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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舞阳突然咧了一下嘴,腾地转身走到窗前看向外面。三伏天气,来时还是暖阳当空,蜩嘶高柳,此刻竟是层云蔼蔼,阴沉沉地积压下来,天地一片混沌,遥遥有雷声由远及近迭次隆隆作响。
舞阳面无表情的看着,眼眸微微阖上,恨不得惊雷撕破这不分贤愚好坏的混沌天地,半晌回过头来,面目平静得象一面镜子。
“石大哥,家师遗命,令舞阳务必追查此案,还叶家一个清白。既然已经查出了是冤案,余下的事自有舞阳承担。你……只消与燕儿好生过日子。”
“你只是家主好友的弟子,我是叶府的人。”石非脖子一梗,咬牙切齿。“现在知道了谁是元凶,我一定——一定要亲手劈了他,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石非,无人知道你的身世。若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先不说能否报仇,桓疏衡第一时间会怀疑你当初武选进府的目的,不说前程就此断送——能否有命还是两说。”手死死压住石非的手,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个王爷向来不把咱们这等平民百姓当回事。桓疏衡阴险狡诈,上次中毒之事他一直在怀疑身边人,之所以不肯动手,自是想引出幕后黑手,你要为人作嫁背这黑锅么!”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怎么能忍?”石非恨恨发声,回手一拳砸在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疼!贤弟,我这里疼!”眼泪唰地又掉了下来。
舞阳手一翻,搂住石非,用力拍拍他的后背。
“相信我——石大哥,你相信我!再忍耐一时……”
“我想亲手报仇!我忍不下去——”
“忍无可忍,还须要忍。这里不适合你——”舞阳看着他浑身瘫软,扶他坐在椅子上。石非哭了这许久,又听舞阳劝慰半天,面色一缓,有了一丝松动,舞阳提着的心这才落下一半。“石大哥,舞阳孟浪,说句不当说的话。你性子火爆,心里藏不住事,根本不适合在这里,携了嫂夫人远远离开京城,自是安稳度日有何不好?”
“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我爹生前希望我能有一番作为。如今我只会这三拳两脚,不当侍卫还能做什么?”石非横了一眼,知道他是一心为了自己好,语气倒不强硬。
嗤笑一声,舞阳一脸的无奈。
“……货卖帝王家!叶相蒙污染垢十数年,身首异处,这些还不够么——”
“我想让燕儿过上好日子!”
“舞阳给大哥留的银子足够大哥一生无忧,大哥还是放不下这功名二字。”舞阳微微苦笑。“既是这样,舞阳便不劝你离去。只是有一事听我的,你只管安生过你的日子。我家王爷已经许诺,会主持公道为叶家洗冤,估计快了。”舞阳端起茶杯倒进了嘴里,象是吞了一杯苦酒。
“你信他?”石非眼珠子几乎掉了下来,声音走调。“这些个王爷哪里有好人。”
“轩辕一醉言出必诺,既然允了,自会去办。”舞阳淡淡应了一句。
“我不信!”
“你我都是平民,单单依靠我们怎么可能?还是耐心等待。”
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响,有无数脚步声急切地向楼上走来。舞阳眉头一紧,住了口。
“石大哥,就当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切记,切记。”暗暗密语一声。
“你是舞阳?”门一响,一个瘦长脸儿白白净净颔下无须的男子尖着嗓子问道。
石非一怔,腾地站了起来。
舞阳手一伸,身子横在了石非前面。
“小人便是!不知道阁下有何见教?”
舞阳以目示意,看了石非一眼,眼前分明是个净了身的黄门内侍,既然能任意出得宫来,便不是凡夫。
“随我来!”内侍知道瞒不得眼前人,也不解释,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你他娘地,你以为你是谁?”
石非火爆性子,今日好不容易约出舞阳来,正想与他商议,不想半路杀出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人物,心里不痛快,张口便要骂。
“石兄。”舞阳扫了一眼,随即转向小黄门。“请大人前面带路,舞阳自当遵命!”
暗自气运丹田,音成一束:“石大哥,这是宫里的人,不可造次,你火速离去,不要久呆,知会楼下二老上来。”
扇阖一束挂在了腰间,舞阳淡然跟在内侍身后走进另一奢华雅间,里外两间,金碧辉煌,挂着名人字画,想是专门招待公卿巨贾,风流人物。随着内侍走进里间,不过一眼,连忙撩袍跪地参拜。
“果然是聪明人哪!”娉婷身穿寻常士子衣衫,头戴学士帽,手中一把扇子像模像样的摇着,并不唤起,只是上下不住打量。“抬起头来。”
“小的给公主请安!”舞阳直起上身,清澄眸子微微看着地下,并不与公主对视。
扇子一摆,身边伺候的宫人卫士俱退至外间侍立。
娉婷悠悠站了起来,围着舞阳转了一圈,这才柳腰微颤,走回座位。心里还是有些不平,眼前谦恭下跪的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寻常的小后生,丝毫没有女子的柔媚,充其量略有些水秀而已,如何竟得了轩辕一醉的青眼。
“起来吧,舞阳。本宫无事出来闲逛,恰好听得你在此,便招你来见,本宫还不曾赏赐于你——”雷声阵阵掩盖了娉婷的话,屋子暗了下来。
舞阳听她吐语如珠,恰似新莺出谷,乳燕呢喃,声音既柔和又清脆,极是动听,想起当日吞下的汤药,一时口内发苦。也不过一个闪念,便收住了心思。
“小子何德何能敢惊动公主大驾,舞阳不过家奴,遵王命而已,请公主不必介怀。”舞阳惶恐地站了起来,连忙有抱拳躬身。
“乖巧!”淡淡远山微蹙,澹澹清波流转,终是吐了两个字。
舞阳躬身侍立一侧,不言不语,咂摸她的真实用意。
“都说你极其聪慧,不妨猜猜本宫的来意。”娉婷看着舞阳色温貌恭的脸,唇角一勾,笑道。
“小人驽钝,请公主明示。”
惊雷之后,大雨如泼,自轩窗望去,外面白茫茫一片,好生干净。
“这是十万两银票,离开轩辕一醉远走高飞,否则——”
娉婷粲然一笑,樱唇微张,露出雪白如珠的贝齿,笑的有如寒梅绽雪,白菊染霜,美则美矣,却是阴森森冷如三秋。
“——你会死的很惨!”
舞阳心中一哂,急忙惶恐拜服在地。
“小人是王府家奴,惟主子驱使,主子不许,舞阳便不敢自专。”
“倒是不怕本宫么?”
“怕!十分怕。”舞阳谦卑答道。
“念在你救了我一次,本宫格外开恩。”娉婷手持扇子敲着桌子。“舞阳,离开轩辕,本公主便不难为你。钱拿去——自己快活一生。”
“谢公主恩典,小人不过肩担一颗头颅,银子钱便不必了。”舞阳站起后退一步。“承公主开恩,小人明白如何做。”
“本宫问你一件事,据实回答,否则——”娉婷看了外面侍卫一眼。“轩辕身上可有什么印记?”
舞阳头垂得更低。“腋下似乎有三颗黑痣。”
“左还是右?”
“左!”
秀眉一挑,娉婷轻启朱唇,笑了起来。
“舞阳,舞阳!”冷梅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马车到了,王爷已经回府。”
舞阳听见,撩袍站起,双手一抱拳。
“公主,我家王爷离府前有话,若舞阳不能按时归府,便会剥了我的皮。小的先行告退。”
“你见过公主?”
“恕小人眼拙,不知公子为谁!”
舞阳长睫微垂,撩袍倒退了出去。
交锋(下)
舞阳一身玄色遥郏辜羲置嫖薇砬榈卣驹谛坛⊥猓欢园调铟铐硬辉肟蛟谛烫ㄉ系墓酥胸┑穆砹场�
经过四十三日的等待,文起帝终于当庭下旨十日后,将一直秘密关押审问的顾中丞押赴南山车裂示众,夷灭三族。文起帝在朝上对冤死的左相之事并无额外交代,百官中也无人当庭提及此事。
曾有三五个言官上奏此事,直言对冤魂当有交代,昭告天下还无辜者一个清白,可惜如雨落泥塘,没有激起半分涟漪,所有奏呈均被留中,没了下文。是皇帝不肯承认当初草率下旨诛了叶氏,心有不虞,还是另有千秋,这三五个言官虽私下暗暗揣摩,终不敢置喙。
桓居正卧病多日后,忽一日意外被文起帝招进了宫中,弟兄两个宫内宴饮至深夜,桓老王爷夜里便宿在了宫中。次日晨起,这讯息便已经广布了京中。三省六部官员,一个个混迹官场,个个剔透,于是三三两两又有几份折子上承要求为叶氏平反冤案,还叶家一个清白。
留中的奏呈终是起了些作用,几日后京都遍贴布告,将顾氏所为昭告天下,舞阳趁四老陪同自己出门之际,悄悄撕了一张自己仔细的观看。四老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