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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啊,叶姑娘,别说胡话啦!”探出的身体猛地被人拽了回来,一旁的老妇人扯住我叫道:“哪是什么孩子啊?才五个月不到呢……紫河车,紫河车,只是入药的紫河车而已……”
紫河车?
紫河车,本指胎儿出世时脱掉的胎盘,但这老妇人所指的,是……是我刚生下的那个五个月大的胎儿?
我彻底地抓狂,竭力推搡着扯住我的老妇人,骂道:“你们打掉我的胎儿入药?你们疯了!疯了!我报警抓你们……我告你们……”
老妇人立时板起了脸,面颊上虚浮的铅粉簌簌直掉:“叶姑娘,你这是什么话?不是你自己主动说要把紫河车提供给老夫人治病的么?还报锦什么?报锦衣卫么?锦衣卫不也是咱们九千岁掌管的?还告官?谁不知咱们九千岁是当今最大的官?”
我主动要把自己的胎儿给人做药?
还锦衣卫?九千岁?
头脑中轰隆隆仿若有巨雷劈过,又有闪电耀出狰狞可怕的亮光来。而我,油然生了一种想让巨雷把自己劈死的渴望。
“我疯了,我一定是疯了!”我瘫软在螺钿雕花的月洞床上,望着手上的血,垫褥上的血,以及枕边被我按出的血手印,无力地喃喃自语,好久才能抬起头,勉强将嘴角扯出一丝笑纹:“婆婆,我一定……病得厉害了,什么也记不得了。你能告诉我,今年是什么年号,我又叫什么吗?”
老妇人奇怪地望着我,怕是真的把我当成气得疯了,眼底渐渐涌过同情,声音也柔和了些:“哎,看来真是不记得了!枉费老夫人疼你一场哪!今年是正德四年,你是叶儿姑娘啊!”
我是叶儿!
这是正德四年,公元1509年,和我所在的公元2009年,差了整整五百年!
这里的确是我想来的地方,我不得不回来面对的前世。
我想笑,咧开嘴,泪水直掉下来,顺着面颊滴落唇边,又咸,又涩,苦不堪言。
萦烟,萦烟,你成功了,你终于把我逼回了前世,面对前世的叶皎。
阿宁,阿宁,你在哪里,这一世,你还会对我说,我们永远在一起么?
这一场失重的梦境哦,相隔五百年,谁相陪?谁来续?谁能对我含笑,说一声,我陪你,一辈子!
二OO九年的第一场噩梦
公元2009年春天。
生日前夕开始的第一场噩梦,开始改变我的生活。
“妹妹,这是姐姐新调的胭脂。妹妹用了,必定更是天香国色,倾国倾城……”
声音很脆,很软,很娇,糯糯的如同阳春三月的梅子酒,醺人欲醉。
我努力抬起头来,终于看到了一个很纤巧的人影,隔了层薄纱般不清晰,只有一点丹唇,隐隐蕴了抹笑意,如水纹般轻漾着。
接着,一双手伸到我跟前,看得却很清楚。
很柔白娇嫩的手,纤纤十指,细腻如精致的羊脂白玉琢就,腕上一枚翡翠镯子,翠色流动,更将这女子手腕衬得完美无瑕,肌理如璧。
这女子左掌托了一只白玉的匣子,满满的红色膏体,嫣红柔润如敛尽了百花的风华。
“这是什么?”
“胭脂啊!妹妹不是最喜欢姐姐调的胭脂么?”声音更是柔软了,带了说不出的蛊惑。
她的另一只手,蘸了那膏体,温柔地在我面上匀开。
不知道是那胭脂膏体凉,还是她的手凉,我似乎在一直在打着哆嗦,觉得好冷,好冷,甚至冲动着一心只想推开那只温柔却冰凉的手,推开那如水纹般看不清晰的人影,远远逃开那娇侬脆软的声音。
可我竟然动弹不了,只是浑身哆嗦着,不断掉下泪来。
一串串的泪珠,沿着新敷胭脂的面颊滑落,滴在水碧色的裙裾边,殷殷如血。
在那心跳如鼓的惊怖之中不知度过了多久,冰凉的手终于移开了。
“妹妹,瞧瞧,漂亮么?”
周围饰着并蒂兰蕙花纹的菱花镜拿到我跟前,明晃晃的镜面,蓦然耀出一个魔鬼般的头颅,焦黑而狞狰,似被烈火薰烤过一般,正溢着红的黄的液体;新抹的胭脂浮在外翻的几处血肉上,分不清是鲜血的红,还是胭脂的红。
“啊……”
我惊恐地大叫,撕心裂肺。
“哈哈……”
那女子却在大笑,越来越是恐怖,最后已在拖着哭音了。
那哭音,渐渐变成了悲伤而凄凉地吟唱:“啦啦啦……啦啦啦……”
……当那段“啦啦啦”的悲吟结束,变成了相对舒缓的音乐时,我终于惊醒了,喉咙之中,还有着惊慌惨叫的尾音。
没错,是我的手机在响。
张靓颖正以她独有的清亮嗓音吟唱着孤魂游魄无处安置的悲伤和无奈,我曾经如闻天籁般痴爱如醉,甚至毫不犹豫地将这曲《画心》设置成了手机铃音。
可现在,这铃音是如此完美地与我的梦境融合作一处,传递出发自地狱的索命呐喊!
我胡乱地在睡衣袖子上蹭了蹭脸上的汗水,狠狠地按下接听键:“喂,谁呀,一大早地叫啥魂啊?”
那头有一瞬间地停顿,接着是男友颜翌宁熟悉的声音:“皎儿,你还没起床?”
我揉了揉还在暴疼的太阳穴,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嗯,几点了?”
“十点半,快十一点了。……你昨晚又熬夜了?几点睡的?”
“两三点吧!”我打了个大大地呵欠,望一眼还在闪着指示灯的电脑显示屏,终于神魂略定,舒适地又躺回到床上,将后脑勺贴在软软的棉枕上。
看多了鬼片?
我从小喜欢涂鸦文字,大学时算是紧跟潮流,也在网上发表小说,有几篇颇是引人注意,结果叶皎之名,便渐渐传开了,连出版社也多有找上门约稿的。
于是,我充分发挥了自己生性懒散的天性,大学毕业后也没找工作,蹲在家里舞文弄墨为乐。好在稿费足以糊口,男友颜翌宁又出身豪富,巴不得我只在家里乖乖呆着,工人阶级的父母也便懒得管我了。
多半最近穿越小说写多了,不然就是看多了鬼片,才会做这么个见鬼的恶梦。
手机另一端,颜翌宁正在无奈叹息:“皎儿啊,你今天生日啊,怎么也那么晚睡?你旧日的同学,可都已在待月阁等你呢!”
我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今天……我生日?”
“难道……你忘了?那些同学可都是两周前你自己约的,说要趁机大家聚聚,酒店也是你让我订的……”颜翌宁苦命地叹息。
“你也不提醒我!你不知道网上无年月么?”我拣拾着掉了一地的衣裤,狡辨地大叫:“快来接我!”
“我在你楼下!”颜翌宁闲闲地回答。
我冲到窗边,拉开厚厚的窗帘,大片金黄的日光,刺得眼睛都快睁不开。
楼下的小花坛边,颜翌宁修长健硕的身形正倚靠在车门上,微笑着向我挥手。
我吐一口气,阖上手机,走到电脑前,敲了敲鼠标,一直处于待机状态电脑顿时亮了,一大堆的QQ在右下角跳得没完没了。
打开看时,果然全是祝我生日快乐的。
下一刻,我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为什么就我自己把生日给忘了呢?
这一日,玩得倒还尽兴。
在待月阁吃了午饭,闲着的老同学一哄地冲到附近一家歌厅,开了个大号的包厢,肆无忌惮地狂吼起来。
其间,有个女生唱了那首《画心》,立刻提醒起我早上,不,应该说中午的那场恶梦加怪梦,立刻把手机拿出来,换了首喜气洋洋的生日快乐歌。
好在很少有人能有张靓颖那嗓子,清唱还能那么清澈沁凉地如同井底钻出,让我汗毛直竖,森凉得宛如整个人被扔到了井底。
到晚上终于有了和颜翌宁单独相处的机会,共进烛光晚餐时,我已经累得呵欠连连了。
颜翌宁一脸的灰溜溜:“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浪漫些啊?”
我垂头丧气道:“我困死了!”
颜翌宁便在我跟前掰着手指:“皎儿,就当你是两三点睡的吧,睡到十点半,也该有七八个小时了吧?”
“哎……”我将五指插过他栗色的头发,嘟着嘴叫道:“我昨晚做梦来着。你没听说吗?人体做梦时就和醒着时一样耗体力,等于没在睡觉。这个梦……做了大概有半夜吧?你说我能不累吗?”
我是没心没肺的叶皎
那种被人在脸上不断涂抹着沁凉液体的感觉,又浮了上来,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