,别太担心,我到时再看吧!也不一定……就没办法。”
颜翌宁追问:“还有什么办法?”
杨旭苦恼道:“我现在想不出,到那里再看吧!”
其实……杨旭遇到我们几个,还真够倒霉的。他大约也不会缺钱花吧?现在给活生生逼成个中世纪蹩脚巫师兼现代劳苦司机,顺带还成了丁绫同学的出气筒!
我心里暗笑着,手足却愈发无力,眼皮沉甸甸的,竟又睡着了。
娇香淡染胭脂雪,愁春细画弯弯月。花月镜边情,浅妆匀未成。
“妹妹,这是姐姐新调的胭脂。妹妹用了,必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声音一如既往地脆,软,娇,已经让我熟悉得不再为此吃惊,却依旧不得不为此不寒而栗。
如约而至的梦境,依稀似曾相识,甚至连相同的话语,也似在哪里听过。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持着的瓷盒里是殷然的膏状,嫣红柔润如敛尽了百花的风华。
这是古时的胭脂。我似乎在什么时候见过?也在梦境中么?
一时迷惑。
碧玉的簪挺在膏体中轻轻一卷,樱桃一样的颜色细细的敷向小小的朱唇边;柔细的手灵巧地在白皙的面庞舒缓移动,渐渐将那张清水素面收拾成朝霞般招展的容颜,更显楚楚动人。
“姐姐……”
抚着自己的面颊,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叶儿睁大着水蒙蒙的眼睛,不解地望着萦烟,迷惑着:“姐姐当真送我这盒胭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