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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紫的瞳孔略略扩散开，放得有些大的眼白，镜面般反射出晓雾样轻柔蒙胧的光晕。淡绿色制服穿在身上，少女的手心，似乎残余着鲜血的余温。那属于自己血亲的深红色液体，噩梦般缠~绕在身畔，不愿散去。
…………
“还记得我们曾经一块儿下过棋的事吗？那时候的您总是输给我呢。”
布里塔尼亚指挥室，刚刚潜入的年轻士兵摘下头盔，黑暗中，唯有双眼明亮似星星火炬。
坐在高位的金发皇子微微一怔，待片刻后反应过来，语气也就不免带了几分压抑不住的惊讶与畏惧。克洛维斯洪声道：“露露子？你是露露子？露露子！没想到你还没死！太好了！”
露露子自黑暗中走出，深紫色的眼定定凝视他，广袤无垠的夜空一样，包揽着闪烁着的星辰。她嘴角勾起丝意味不明的弧度：“是啊，托你们的福，我还没死。”
克洛维斯敏锐地察觉到空气里的一丝火药味：“露露子，既然你回来了，不如我去拜托父皇陛下，让他恢复你的皇女地位，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就可以再在一起下棋了………”
冷淡的少女沉默地凝视他，高台之上，飞虫舞起，黑色发丝遮挡下的眼眸，宛若利剑般刺透人的表皮，直视最内在的东西。克洛维斯完全没有想过平时乖顺的妹妹会有这样可怕的眼神，然而那时的他，却只以为是个玩笑，也就不大在意。
但如今……
克洛维斯眼尾余光一瞥，立即看到藏在露露子手边的手枪。心脏若有巨鼓敲打，在胸腔里跳个不停。他咽下口唾沫，继续以真诚的目光凝视露露子：“呃……露露子？你……怎么了？”
露露子站到克洛维斯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他：“克洛维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有什么目的才对。”左手抽出腰间所持手枪，深紫的眼若同黑暗中要噬人的野兽。
熠熠生光。
克洛维斯勉力笑道：“是……第五皇妃殿下的事？”
露露子点头，凌厉的气势笼罩住整个指挥室。
克洛维斯额角跌落滴汗水：“我……我不知道……”
露露子眯眼。
克洛维斯慌忙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露露子，我……”
枪指向克洛维斯的头，露露子的眼蓦地掠过丝红光：“告诉我，她死的真相！”
克洛维斯的身体陡然僵住，面上的表情不似方才般恐慌而充盈着惊惧。他的音调平板，仿佛操纵的人偶娃娃：“我……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露露子蹙眉。
克洛维斯紧跟着说：“据说二皇子修奈泽尔和二皇女柯内莉亚曾经着手调查过这件事……”
“还有呢？”露露子眼底飞速闪过抹寒芒，复问道。
克洛维斯垂下头，不语。
露露子冷哼一声，再低头，克洛维斯的面容再度回复刚才恐慌的神情。他狠命挥动着双手，完全失去立于高台之上白日里自以为是的傲慢：“我真的……真的不知道……露露子……我……请你……请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还有一件事……”
“什…什么……事情。”
“之前的战斗是你在指挥么？”
“不、不是……是贝尔托莉斯………”
“原来如此……”
“不！不要啊，露露子………”
枪口对上克洛维斯的脑门。克洛维斯颤得益发厉害。
露露子的嘴角，划过缕残忍的笑，扣动扳机的声音缓慢地刺破漫长的黑色。
克洛维斯睁大了眼：“不要啊！露露子！再怎么说，我，我也是你的亲哥哥啊。露露子！”
——枪声贯穿长空，火药的刺鼻气味在狭小的室内蔓延。
凄厉的叫喊带满最后一刻对死的畏惧以及恐慌从耳边逐渐消逝。殷红的血液如同细流，迅速自克洛维斯的额角蜿蜒行进，然后覆盖整张面孔。英俊的面孔因为对死亡的惧怕而显得扭曲，蓝眸大张，宝石般璀璨的颜色逐渐失去原本夺目的光彩。克洛维斯靠在属于他的座位里，赤红在高贵的礼服上匀开耀眼的痕迹。
露露子垂眸，眼底看不出丝毫感情。
她注视着克洛维斯，沐浴在黑暗中的身躯挺得笔直。像永远屹立不倒的石碑，即便深渊的流水逐渐将其淹没，依旧岿然不动，睁着眼，默默看着前方，然后，再默默承受命运给予的一切阻拦与障碍。但这石碑本身，却是从来不相信命运的。
嘴角猛地勾起丝飘忽的笑意，露露子伸手抹去额角并不存在的血渍：
“哥哥……吗？我不记得，我露露子｜V｜布里塔尼亚拥有像你一样的哥哥。”
脚步击打地面，发出连串声响，前行之路畅通无阻，目之所及，是被Geass的能力控制住的布里塔尼亚军人。天边幽暗，浓重的颜色似乎要撕裂本身所具有的光明，完全被阴影覆盖。
…………
露露子站在阿什弗德家专门为露露子姐妹二人置办的校内的房屋前，久久不曾进入。
夜风仍在身边缓慢吹拂，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躁动着，要破土而出。
露露子深吸口气，抬手打开了房门。
门内，满室光明。
乖巧的少女出现在门口，温柔的笑容宛若天边升起的第一缕阳光样圣洁：
“姐姐大人，您回来啦。”
露露子微微一笑：“是啊。娜娜莉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娜娜莉摇摇头：“没有哦，因为熙钥哥哥提前告诉了我姐姐大人您会晚归，所以咲世子小姐今天做饭也特别晚。姐姐大人快进来吧，再不吃的话，估计再晚做的饭菜也得凉了呢。”
“真是抱歉啊……对了，熙钥呢？”
“熙钥哥哥说是有事情要处理，就没有回来……”
“这样啊……我们吃饭吧。”
“嗯。”
露露子颔首，迈步走进的同时顺带对后方出现的Eleven女佣歉意一笑。
房门在背后缓缓关闭，外间的草丛中，隐隐约约，掠过抹纤细的身影。
……
………
贝尔托莉斯侧卧在床沿，外间晚风潜入，缭乱满室斑驳暗影，水中藻荇一样，交错纵横。
银眸微垂，长发自肩头倾泻下来，仿佛悬泉瀑布，跳动着金色的琉璃碎钻。
站在窗边，金发随着风摇曳起层层叠叠轻柔的弧度，肩背挺直，颀长的影子盖过了本就阴沉的房间，显得愈发幽暗。她倏然回首，泉水般澄澈的眼似笼了层迷茫的水雾。
贝尔托莉斯坐起身：“Area…11的新总督，你认为谁比较合适？”
莫妮卡挑起眉，走到贝尔托莉斯面前：“我尊贵的大人，您还不是陛下。”
贝尔托莉斯双手交握在身前，饶有兴趣地凝视他：“哦？我只是猜测一下而已……”
莫妮卡叹出口气：“好吧，大人，柯内莉亚皇女，大概是不二人选。”
“柯内莉亚？”
“是的……”莫妮卡显然正在郁闷这个女人明明知道原因还反过来问自己，时间倒退到几年前，似乎刚见面她也是这样的。
双手环胸，莫妮卡狡黠一笑：“难道您认为柯内莉亚不殿下她不适合吗？”蓝色的眼好奇地凝望过去，湖水般闪动着粼粼波光。
贝尔托莉斯勾唇：“所以，我才问你原因，不是吗？莫妮卡。”
“狡猾的女人。”莫妮卡表情未变，轻哼一声。
贝尔托莉斯眯细眼：“这样可以告诉我了吧？莫妮卡。”
单手靠胸微微躬身，莫妮卡微笑道：“首先，在布里塔尼亚，能够让皇帝亲自委任他为总督的，也只有几个。况且此刻处于混乱时期，刚死了位总督，相信布里塔尼亚皇帝绝对不可能派无能的家伙前往。所以，”莫妮卡竖起根手指，摇了摇，“范围也就缩小很多。”
贝尔托莉斯颔首，示意他继续。
莫妮卡说：“首先，是身为宰相的，第二皇子，修奈泽尔｜El｜布里塔尼亚。不过，由于他正在管理Area…6，而且身兼数职，所以，即使在这些人中，他的可能性也极低。然后，就是第二皇女，柯内莉亚｜Li｜布里塔尼亚，她的可能是最高的，因为她刚平定了Area…13的战乱，由她来担任如今混乱的Area…11的总督，再适合不过。接着就是第一皇女吉妮薇尔｜R｜布里塔尼亚，有手段如今却无官职的人，向来让人想任用，因此她的可能性也比较高。最后只剩下……”
贝尔托莉斯有趣的眯眼：“呵，那么，我们就直接向陛下汇报克洛维斯的死讯吧。真是期待他的表情呢。亲生儿子死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轻蔑？还是说，好玩？”
莫妮卡耸肩：“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