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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苍茫水连天,此中血泪与谁言?
千年未消海皇恨,一夜涛声到枕边。
十月十五日的大潮出现在九百年前乱世初定之时,此后数百年,来自碧落海的怒潮一年一度准时的造访叶城,壮观无比,堪称奇迹。
有人说,是因为那个鲛人皇帝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陆上的女子,在死后还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才化为潮水一年一度的造访云荒,回到恋人所在的土地上。
为了缅怀曾经共同对抗沧流帝国而牺牲的同盟者,光华皇帝下令每年十月十五日在南方入海口的叶城举行盛大的“海皇祭”,还酹碧海,共同悼念百年前为了驱逐冰夷而牺牲的两国战士,重温昔年“空海之盟”的誓约。
数百年后,战争的影子逐渐消失,十月十五的海皇祭成了云荒最热闹的节日之一,吸引了各方甚至远自碧落海和中州的客人。“叶城观潮”成了云荒的一景,和北陆的“仲夏之雪”,西荒的“雪浪之湖”,南迦密林的“通天之木”并称四大奇景。
镇国公慕容氏家族掌管着这个云荒最富庶的城市,每次的海皇祭都办得隆重无比,此刻
望海楼下的广场上搭了临时的集市,设有百戏台、角斗场和歌舞馆,重金邀请了整个云荒最顶尖的歌姬舞者、杂耍艺人和角斗士。
大潮尚未来临,各地前来的百姓在台下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个个伸长了脖子。
斗唱刚过,红袖楼的傅寿姑娘以一曲《潮汐》,力压胭脂痕新出的歌姬越素女,依旧夺了头筹。周遭人一片叫好,一曲未毕,台子上便落满了抛来的彩头。傅寿盈盈敛襟谢礼,眼神在人群里扫了一遍——然而在簇拥的人群里,看不到那一张惦记着的脸。
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爷,果然自那夜之后便消失了踪迹。
难道是真的被慕容大公子胁迫,不得不离开了叶城?
她黯然地想着,有点担心又有些释然,转身下了台。等一下还得赶快换了妆扮,去码头看夜来的演出——年年都要唱的那一出《魂归》,夜来她自然是扮演白璎郡主的不二人选,只是不知道今年选出来扮演海皇苏摩一角的,又是哪一个?
这边斗唱结束,戏班优伶纷纷准备离开,接下来是百戏杂耍。
那是西荒人的专长。只见丝竹歌舞方歇,转瞬便换上了全新景象,披着皮裘挥着马鞭的年轻汉子轮番走到场地中间,表演惊险之极的吞刀吐火节目,一派大漠风情。
“好!”一个少女混在人群里,踮着脚尖往里看,声音比男人还响亮。
她不过十七八岁,容貌明媚,气质爽朗,脖子里挂着一个古玉项圈,玉被雕刻成一对翅膀的形状,合拢在一起,随着她的蹦跳在颈中摇晃。
这个少女虽然凑热闹看了一场又一场,却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踮着脚尖左顾右盼,似乎在人群里寻找着什么人——不远处是一大排的百姓,正排着队在领取着什么。她好奇地过去一看,却是镇国公府的仆人们正在给那些来自遥远中州的同族派发一种叫做“粽子”的食物,精致小巧,浑身青碧,作为海皇祭的节日礼物。
这几百年来,从万里之外迁徙来云荒的中州人一直受到压制和排挤,就连海皇祭这样的盛大节日,也不得和空桑人平起平坐地参与,多半被阻隔在外围——所以作为同样是中州人的镇国公,为了安抚民心,才会拿出故乡的食物来散给贫苦的族人吧?
“来来来!城主说了,大家随便拿!”镇国公府的人不停吆喝,双手不停地将粽子发出去,“今天是海皇祭,大家一起吃,见者有份!”
“不是中州人可以拿么?”少女看得兴起,忍不住探过头去问。
那个仆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料到一个不是中州人的少女会过来凑这个热闹,犹豫了片刻,便笑了笑:“那当然!只要姑娘不嫌弃——很多人不爱沾中州人的东西。”
“谢啦!”少女不客气地拿起了一个,一口咬下去,不由哎了一声。
“这位姑娘!”负责分发的仆人忍不住地笑,看着她,举手示意了几下,“喏,这个东西,要先剥了外面的箬叶才能吃!”
“噢……”少女恍然大悟,三下五除二地剥开,又咬了一口,然后啊了一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原来中州人所谓的粽子,就是糯米做的饭团,里头是肉和蛋黄做馅,外面裹了一层青绿色的箬叶。吃起来倒是香软可口,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吃起来却带着一丝奇怪的药味。
中州人的东西,还真是有点奇怪。
她一边剥着吃,一边从队伍里走了开去。转过一条街,忽然心头凭空一跳,感应般地抬起头来,看向海边听涛阁上的一扇窗子。
那一扇窗后,隐约露出半张脸来。
一个当窗把盏的年轻男子,正注视着下面热闹的集市和海面,眼神深远不可测——听涛阁是叶城里仅次于望海楼的观潮地,视野开阔,海天尽入眼帘,每年海皇祭的价位都贵的惊人,出入的非富即贵。
然而这个客人的穿着却朴素无华,只穿着一袭黑袍,在楼里也不曾将风帽除下,整张脸陷在深深的阴影里,只看得见秀气如女子的下颔和苍白的薄唇。
“啊?”虽然看不见脸,琉璃却脱口低呼。
——这个男子,不就是前日她满城在找的神秘鲛人么?
那个在八井坊遇到的人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不认识她,而她想破脑袋也不没想起来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一种奇怪的强烈直觉:总觉得自己肯定和这个人有着前缘,必然在某一天某一个地点相遇过。
可是,究竟是哪里呢?……为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琉璃觉得脑子有些紊乱,不由甩了甩脑袋——在视线摇晃的那一瞬,她忽地看到那个鲛人身后坐着一个紫衣的女子,宁静地坐在他身后的阴影里。
是谁?同样是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那个紫衣的女子彷佛也看到到了楼下的琉璃,坐在那个人背后,忽地对她静静一笑,抬起手指,指向了窗外的天空。少女不由自主地顺着对方的手往上看去——然而,头顶是清朗的天空,洁白的流云在湛碧色天幕里流动,看不出丝毫异常。
“小心啊……”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破军灭世的时候就要到了!”
“什么?”少女不由得吃了一惊。
——然而,在她将视线转回的一瞬间,那个虚影里的紫衣女子却消失了!
只有那个鲛人男子独自坐在窗前,自斟自饮。他的身侧空无一人,只有一把漆黑的长剑横放在案上,远远看去,剑柄上似乎镶嵌着一颗淡紫色的明珠,在光线较为幽暗的角落里散发出淡淡的柔光。
怎么回事,难道是方才自己眼花了?
琉璃大吃一惊,忍不住背后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再也按捺不住,直跳起来——上次追了三条街还是追丢了这个男人,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再放过了!
“九公主,可算是找到您了!”然而,不等她进入听涛阁,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霹雳般的声音,震得内外的人一起转头——少女心里暗道不好,一眼看去,果然却是家族里的几位家臣满头大汗地找了过来,一把拦住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帝君要召公主觐见,请立刻随臣等回望海楼去!”
“等一下!”她顾不得和这些人多说,一个箭步跳上楼梯,蹬蹬几步便窜到了二楼雅座,一把撩开了珠帘——然而,果然又已经晚了。
靠窗的位置上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显然客人走得匆忙,只在案上留了一枚金铢结帐。桌上杯盏犹温,是清清爽爽的两道素菜,一道是凉拌海带,一道是松子豆腐,还有一小瓶只喝了一半的青梅酒,竟是不见丝毫荤腥——然而,桌上却只放着一副杯筷。
“这位小姐,”小二上楼来,有些为难,“听涛阁的位置今日全数有了预订,不接待外客。”
“……”琉璃没有回答,怔怔地在桌子前愣了片刻,忽地问,“刚才坐在这个桌子上的客人,身边是否带着一个女客?”
小二愣了一下,陪笑:“没有啊……那个客官是一个人来的。”
“真的没有?”琉璃愕然,心里反复想着方才那一瞬看到的窗后情形,不自禁地走到那个紫衣女子坐着的位置,抬起头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心里猛然打了一个咯噔——是的,那个紫衣女子说的是“破军”。而她手指的方向,分明是北斗七星的位置!
她在暗示什么?她到底是谁?和那个神秘的鲛人又是什么关系?
她一个激灵,知道家里的仆人就堵在楼梯口,当下也不敢从原路下楼,直接打开了窗子,便从二楼一跃而下!
然而她跳得急,却没有看清底下的街上站着个人,正直着脖子往楼上看。她啪的一声跳下,居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