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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脉真广呢。明明个性看来很阴沉。
「那对孩子为了逃离父母身边,才会搬到这里。」
「咦?小情侣私奔?」
「不不,那对孩子是兄妹啊。」
青年摇着左手连连否定。啊,原来是兄妹吗?什么嘛。
两人有长得很像吗?本想对比看看,但脑中已经不太记得女孩子的脸了。
似乎要谈起很严肃的话题了。很想说:「找我谈这么沉重的话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嘛?」没人能跟我一起承担的话,不管是沉重的东西还是什么,我都支撑不了呀。
「就连那间公寓,大概也是擅自偷住进去的。高中生与国中生,没有监护人不可能签订租赁契约……不过话说回来,我跟那问公寓可真有缘。」
青年眼睛望着远方。在我正面,有着一道高高筑起、仿佛为了防止自杀而耸立的护栏。我茫然地望着护栏背后,对面大楼的光芒。大楼大大地张贴着手机广告。
「你的意思是,要我别跟其他人讲这些事?」
不知道刑警小姐知不知情。我想她应该知道,却不警告他们吗?真伤脑筋。
就因为警察也很马虎,所以镇卜才会频频发生杀人事件……也不至于吗?
「这也是其中之一。」
「所以说,还有其他事罗?」
「不,我只是想说说看这句话罢了,其实没别的事。」
他的回答捉摸不定,与冬天的风相反,感觉不到质量。这男人的话语真轻浮。
彷佛吐出的所有声音,都是虚假的似地。
「那孩子们是刑警小姐或你的什么人吗?亲戚的孩子?」
「这个嘛……曾经有一段时间跟他们住在一起。在那之后,多多少少有所来往……算是广而浅?或者继续?之类。」
快速她随便搪塞了几个词语。总觉得他是不好意思表现关系亲密,才会故意说得不清不楚。我突然觉得他有点好笑,轻轻地笑了。
但是我的笑容被黑暗与脸上的头发所遮蔽,没人能看见。
「总之,如果他们是为了获得幸福而逃家,支援他们也没什么不好。」
青年说完,又立刻喝起宝矿力,大概想掩饰害羞吧。这个人言语虽然很轻浮,态度却极端好理解。这种不平衡感,很像美丽的人偶却跳起奇怪的舞蹈一般,有种拼拼凑凑的印象。而且奇怪的舞蹈还是事后才追加的,更显得悲惨。
「但是他们没办法一直住下去啊。如果有新住户来看房子,就会露馅了。如果被其他房间的人知道了,也可能去跟房东提喔。啊,就算我自己不会说也一样啦。」
「这样也没办法,只好请他们放弃了。」
青年耸肩,像在主张自己并没有对那些孩子认真。
看到青年像个小孩死鸭子嘴硬的说谎模样,就好像在面对小弟弟一样。
啊,其实我自己也有个弟弟啦。
姑且不论这个,这名青年,一定很受到大姊姊们的欢迎吧。
「你跟另一个邻居说过这件事了吗?」
「什么?」
「他们的隔壁不是还有另一间吗?」
那对高中生他们并不是住在角落的房间。因为我才是角落。青年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个问题,眼睛睁得圆圆大大的。「啊~」用宝矿力的瓶盖转着太阳穴,好像现在才想到思考这问题。什么嘛,原来只打算跟我提吗?
「嗯……不知道,这部分我也不太清楚。」
被用好像在模仿什么的语气打马虎眼了。因为很麻烦,我也不想深究,装作没听见。
「总之关于那对兄妹的事我了解了。我不会特别说什么,保持正常态度。」
「谢谢,你的善解人意真令人高兴。」
「所以说,你找我的事情结束了?」
如果结束了,我想早点离开屋顶。就算是我,要在别人面前吸吸吸地擤鼻涕,我也会有点不好意思。如果被人用爸妈的语气讥讽我像小孩子的话,我会很泄气。
「你在说什么,这是约会咧。接下来要不要一起共进晚餐啊?」
青年说着违心之论。我用视线回应,青年为之语塞,露出困惑表情。他似乎比起我的态度,对我的脸更感到困惑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嘛?
「……啊~那你最近怎样?过得还好吗?」
「没事问候我做什么?……嗯,呃—还不错。跟以前一样,还算健康。」
被问却闷不吭声也有点奇怪,不小心就回答了。这种部分,跟身为超商店员昀自动作业几乎没两样。我与人交流的方式自然而然变成了这样。
「这很捧啊。我则是不太好,最近右手痛得不得了。」
「嗯?是喔?」
「这个时期莫名地会痛呢,不知道为什么。」
用宝矿力跟左手擦擦右手手背。我这时才注意到他从刚才起完全不用右手,原来是右手会痛的缘故。开宝矿力瓶盖时也是用双脚夹着,多费一道工夫地打开。其实拜托身边的我帮忙打开不就好了嘛。但是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情,能理解那种说不出口的心情。
「比起上次见到的时候,你的脸变得更成熟了呢。」
「是这样吗?毕竟我有五六个老婆,不成熟也不行啊。哈哈哈。」
男子面无表情地只动嘴巴笑了。虽是在开玩笑,但是脸上却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劳。似乎在女性关系上吃过不少苦头,由他的侧脸多少可看出这点。
「可恶,我真的没想到未来的我会这么辛苦啊。虽然来不及了,我对过去的自己如此没责任心感到火大。」
好像开始责备起自己了。彷佛别人一样地批评过去的自己,真是个怪人。
「只不过好冷喔。」
青年抱着右手,喃喃地说。完全同意。既然如此,为什么要选择顶楼当作谈话地点啊?难以理解。也许是看出这样的我的疑问,青年又索然无味地「哎呀,哈哈哈」笑了。
「因为我最喜欢高处了,我是个笨蛋啊。」
「又在乱讲了。」
「是真的啊。我从以前就一直在高处。」
青年这么说,额头贴在护栏上,宛如要预先检视正下方似地窥视。为了什么要检视?当然是爬过这高高筑起的护栏,然后……
「…………………………………………………………」
想到这里,瞬间两脚发软,向后踉跄。青年歪着头,不知道对我的动作有什么看法。
「要回去了吗?」
「……也该回去了,鼻水好满。」
忍耐不住了,我吸了几下鼻水。青年以黯淡眼神瞥了我一眼。
没有光,但也不混浊,他的眼睛像是研磨过的夜晚一般。
维持这样的眼神,青年像是伴随着深深感慨的样子,大方地开口。
「只不过彼此也是……该怎么说呢……」
「嗯嗯……」
彼此也撑真久呢,竟然到现在还没死。他的言外之意如此称赞我。
我与青年有些相似。特别是一听到顶楼,就联想到跳楼这点。
我的人生在五六年前就结束了。即使结束了,却仍持续着。
我想,只有这种人——
才会执着于只诞生于「不幸」之中的幸福吧。
才会想要「消极地」变得幸福吧。
或许是我也变得多愁善感的缘故吧?
我不禁问了眼前的青年一个问题。
「你最近幸福吗?」
青年有点像被戳中痛处一般,顿了一下,心脏噗通噗通地剧烈跳动。
但立刻露出微笑,彷佛要说服自己般激烈地肯定。
「这还用问吗?我家里有世界第一的老婆啊,还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吗?」
「唔哇——被人在眼前炫耀恩爱了——」
太过夸张,反而显得很虚假。但我不质疑他的态度,只茫然地回想。
回想跟这名青年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记得那是他正在旅馆女厕入口偷窥的时候……嗯,好像不太对?
「……好了,今后也请健康地活下去喔。」
「你也是,别自杀喔。」
跟那时一样给他忠告,青年也跟当时相同,浮现似哭亦笑的表情。
「再会了,Yamana(山名)小姐。」
「……咦?」
青年轻轻挥手,离开我身旁。
彷佛被风以外的异物砰地敲打额头,他道别的那句话给了我这般感受。
「能用不着跳下就离开这里,这是第一次呢,啊,真舒畅……」
我用眼睛追寻着边自言自语边离开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