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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平笑:“等过几年,小宝会跑了,他也能陪你喝了。”
单福满想到小外孙经不住笑了:“你还别说,咱家小宝还生了小酒窝。这以后保准一喝一个准。这次回来,啥时候回去?”单福满可不想叫桂平耽误了学习。
“七八号吧。”他的车票还没买。
“啥时候再回来?”这儿子一天天大了,能瞧见的天数也少了。
“今年肯定回来过年的。”
单福满吃了几口菜,忽的又开口:“北京那边的姑娘应该有不错吧,我听人说这大学谈恋爱再寻常不过了。”
桂平也喝了一口酒:“爹,那边的姑娘哪里会跟着咱们回来?再说我根本也没想这茬事呢。”
“咋就不愿了,你小子上点心,别整天只知道读书耽误了大事!”
桂平和他碰了个杯:“成!咱把首都的姑娘都骗到咱玉水来。”
再次踏上去北京的火车,桂平心里混乱了许多,他开始想念那个姑娘。上火车前,桂香才说了小红母亲得了老年痴呆,小红没法来送他,他姐骂他榆木脑袋,他自己觉得也是。
这些事过了这么久了,该放下了,可他不知怎么去见那人,倘若是再一次的拒绝,他要怎么办?
*
六月份,玉水赢来了梅雨,这雨却是恰到好处地带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暑气。
马富源这天脑子终于清醒了些,叫了丁云和小红到跟前来。先是叫小红花端了报纸来,看了最近一个多月的新闻,再和丁云说了一上午的话。
小红也奇怪这她妈妈这病一见了她爸就正常了,马富源的姐姐见状直叹气。等着吃了午饭就叫几个弟妹帮着去裁缝店拿老衣去了。这是回光返照啊。
果不然到了下午马富源就不行了,还没等送去医院就没了呼吸……
小红一时间只知道哭,几个妯娌帮着替马富源穿了衣服,丁云脑子清明了一会先是哭,哭了一会就往外头走,说是要给小红送饭吃去。
马小红赶紧拉了母亲回来,她那些药藏在衣兜里,一粒也没真的吃过,马富源这一走,丁云真的有些傻了。
马国祥心疼小红,扯了她坐着:“你爸这边刚走,你妈大抵是伤心才会这样,莫要瞎着急,天大的事,有你二爸顶着的。”
马小红跪在那灵堂里哭了一夜,丁云见她哭,自己也跟着哭。小红顾不得旁的一把抱住她,使劲地摇晃她:“妈妈,求你醒一醒……你醒一醒!”
李红英因着桂香的缘故也来马家帮了忙,见了这场景也经不住抹眼泪,桂香当天晚上就从玉水赶回来了,她着实不放心这丫头。见状一把抱住小红,拍了拍她:“小红,冷静些。”
三天后的下葬,依旧是连绵不断的雨,等着要封棺的时候,丁云一下醒了,抱着马富源大哭。任凭一家人怎么劝说都不肯退开:“这一封,我就再也瞧不见我家老马了,你们都不许封……”
小红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妈……爸爸已经没了,叫他走好吧。”
丁云这才松了手,却又是止不住的哭声,引得那些个姊妹也禁不住落泪。
马家的坟地远的很,要走很长的一段土路。马小红的裤脚浸泡在水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她手里抱着马富源的照片,后面跟了一大群亲戚。
在农村,但凡有个人走了,家家户户都会在必经的路上站着给那人送行,何况今天走的是他们从前的书记,在集体劳动的时代里这位书记带领他们做了水力镇的第一。在他们心中,书记曾经是神一样的存在,如今集体劳动不在了,马富源也走了,老一辈心里都有些空荡荡的。
桂香在一切平静之后给桂平写了一封很长的信,这人啊,一旦错过就真的是一辈子老死不相见了。她不愿意弟弟和好友经历这样的苦痛。
*
赵波一直没有再回家,又带了四个学弟一起做家教。从前他们一起做的那地儿,现在已经容纳了近一百个孩子了,赵波做事细致,将不同的时间点划分开了,叫家长选择。去年的老学员几年又转战带了一批新学员来。
桂平看他忙得风生水起,心里不免羡慕他的魄力。桂平一心在设计上,只周六一天去上课,挣些生活费。人各有志,赵波也不勉强他。
桂平的那张设计图最终得了个二等奖,但在大一就能和学长们一较高下的人并不多,期末考试一结束那导师就带他去了个项目。
项目在河北省,桂平赶不回去住,周围的住宿也并不便宜,桂平干脆在那设计院会议室里睡,洗漱都是在厕所里完成的。
桂平才大一自然不会叫他做什么精深的东西,大多时候都是跟着打打杂,桂平脑子活,打杂的时候就将这大体的流程记下来了。从前他以为设计就是画画图,想不到还要考虑地下的地理环境,地质条件和水文条件都要全部考量进去。
那些最终的成果图都是要经过许多次修改再定稿的,院里接的这个项目催得紧,桂平简单的事也能帮他们分担,不会的东西他就去问导师,那老师见他好学,也乐意教,项目结束了还带了他回家吃饭。
只是叫桂平没想到的是,江教授家里还有个女儿,这女儿正是那天送票给他的姑娘。江倩倩很有礼貌地同他握了手:“想不到爸爸常常说的那个得意门生就是你呀。”
江卫军笑:“哎,你们两还认识啊?”
“社团联谊的时候,我向他发过门票,只他那一张没来哩!”她笑的明媚。桂平忽的有些不自在,但教授待他有恩,他面上没有显示出来。
江倩倩的个性和马小红有些像,直来直去,生的也高挑,是那种叫人移不开眼的好看,桂平却只垂着头吃饭,没看她。
一顿饭结束,两人顺路往回走。江倩倩有意与他亲近,只是这人似乎是个闷葫芦。
“我们院还要和你们联谊的,到时候你给别又不给人面子啊!”
桂平挠挠头:“跳舞什么的,我不大会。”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江倩倩眼里的光很真诚,桂平还是没那心思:“到时候再说吧,我没空去的话一定叫了我舍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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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到宿舍舍友就递了一沓信给他:“都是你家里来的,都是急件。”
桂平看了寄件人都是桂香,赶紧扯了一封看。看到马富源走了的消息,桂平脑子里忽的一阵轰鸣。那丫头还好吗?
看到最后,他一脚踹在脚边的凳子上,也顾不得跟辅导员请假,直接去了火车站。当天的票全部卖完了,桂平也顾不得许多,排在那上车的人群里上了车。
火车里很嘈杂,桂平更加心烦。终于下了车,桂平直接去了马小红的学校。桂平知道她宿舍楼,这会儿真是上课的点,他只好在那楼下等着。
马小红远远地瞧见了他,转身和舍友说了几句话径直朝他走来:“你们学校放假了吗?怎么过来这里的?你这头发也不梳梳啊?”她的声音很好听,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桂平再也忍不住,一把揽了她到怀里:“马小红,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那么多年,我没懂你。
小红听他这么一说,眼圈一瞬红了:“是我不该骗你,这么长时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要是我换作是你,肯定要打人了……”
桂平胸膛里一阵起伏,半天才说道:“马小红,我喜欢你。”
马小红忽的僵住了,许久才回了句:“嗯。”那么多年的陪伴,她怎么会不知这人的心思?
吃饭的路上,桂平一直牵着小红的手不放,似乎这是世上最不可舍弃的珍宝。
小宝老远看着桂平回来了,老远喊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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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十月,桂平收到一份资料,难得的公费出国的名额,只是他犹豫了。马小红的来信全是鼓励他的话,她愿意等他。
只是桂平舍不得叫那丫头等,年底向马家提了亲。
四年后,小宝上了小学,他舅妈终于生了个小宝宝,名唤“单思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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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到此结束了。又一个漫长的故事,感谢你们一直都在,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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