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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则陆天青此时,却没有半分欣喜之感。只觉每一分肌理,都是彻骨之寒。
“是那宣华引诱,陆天青身不由己,被蒙昧了心智!请少主开恩——”
话说至一半,陆天青就蓦地一怔。
怎会是这样,自己缘何会想到去向这宗守,屈膝求情?
自己毕竟是一方圣境尊者,如此尊严何在?
向一个后备摇尾乞怜,岂不是让人笑话?
猛地一咬舌尖,剧痛之下,陆天青也觉心中那纷乱杂念与畏意,都如潮退去。
果然是直攻神智的幻术!
竟是在他心中震惊失措之时,就被这宗守血瞳,不知不觉间控制影响了他的心神。
是了!这宗守本身,就有着九尾玄狐血脉!
看来那幻术神通,也一并融入这血瞳神通之中。
心中更生警惕,不过,若这些求情道歉之言,能够获这位储君谅解,那也算值得。
只是当他目光望去时,胸中就再一沉。
那宗守目光漠然的俯视着他,那眼神中只有一个含意。
——去死!去死!给我去死!
绝厉的杀意,充斥在意念之中。
陆天青先是失望,接着又是暴怒。
这竖子,安敢如此!
还来不及发作,随即就又心有所感,看向了这四周。
可那赤火之外,更有无数无形的火焰,正在每一处空间间隙中燃烧。
使天地本源,在为之颤抖。一个个法则,在崩裂。使脚下大地,也在为之震颤不休——
这是在做什么?
对了?怎就忘了,焚世之炎,怒焚人世。
宗守虽只是仙境修为,可那顶阶的焚空血脉。
一旦爆发,却足以将这冥狱彻底摧毁!
甚至严重一些,可蔓延其余八大死狱——
他身为死狱看守,只怕难逃罪责!
若是在其他时候,也还罢了。偏偏是不久之前,才得罪的绝焰。
而眼前这位陆家纯血宗子,第一储君,更恨他如骨!
以此罪发难,他陆天青难逃死罪,必定无生。
“住手!住手!宗守,你可听见了?给我停下!给我停下——”
圣境修者的浩瀚之力,疯狂在冥狱中蔓延。倾尽全力,维持住这一在焚世之焰冲击下,不断粉碎中的世界。
宗守初时不之其意,须臾之后,才觉四周有异。
一如那两次,昏迷之前,目中剧痛消失之时。
看了四周,宗守心中,这才恍然。
原来这冥狱,已是濒临崩溃,要塌跨了——
更是因周围那些,源自于他的无根之火。
方才这陆天青,是如何唤它们的。
对了,是焚世之炎!
宗守随即就又轻笑出声,满含哂意。
这冥狱世界,毁灭又如何?与他宗守何干?
这个地方,折磨了他娘亲整整二十余载。
真是恨不得,将之亲手碎灭!
毁了也好!
这意念一起,那胸中不平,满腔戾气,都似乎有了宣泄之处。
血瞳中闪动的符文,都瞬时一凝,聚为一个玄奥至极的字纹。
似水似火,又似雷似幻,又夹含这源起终结之力。
隐隐约约,正是一个‘道’字。
下一瞬,就传出几声咔嚓声响——
整个冥狱世界,开始如破碎的玻璃般,碎散裂开。
焚世瞳成!
第940章 羊入虎口
无形之火,弥漫着整个空间。
“居然是已经烧到这里了——”
虚空之外,红衣少女以淡定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
此处距离九绝死狱,已经有数个世界。严格说来,已经不在一个空间层面。
然而就在她眼前,可见那些时空壁障,已经扭曲破碎的不成摸样。
这里都是如此,可以想见那九绝死狱,会是何等模样?
“真的是焚世血瞳,焚世真炎。这血脉之力,好强——”
少女一声唏嘘,听其意是在感慨赞叹,可言语中,却又夹含着些许怅惘之意。
而在说话的同时,她身周上下,都燃烧起了赤红之火。
本就是凤凰之身,不过此时那火焰烈度,却超越了她平时所御之火。
是因那血脉逆溯,激发所至。也只有如此,才能对抗那弥漫过来的焚世真炎。
“那位天青尊者,此时想必是撑得极其辛苦。不过也算是罪有应得,无形吞神丝,他真好大的胆子。你绝焰的言语,都不放在眼中。”
话语说完,红衣少女就发觉身旁之人,根本就不曾在听。
转过头,就见那绝焰的手中,正一朵火焰燃烧。跳动变幻着,竟是化成了轮状,在绝焰手里转动着。
焰轮之上,同样含蕴诸般法则,循环不休。
绝焰此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火轮之上。
那少女眼中,一抹神采闪过,旋即就不屑的撇了撇唇角。
“依托焚世真炎,运用你的天枢轮回法。这门神通,总算是被你练成了。我是否该说声恭喜?”
“难道不该?”
绝焰这时才回过了神,闻言一笑,是灿烂无比。
“托他之福,这一次,就省了足足我千载之功。血脉距离那位,又近了一步,或者真有一日,能够超脱这焚世之血。不过说到好处,你凰儿今日所得,又何曾小了?”
这句话说出,那名唤凰儿的少女,就眼眯眯的笑。
哪怕隔了一层,自己这天生火焰神通的提升,也仍是肉眼可见。
绝焰又把右掌一握,把手中那焰轮全数掐灭。语音淡淡:“他不是胆子大,也不是不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没得选择而已。我也不曾想到,二十载前陆含烟与之事,会是这陆天青一手所为。为宣华立下如此大功,却又甘心情愿,离开圣庭,来这里看守死狱。这人倒真能隐忍——”
闻得此言,红衣少女的目中,也同样精芒隐透。
旋即就又好奇问:“那么你我,就这么看着么?那陆天青心性果决,只怕不会坐以待毙。到这时候,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含烟在旁,本是紧咬着牙。承受着体内的焚空之血,一阵阵的脉动。
不断的提炼,不断的纯化。无数的血脉印记,被一一破封。
宗守进阶到焚空陆家,最巅峰血脉。此时受益最大的,就是身为宗守母亲的她。然而此时,也最是辛苦。
不过当听到二人对话时,仍不由是心中微动,稍稍分神,神情中显出茫然之色。
原来二十载前那一切,果然不是真正巧合。真正幕后之人,竟是这死狱镇守,天青尊者——
心中激荡,随即就又有些为宗守忧心。
听这二人言语,此时宗守的处境,似有些不妙。
此前的陆天青,既然肯冒着得罪绝焰圣尊的风险,欲用那无形吞神丝,暗算宗守。
那么此刻,在濒临绝境之时,也多半会用上最极端的手段。
哪怕明知此时的宗守,对焚空陆家而言,至关重要。
这绝焰,决然不会坐视,可不看到结果,却仍是难以心安。
“焱元他早已到了,这事又何用你我忧心?”
这绝焰嘿然一笑,神情莫测高深:“再即便焱元不出手,另还有一位至境在侧。此外还有那人,实力也很是不错。岂容他陆天青放肆?无论如何,这人都是必死无疑!”
红衣少女却是怔了怔,焱元圣尊几日之前,就在这附近,她是早已经知晓的。
还有那位随宗守一起赶来,按照绝焰的说法,是有至境之实,却暂无圣尊之力的那位。
可绝焰所言,最后那人是谁?为何她全无所知,也感应不到?
又暗暗摇头,笑那陆天青,已到了身死在即,却仍不自知。
“不过这一次的事后收尾,倒真是有些麻烦——”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绝焰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冥狱崩溃,整个死狱禁阵,更将大损。
这第八层狱中,困囚的神境修士,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之数。
这些人若一并逃出,想要将之重新擒拿,便是身为至境圣尊的他,也不能说是十拿九稳。
还有第九层,那真正‘死狱’中,另他也头疼的几位圣境,只怕更会倾力逃脱。
不禁无奈的看向了虚空,这次想要善后,说不得是要与那位联手了。
那红衣少女,却不禁轻笑出声,幸灾乐祸。
“明明是你的晚辈,却偏是闹到水火不容,这是你绝焰不对!不过你如今,与其忧心这死狱破碎之事,倒不如想一想,圣庭那边该如何处置才好——”
绝焰更觉脑仁中阵阵抽痛,想及此事焚空圣庭,不知是已乱成什么模样,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偏此时宗守的姓名,已经在陆家嫡脉名册中,焚空碑上,此事想瞒都瞒不住。
焚空碑乃焚空陆家的根基之一,镇族之宝,他也不能轻易操控。
要想压制,仍旧是需得与那家伙联手才行——
不禁恼怒的,瞪了身旁少女一眼。埋怨使自己想起,这令人烦心之事。
旋即就又心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