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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地一声,舞阳怒极反笑,蹭地站了起来,手哆嗦着指着轩辕一醉。“轩辕一醉,少拿你那些官话吓唬我。我师父说过,若文起帝不肯当着全天下为我父亲平反,不肯为我叶氏一族雪冤,舞阳可以销毁这东西,就让它化灰化烟——谁也赚不成!你又有什么了不起,你这反复无常,言而无信的小人!”
痛到极处,两行清泪滚滚而下,挫骨抽筋,锥心泣血的痛倏地窜满全身,指尖脚底都酸麻无力。舞阳无力地坐在床边,浑身颤抖。她刚刚沉浸在梦中,父亲如山,母亲如水,哥哥姐姐笑语连连,只是这幸福来不及细品回味,被这恶魔生生扼断。
……她如今还去哪里寻找,寻这难得的吉光片羽。
如履薄冰了这么久,她总算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朝中大事与她何干,事态波诡云谲又与她何干?这魔鬼竟如影随形,阴魂不散。
兜头一盆冰水泼下,轩辕一醉站在床前,半天发不出一声,那句披着人皮的伪君子将他的心碾成了齑粉。
他一直自信,以为既然她肯贴身伺候自己这许久,乖巧的与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必是心底还有自己的位置,不成望自己在她的心底如此不堪。
“清舞,我……我……好,好,我不难为你……”轩辕一醉实在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
眼底涌起一丝清亮,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舞阳,却再也不敢移动分毫。
窗外月华如水,照的四方小院如同白昼,周遭寂寂无声,只有蜡烛的灯芯长了,时不时的爆了一响,嗤地一声升起一股黑烟。
一坐一立,两个孤单的影子被昏黄的烛影映在了墙上,拉得老长。
一个寂寞。
一个冷漠!
对峙(下)
桓疏衡亲奉了一盏香茗,这才褰袍退至一侧侍立,父亲不发话,不敢多言。
桓居正手端着香茗并不啜饮,只是盯着槛外的一树芭蕉呆呆出神。桓疏衡一时无聊,便四处打量起来。
整个书斋,窗明几亮,临窗墙壁居中悬挂着一轴金碧山水,两边各一副洒金对联。
落款他看过无数遍,自是知道这轴山水包括对联乃已故丞相叶之信的手笔。
窗下一支雕花楠木花架,上设一青花瓷瓶,瓶内插着一支雪白莲花并几支碧绿莲蓬,幽幽花香氤氲了整个书斋,说不出的清新宜人。
金丝楠木书案上,左首一只雕工精致的湘妃竹笔筒,插着几只粗细不一羊毫,右首一方精巧端砚,旁有一只白玉雕成的小托,上面横了一块徽墨。
两只玲珑剔透的黑玉狮子镇纸并排放在笔筒的下首处,旁边还有一盏精致的黄玉蜡台。
件件物事精致熨帖,不奢华却是品位高格,静静地铺陈彷佛在迎候主人。轻风拂过,珠链微微浮动,恍似有人挑了帘拢,提足便要进来一般。
桓疏衡一时也觉物是人非,心中悲怆。
轩窗外花木扶疏,竹影婆娑,让人恍如隔世之感,好一处幽静所在。
虽然这十几年间来过几次,却是极少进得这间书斋,恍惚记得这书案上的摆设依旧,暗自揣摩父亲的用意,不胜唏嘘。
“疏衡,坐吧。”桓居正等儿子打量完了,方开口道。“阿福打理的不错,还是旧时模样。”
“父王。”
“这里便是之信当年伏案疾书的所在,如今物是人非。”桓居正手端香茗,长叹一声。
“父王,不如移去外面走走,儿子扶您去荷花池散步,留在这里徒生感叹。”桓疏衡见父亲又提起往事,心里一酸,急忙劝慰。
桓居正摆了摆手,一阵剧烈咳嗽,桓疏衡急忙上前轻拍后背,桓居正喘了半晌,这才平复,一张已经干瘪如核桃皮的脸憋的紫涨起来。
“咳咳!不碍!”
桓居正连连摆手,自袖中拿出一个青花小瓷瓶,拔下软木塞,倒出一颗黑色药丸,就着茶吞了下去。
又过一刻,脸色渐渐恢复过来,却是难以掩饰眼中的倦态。
“疏衡,你仔细看看这副对联。”
“两崖开尽水回环,一叶才通石罅间。”桓疏衡轻轻吟诵,不解地望着父亲。“画中山回水曲,怪石嶙峋,气象万千,采用这句诗恰到好处。”
“下半句呢?”
‘楚客莫言山势险,世人心更险于山。’两句诗突然跳脱出来,桓疏衡一怔。
“这幅画是之信被污指前几日新作。”桓居正伸出鸡爪般的枯手指着上面的字。“你来看这落款时日。”
“怡心簃主人……丙子年……父王的意思是?叶相早知道有人要污指他,也猜出了此人是谁?”心突地一跳,桓疏衡为自己的大胆猜测惊骇不已。
桓居正身子一软,靠在了雕花椅背上,神色戚然。
“当年铁案做实,之信早有预感,可是临了只是希望我能保全他的儿女,奈何龙颜震怒,当庭下旨。为父虽据理力争,仍旧没有改变叶氏一族的命运。”
“父王的意思?”
“他只是猜出了对手,却来不及核查内幕打蛇七寸,倒被对手反咬了一口,桥关落锁,差了一步棋。”
桓疏衡依旧是云里雾里,猜不透父亲的真正用意。
“叶相嘱咐我想办法保全自己一子半女,保住这叶氏旧宅。奈何当年六部九省,皇后与太子等俱是虎视眈眈,为父终久是无力回天,眼睁睁看着叶氏一门被灭。”桓居正自顾自说了下去。“当年这里虽被抄检,在我的干预下,后来大都恢复原样,一直由阿福打理。” 声音突然哽咽,桓居正说不下去了。闭了眼睛,喘息一阵,这才恢复了平静,推开儿子递过香茗的手,继续说道。“三年前天机子来访,虽然言语温和,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说。但是为父依旧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怒气,我猜不仅仅是责备于我当年毫无作为,没有保全叶家儿女,另外还有一层意思。”
“父亲是说?”
“这宅子里有莫大秘密——”桓居正一字一顿。颔下花白的胡须一抖一抖。
桓疏衡频频点头,琢磨着叶宅里面究竟是何秘密。若是早知道舞阳是天机子的弟子,且千方百计要潜入桓王府,他便无论如何不会将她让给轩辕一醉。
“父王,叶叔父与您相交日深,若真有秘密事,他会瞒着您么?”
“为父琢磨这十几年,叶宅里一定有什么机关尚未勘破,当年之信许是对我也起了疑心,不肯吐出实情。”
“难道多年前的传说是真的?真有宝藏?”桓疏衡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天机子的藏宝图在这里?”
桓居正手摸着花白胡须,点了点头。
“为父也是这么想的,否则天机子只要拿出宝图,藉此要挟陛下换回叶相一家的清白,陛下衡量得失,绝对会做这交易。”
“怎么可能?若是叶叔父手里有图,一定早呈献给了陛下。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父王如今怎么做?”桓疏衡喃喃自语,眉峰鼓起,一道折痕刀子刻的一般停在了两眉中间。
“轩辕的那个女娃娃是天机子的弟子,必是知道内情的,将她请过来吧。”
桓疏衡听了,苦笑一声。
“父王,前几日轩辕突然放了她。钓鱼的反倒被鱼钓了,不成想这丫头心机如此深,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逼迫着轩辕放了她。轩辕嘴上不说,看任谁都欠他八百吊的脸子就知道,必是被那丫头给赚了。”
“这丫头我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很奇怪。”桓居正脸色一变,嘴角哆嗦半晌。
最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不可思议的念头。
“天机子不肯道破玄机,只是问我为何罔顾多年情意不顾,连叶氏的尸骸都不肯收。”
咳……深深叹息。
“父亲……”
桓疏衡极想追问,这也是他心中莫大疑惑,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不是为父不收,是陛下下旨曝尸七日,我本想等几日再去,不想……不想第二日,尸骨都不见了……”桓居正的浑浊老眼,突然掉下泪来。
啊?
心里的不安蓦然升起,宛似一滴浓墨滴入水中,漾起圈圈涟漪,越来越大,匪夷所思。
……桓疏衡心情沉重地走出书房,沿着细碎鹅卵石铺就的小径缓步向自己的王府走去。小径两边梧桐细细,芭蕉苒苒,虫声喓喓,他却是无心留恋。
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原本与轩辕一醉的计划里绝无此事,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如今或许只有轩辕能够解释一二,思及此,褰袍大步流星向中堂走去,手一摆,下人示意,急忙去找冷言与冷语。
小小一间卧房内,两个同样倔强的人还在彼此对峙。
“……好!”轩辕一醉站了足有一个时辰,天光熹微,这才艰难开口,嗓音黯哑。“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冷梅已经禀告了本王。只要你肯!”
“现在加一条。”舞阳情绪平复下来,恢复了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