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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我这一辈子,女儿跟男人站在旅馆走廊的情景都不会从脑中消失吧。
喔喔,喔?就像命令系统不充分的人偶默剧般,上半身摇摇晃晃,不太安定。「哔哔……哔哔……」地漏电中。意识浮游在虚无里。三半规管好像麻痹了,世界扭曲起来。
转呀转地,世界开始以原本不可能的纵向回转方式绕圈子。物体失去了轮廓,有如被放进果汁机的旋转中,颜色开始融合成一片。啊啊,妻子的脸庞浮现眼前。
差点把电梯门当成天国之门,一头钻进去了。
鞭笞了我的这般意识的,是果汁从自动贩卖机取出口中掉下时的匡啷匡啷声。火热的眼角彷佛被喷上液态氮而冷却,被丢进调色盘上的色块恢复了差异性,逐渐回到原有位置。
女子好像买了果汁。她蹲下身子,把手伸进取物口里。她面对状况之冷淡程度,或许该说一副事不关己之彻底程度,甚至令人感动呢。与没睡饱的表情一点也不相配的眼瞳,在自动贩卖机的光芒笼罩下更显光辉。她是我所见过的眼神最闪耀的人,却同时也是人生第一个遇见的企图自杀者,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啊。
女人继续蹲着,把果汁贴在脸颊上,并抬头看我。「不追上去吗?」这句话似乎是对发愣的我提出的质疑。追上去?去追带着男人跑掉的女儿?
「嗯…嗯……」我该拿出什么表情,来面对隔了半年不见,却在旅馆碰面的夏实呢?那个男人是男朋友吗?说起来,我也没有多余时间能管这个问题。我望向走廊深处,瞧着无人的道路。我必须再一次进入那个位于最深处的房间。
但是这个问题又该如何解决?卡片钥匙放在房间里,但是由窗户所留下的迹象看来,似乎有人进入过里面……是清洁人员吗?不,如果是这样,清洁人员照理应该会发现尸体并通报警察,现在早就在警车声中引发一场大骚动了。也就是说,应该还没……所以说我究竟该如何进入房间啊?推理到一半,思绪不断被这个疑问打断。这也难怪,进不去当然很心急,但物理万面的阻碍太强大了。要是连我这种老头子都能够打破,旅馆强盗肯定能成为无经验可、欢迎新人的热门行业了……「啊啊啊……」我抱着头,觉得自己快坏掉了。
想起今年四月与儿子女儿一起玩的益智游戏。那是一种将有颜色的过冬(还是馒头?)凑在一起就能消除的游戏(注:指落下方块型游戏《魔法气泡》系列)。我仿佛在眼前看见了颜色不合的馒头,一个接一个无情掉落在趴在画面底部的我身上之类的幻觉。明明非常清楚优先顺位,但却完全想不到解决方法。期待老头子残缺的脑细胞有所作为本来就是种错误,但是脑子一个人只有一个,所以也只能靠它了。
女子继续蹲着,正在试着打开罐了。看她不断用指甲抠拉环,喀叽喀叽响个不停,就是抠不起来。也许她的手很笨拙。这么说来,不跟她一起行动的话,我也缺乏能躲藏的房间。今天受到的行动限制也太多了吧?不由得双手掩起面来。被层出不穷的状况牵着鼻子跑,而必须解决的问题又堆积如山,压力大到快哭了。我真没用啊。
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听见痛快的的响声,女子回头看我。
冷静回想一下吧,同想那个站在窗框的瞬间。那时的我自己下了决心,所以才能移动。回想当时自己为何没有选择停滞或跳楼的过程吧。
就是因为有勇气啊。被迫到绝境,所以下得不动起来。现在也一定是那种状况。只要停下来我就完了。哪怕只有一秒也好,人总是希望活久一点,拚命挣扎本来就是理所当然。
动起来吧,付诸行动吧。姑且放弃思考优先顺序或危险度的问题,总之先动起来。
手从脸上移开。用力握紧拳头,指甲凹陷入手掌里。
拖着脚尖在地毯上踉呛地向前走,来到自动贩卖机旁,从女子手中拿起果汁罐。「啊……」担心果汁被抢走的女子慢吞吞地伸长了手想抢回来。仉我在她的手伸来前打开了罐子拉环。递还果汁,说:「还你。」
「啊……」女子又再次短呼一声,双手捧着罐子收下。「谢谢……」她小声向我道谢,开始小口小口地喝起来。女子的动作令人联想起动物喝器皿里的水的模样。
「喂。」我开口,女子仍然没有站起。
「嗯?」
「虽然跟你只相识一小时左右,但有件事想拜托你……」
「喔……」
「就是,如果我又逃回来的话……请让我躲进房间里。」
窝囊人想鼓起勇气,就该先确保退路。否则当被迫上绝路,在慌张之中被击溃就完蛋了。虽然若能在那时做困兽之斗反而很帅气。
女子没有回答,抬起头,动也不动地看着我,像是打量我似地凝视我。看到一半,或许是蹲累了吧,她半蹲起来摸摸脚踝。
「拜…拜托你了。」
我再一次向她拜托。最近连工作上也很少向人低头了呢。
女子由罐子开口凝望罐内摇晃的橙色水面,不久——
「好啊……只要我没刚好外出的话。」
女子到最后依然是事不关己的态度,不过她答应了我的请求。
「谢谢。」我表示感谢,决定先追上夏实与男人。因为我觉得现在只有这个问题能够解决。虽然我也不知道这还是要跟女儿见了面,说些什么才算是解决问题。但回头一想,能与她沟通就已经算是向前迈进一步了。
……话说,我抱着的问题是什么?最重要的是「1701」号房,接着是旅馆碰见的女儿,最后是打算自杀的女子。依照优先顺序排列问题,这些就是我被赋予的难题吗?怎么看,每个都不像能够轻易解决哪。
朝向电梯前奔跑,路上与刚从与电梯出来的女孩子擦身而过「……唔咦?」转身确认女孩子的脸孔。是那个从窗户探出身子看我的女孩子啊。女孩子感觉到我的动作,也跟着回头,「哎呀呀。」很刻意地表现出讶异。忍着笑意的眼睛与嘴巴不停颤动,丝毫没有对可疑人物的畏惧心。我担心她是否已经通报警卫了。
女孩子试图用唇语传达讯息给我……但我不会读唇术。用眼睛示意「我看不懂」,女孩子则仿佛想说「不会再说第二次了」地回头,快速离去。虽然很想追上问话,但她同伴绿帽子男一直盯着我。我只好又回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追上女儿的行程。
冲向走廊转角,手扶墙壁作为缓冲转向左方。夏实他们逃向了这里。下定决心,用老花眼愈来愈严重的双眼看清整条走廊,但走廊上一道人影也不存在。「……唔。」他们的房间就在这里的可能性不低。但是……房间……住宿……这层楼是双人房……哇~好复杂。我该不会目击到了原本不该看的东西吧?且刚才夏实不也明显误解了我?虽然妻子已经死了,严格说来我并不是外遇……呃,问题不在这里。走廊上只见一座快到使用期限的老旧灭火器与堆上打扫用具的推车。此外就是堆在推车旁的床单与干净浴巾。转过头来,睁大眼睛寻找另一边的尽头。这条走廊上没有自动贩卖机,而是改设置了一台能吐出冰块的机器。这台机器叫做什么啊?制…制…冰制……不对!注意力放在这种地方干什么。重点是夏实的房间在哪里才对。
我没打算当偷窥狂,但是身为爸爸不能让女儿一直误解下去。而且我也不是顽固老爹,女儿要跟谁交往我都无所谓……才怪,但至少该让我跟那个男的谈谈吧?
那孩子的家人只剩下我。即使洋相尽出,也要连同老婆与儿子的份关照她,这就是我这个父亲的责任。女儿啊,你还没成年,就让父亲照顾你吧。
「……嗯?」说不定推车里有空隙可躲?看着看着,突然在意起来。推车外挂着布,看不见里面。我觉得很可疑,但是当为了确认而接近时
「客人,有事吗?」推车旁的房门打开,清洁人员现身。由缝隙间瞥见房客的脸。我彷佛想恶作剧的瞬间被抓到的小孩一般,屑部大大地颤抖了一下。「不,没事。」我离开推车。清洁人员俐落地把床单与浴巾放上推车,握住把手,「抱歉。」并对我点头致意。接着用力推着推车,走向电梯。推车上的小轮子在地毯上描绘出四道轨迹。假如他们躲进里面,清洁人员推动推车时应该也会立刻发现异常吧?
看来他们是在房间里。这么一来剩下的手段就是……
敲全部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