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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受到挫折,状况比想像更糟得多。平时斗嘴的伙伴现在被塞进旅行箱里的事实突然令我变得胆小。比起尸体的问题,在恼人的孤独感中我差点哭出来。
负责杀人者说觉得处理尸体很困扰,想还给家人的理由我现在懂了。带这种东西回去能干什么?丢到垃圾场吗?不,等等,电视新闻中常听到尸体被发现的消息,随便丢应该很危险。就算要丢,也要先烧掉或埋进土里处理掉才行……该怎么办?干脆在这间旅馆的中庭找个树木繁茂的地方埋了算了。
比起长时间搬运随时可能跑出来的尸体,这么做感觉对精神上的负担小多了。
现在的我并不冷静,绝对无法做出正确判断,但时间已经不够了。
上午樱山曾跟本次的交易对象联络过,所以对方应该知道房间号码。我事先问过交易者的名字,据说姓椎名。考虑大婶的年纪,应该是个大叔吧。既然现在无法预测这位椎名先生什么时候来,最好赶快将没有必要的东西处理掉,让他早点把大婶的尸体回收掉,干干净净地退房才是上策。所以不必担心,走吧。旅行箱里的樱山个性慎重,换作是他,一定会阻止我的行动吧——想到这里,提着旅行箱的脚步变得踉踉呛呛,我离开房间。
一出走廊,心脏差点又缩回房间里。因为隔壁「1702」号房里有个清洁人员正在打扫。她把推车停在走廊上,折叠替换的床单。她发现了我,对我用声调奇妙的「午安」与营业用笑容打招呼。
在脚趾头上施力,不让想立刻右转回房的身体退缩回去。
不,这是好机会。是可以不受怀疑地要求清洁人员不必打扫的,命运送我的礼物。
如果晚一点,就必须在门打开的情况下面对清洁人员了。这时出来反而是个好判断。
所以别担心,别害怕,笑容甜美地应对就好。
「请问,现在方便吗?」
「是,请说。」发音好几处都怪怪的,她是外国人吗?这么说来,这间旅馆的清洁人员有许多外国人呢。边想着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快速地传达要求。
「令天我的房间就不用打扫了。」
「什么?」
清洁人员面带笑容,歪着头,似乎没听清楚我说什么。在这个紧迫的状况下,被人用如此温吞的态度应对,差点因不耐烦而头皮爆开。当我头脑一热起来,用难以遏止的粗暴声音说:「我要说的是!」的瞬间,拉链爆开的响亮声音将我的世界纵向撕裂了。
从旅行箱中探头出来打招呼的是戴着婚戒的左手。
清洁人员像是换气失败,喉咙发出咻噜噜的声音,不断凝视着樱山的手。
接着下巴像装了弹簧般跳起,抬头看着我,脸色表达出她已了解状况是怎么回事。
在想到用「这是人偶」当藉口前,我已先抛下旅行箱,双手伸向清洁人员。
当我回过神来时,走廊上的尸体变成了两具。
这时我已经不尖叫。已经不叹气。已经不趴着哭泣。
脑子彷佛被尸体啃掉一半,反应迟钝。
因为习惯了,我已麻痹了。
原来「彷佛由坡道滚落」这句俗语是用在这里啊。原本连蚊子也不杀的人生,在短短一小时内大转换,堕入杀死两人的窘境。不管怎么辩解,我现在跟负责杀人者已是同类。
拖着依然露出左手的旅行箱与另一具刚诞生的尸体回到「1701」号房。将两人放置在房间入口,回到走廊。确认隔壁「1702」房的床铺清洁工作结束后关上门,走向推车。勉强将堆在旁边的床单载到车上,确认走廊上没有其他人(应该说若有人,我的犯行早就被目击了),将整台推车拖进房间里。本来担忧可能过宽进不去,但先侧向一边的话勉强能推进去。
将一切藏入成为密室的房间里,我靠在门上。
「我真的没打算杀人……」
只要让清洁人员永远都不能说话就够了。
房间里的手机仍一派悠闲地响着。
真不耐烦。
用指甲反抓门板,喀哩喀哩作响。
手指也好似故障地喀啦喀啦颤动。
停不下来。
喀哩喀哩地抓个不停。
呼吸的颤抖也一直无法停息。
中咲柘榴(杀人者) 上午12点40分
可说是事件元凶的手机之中,残留着一通能当作线索的邮件。
本来想敲坏手机,幸亏将之拿起时,突然产生了犹豫。
寄给椎名的邮件中,纪录了放置卡片钥匙的场所、房间号码、指定时刻与回收尸体后卡片的处理方法等。寄出时间是上午。详读二次全文后,慎重起见将邮件删除。至于手机电源,为了防止樱山妻子起疑则先不关上。
决心与决定重新咬合在一起,原本变得苍白的脑细胞又重新流入血液。
虽说现在驱策我的,是带有觉悟的悲壮情感。
首先把装在袋子里约两具尸体塞入推车中收纳垃圾的空间。现在想把樱山与清洁人员的尸体都收进旅行箱里已经绝对不可能了,只能以这种方式运送。
接着脱下清洁人员的衣服变装成她,这样在走廊上推推车就不会受到怀疑,且万一有人发现尸体,也能使人留下清洁人员的印象,或许能减少对我本身的怀疑,此外我就没想太多。
顺便把自己带来的物品与衣服收进垃圾袋,将我留在房间内的痕迹消去。就算不是船过水无痕,至少若有万一也随时都能换回原本的衣服。
先到走廊,没看见人影,松了一口气。接着调整倾斜度,将推车推出。
本来担心自己能否推动载了尸体的推车,但这对我的腕力似乎不成问题。
「……如果能平安回家,我一定要去掉肌肉。」
若每次吵架都杀人,就不是杀人犯而是人渣了。
「这么说来……」
表妹也拥有一身足以把人殴打致死的怪力。这是我们的血统?
这件事现在一点也不重要。总之,要赶紧为下午做准备。要让椎名能回收尸体,得先让卡片钥匙在特定场所待饥。
找个房客共搭电梯,想办法上十七楼——樱山在邮件里对椎名如此指示。说得也是,假使我亲自去一楼迎接就会被认住脸了。
要完全离开房间前,我回顾室内。接下来的几小时内无法回到这里,是否忘记什么?是否留下可疑之处?检查一遍后,点点头,确定没问题。「啊。」点头后才发现,摸摸衣服,没有发现。清洁人员身上应该带着万用钥匙才对。衣服里没有,走廊上也没有,说不定还插在隔壁「1702」号房?……我咂咂嘴,觉得不妙而着急。弱真的如我想像,万一「1702」号房有房客住进来,发现万用钥匙的话,可能会送交柜台,这么一来肯定会引起怀疑。只要能在这之前解决事情就不必担心。虽说从能做的事情只有祈祷的瞬间起,我觉得人生已经结束一半了。
把门关上,并把从房间里拿出,给清洁人员看的「睡眠中」的牌子挂上。这么一来,其他清洁人员至少在这场交易结束前不会进入房间。
推着推车到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前。把卡片钥匙藏在自动贩卖机上面。樱山传给椎名的邮件中说,卡片钥匙的位置在这里。很想说「准备工作大功告成」,但我自己也必须先找到一个能方便监视电梯的位置。
「……不。」
照我现在的模样,即使光明正大地穿过电梯前也不会被发觉吧。既然如此,只要先留在这个楼层,不错过椎名抵达的时机即可。
当然,我也必须随时警惕自己正搬运着两具尸体,这间旅馆里没有我能安息的场所。
但平时就是如此。就算能离开这里,不管回到何处,和平都不会降临在我身上。
至少现在是这样。等我还清债务后,一定能回归平稳的日常生活。
我深信如此,拚命深呼吸,让自己接受杀人的事实。
中咲柘榴(杀人者) 上午2点
到了下午二点,貌似椎名的大叔出现在上七楼。
写来虽然简单,但这一小时里我夹在恶梦与残酷现实之中,冷汗都已流尽了。原来一个人运送尸体是如此恐怖的事情。
我现在总算体认到樱山的价值,也理解某个国家去看尸体要四人组的理由了(注:指1986年的美国电影《站在我这边(Stand by Me)》)。
紧握着波士顿包的椎名随同神色紧张、貌似学生的男子一起出电梯,左右张望,观察四周。我小心装作不在意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