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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
有个声音在遥远的呼唤她,声音飘渺,仿佛来自世界之外:“西西——西西——”
她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只好不停的四下寻找,是谁,是谁?
前方,浓雾散开一线,她欢喜的跑过去,就那样卒不及防地看见了百枝莲。
大片大片的百枝莲,随风轻轻摇曳着,花海深处,远远的站着一个人。
起先她以为是爸爸,但那人背对着她站着,茶色长发,在阳光下泛呈为华贵的金黄。她忽然觉得似曾相识,仿佛是烙在心底某个刻意被封住的记忆,在这个时候蹦了出来,叫嚣着“想起我,想起我!”
他又是谁?
这里究竟是哪里,仿佛曾经来过一般?茶金色的头发,会是谁?会是谁?
请你转过来!她朝那个人喊,那人却两手插兜开始走远。她连忙追上去,想看清他的真面目,就发现百枝莲不见了,脚下的路突然变成了草坪,辽阔的一望无边的绿色草坪,中间还有一片深蓝色的湖,湖上有荷花,粉、蓝、绿三色交相辉映,漂亮的就像画一样。
脸上凉凉的,却原来是湖里的喷泉飞溅出的水花,那人站在喷泉对面,修长而削瘦。
她终于可以看见他的侧脸,弧线优美,嘴唇鲜红,他望着别处,眼珠比草坪更翠绿。
然而,还是想不起来。
总觉得他的名字就在舌下压着,呼之欲出,可是舌头却好似有千万斤重,一点都动不了。
少年飞快的走上台阶消失了,她只好继续追。
场景再度转换,变成了豪华的大厅,紫罗兰图案的壁纸,晶莹剔透的水晶灯,所有的家具都镶着细条金边,少年坐在米色的沙发上,这一回,终于可以靠近。
她颤颤地伸出手,去碰触他的肩膀,他回过头来,一张空白的脸,没有五官,全是眼泪。
心顿时抽悸了一下,正想说些什么,沙发对面的壁炉里,突然跳出一只布娃娃,红帽子,黑靴子,她想,这不就是她的那只布娃娃吗?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抱它,却见少年一把将它抢走,然后狰狞而笑。
多奇怪的场景,他分明在不停的流泪,却偏偏是狞笑的表情。
“把娃娃还我!”
“不还,不还,就不还!”少年拎着娃娃的一条腿,开始在房间里跳来跳去,她伸手,却怎么也抓不住他。
完了,她悲伤的想,再过一会儿,那娃娃就会从他手中滑脱,然后飞进壁炉。而她却眼睁睁的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发生,无力阻止。
不要跳了,求你,不要跳了,它会飞的,它真的会飞的。
然后就烧掉,只剩一个头。
可是少年如记忆剧本所安排的那样,没有理会她的哀求,再然后,布娃娃就真的从他手里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掉进壁炉。
看吧,果然如此吧?她心痛之余又有些觉得释然,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以松缓,走过去,把剧本的最后一步演完。
谁知,明明看见掉在火里燃烧的是那只布娃娃,但拿到手中一看,却变成了少年的头,脸被火焰熏焦了半边,剩余半边,还在不停地掉眼泪……
西露达发出一声尖叫,从床上坐了起来。
晨曦穿过纱帘照进房间,淡淡的晒着她的蕾丝锦被,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舒适,原来不过是一场梦境。
可是,那个梦境却又是那么的真实,真实的让人觉得残酷,以及……悲伤。
她伸手抹了把脸,额头上全是湿湿的汗,冥冥中有些可称之为劫数的东西正朝她逼近,而她不想面对,只想逃。
这时,玫兰妮拿着一大堆卡片走了进来,边看边说:“早啊,西西,你醒啦?快看看,你果然成了大名人啦,好多人都争相邀请你吃饭,想结识你呢。”
她沉浸在先前的梦境中,浑身懒洋洋地打不起一点精神,淡淡说:“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吃饭。”
“那么,加里王子算是陌生人吗?”
西露达微微一怔。玫兰妮将一张黑色的烫金小卡递给她,上面用非常漂亮的花体字写着:“致卡麦隆先生,期待与你共进午餐。”
连邀请函都透着骨子里的傲慢,不愧是加里王子。
“去吗?”
西露达轻哼一声,将卡片随手一扔:“等他学会如何恭敬的邀请客人后再说吧。”
“估计你是此地唯一一个敢拒绝加里王子的邀请的人,我不得不说一句——你很酷。”玫兰妮轻笑,翻看手中其他的卡片,“那么其他人的你更加不会参加喽?像梅尔伯爵啦,唐卡斯先生啦,杰昆先生啦,威利先生……”
“等等!杰昆?”西露达伸手取过卡片,与加里王子的截然相反,杰昆的邀请函写的谦逊而亲切:“致——尊敬而神秘的鲁,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你品尝一下我的专用厨子的手艺?顺带一说,他最擅长的也是香橙牛排。你的朋友杰昆。”
玫兰妮感到好奇:“怎么,你要去赴杰昆先生的约吗?”
西露达起身,披上晨褛走到桌边开始回信:“你不觉得他是个很深藏不露的人物吗?”
“呃?怎么说?”
“昨天的赌局里,大家都在赴汤蹈火,他却做到了明哲保身。”
“哈,西西你的比喻真有趣。”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玫兰妮走过去开门,又是一个提着果篮的仆人:“尊贵的客人你好,这是你要的水果。”
玫兰妮道了谢,将门关上,然后取出里面的水果,底座上,又是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她打开看了几眼,说道:“西西,你要查的资料已经到手了。”
西露达的笔停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梦中的最后一幕再度从脑海里掠过,烧焦的半边脸,流着泪的半边脸……她不禁闭了闭眼睛,低声说:“你念吧。”
“你要查的以撒·维拉少爷,是本次商会东道主温莱公爵的远房侄子,如你所料的,三天前,他来到了开米拉。”
西露达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不过来的路上发生了一件意外,他所骑的马突然发疯,撞上一家店铺的墙,墙塌了,马死了,而他也——”玫兰妮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西露达不由自主的逼紧嗓音:“他怎么了?”
“他伤的很重,现在正在此地接受治疗,不过据给他诊治的阿诺大夫说,情况非常不乐观……对了,他的房间就在主堡二楼,从西面那道楼梯绕去,第三个房间就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西露达已打开门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玫兰妮吃惊的呼唤:“等等,西西,等一下……”然而她没有理会,身体仿佛有它自己的意识,飞速奔跑,每个细胞都在用力呐喊,呼唤着一个名字——
以撒。以撒。以撒。
梦境成了现实的诅咒,烧了的脸在朝她哭,她无法想象那个跳脱的、永远神采飞扬的家伙现在是怎生一副模样。骄傲如他,自恋如他,怎么经的起这种打击?
“他伤的很重……”
“情况非常不乐观……”
玫兰妮的话,如两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脏上,让她几乎透不过气。
跑到一楼时,对面迎上艾力克,他开心地朝她招手:“嗨,早啊,鲁鲁……”鲁字音还没发完,就被她丢在了脑后。
以撒。以撒。以撒。
为什么西边的楼梯这么长,台阶一级级的往上蔓延,仿佛怎么也跑不完,她扶住扶手,感到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喘的太厉害,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太久没有跑得这么急。
依稀中,仿佛又回到去维也撒的那一天,碧草蓝天,喷泉边的少年,穿着黑色礼服,转过身来朝她凝眸而笑,绝代风流,如在眼前。
接着是自皇宫回家的那个雨夜,家门口,看见他的马车,他靠着车壁,慵懒而寂寥的屈起修长的腿。
再来是清晨薄雾的码头,她的箱子被人撞落于地,他弯腰去帮她捡起来,动作轻巧。
那些画面交错在一起,微笑的他,站立的他,行走的他……健康的一个他。
以撒。以撒。以撒。
一扇棕色橡木门出现在视野之中,二楼,第三个房间。
他就在里面。
她跑过去,手指碰到门柄正要打开,一丝冰凉自铜制门柄上传来,那冰凉瞬间扩展成了一线、一股、一片——
她在做什么?
被这个问题猛然惊醒,她像一个梦游的人,自梦中醒来,发现自己站在不该站的地方上,满是震惊。
手指几乎是触电般的收了回来,西露达怔怔的望着那扇近在咫尺的门,感到一种极为无力的恐惧。
这不是她。
这个样子,完全不是她!
她应该永远镇定,永远冷静,永远不被情绪所波及。她不会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话也没有听完就匆忙的跑出来,她不会像个疯子一样连别人跟她打招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