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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桐推门而入,只见蔡家全伏案奋笔疾书,一旁堆着一大摞文件,水杯还冒着热气,透明的水杯壁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茶垢,里面飘着多半杯茶叶。
蔡家全抬头瞟了一眼沈桐然后低头又忙活自己的事情。
沈桐站到房子zhōng yāng,见蔡家全没有搭理他,便百无聊赖的观察着“新书记”办公室。
与赵毅堂在时相比,大样没有变,而是更换了沙发,办公桌上还多了一台电脑。电脑在那时还并没有普及,只有条件较好的机关单位才配备一两台,家户人家有电脑的就更少了。沈桐在报社的时候经常用电脑,自从回到东泉县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不过从电脑上的灰尘来说,蔡家全似乎把电脑当成了一个摆设,很少使用。就好比一些暴发户,大字不识一个居然在闲暇时间有模有样地练起了书法,生怕别人小看他没文化。再好比一些“土”领导,往往愿意在家里或办公室的醒目位置用一个大大的书柜装满了各类书籍,至于看没看,可想而知。
蔡家全的脑袋微微秃顶,耳边也露出依稀白发,甚至额头上若隐若现出现了斑点。干净笔直的T恤,在领口上看不到任何汗渍。一些乡镇干部,表面上风采奕奕,但仔细一看,领口上黑了一大圈,与形象完全不匹配。不过在乡镇干工作,一是每天要下乡,二是远离家没有人洗,所以大多数人对这种情况不会有过多言词,反而每天干净整洁,人家会说你没有干工作。
沈桐站得腿有些发麻,于是挪动了几下,缓解腿部的受力。房间里静得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蔡家全飞快的书写声,在来以前,沈桐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所以沈桐也很轻松,但蔡家全也不吭声,也不发言,加上天气炎热,沈桐头上开始出汗,顺着脖子灌进了背上,打湿了衣服。
大概半个小时以后,蔡家全把钢笔放下,然后伸了下懒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把喝到嘴里的茶叶使劲往地上一啐,不紧不慢地看着大汗淋漓的沈桐。
蔡家全的五官有些紧凑,两眼间距小,鼻子塌陷,嘴巴突出,喝水的时候探出头,将嘴巴撅起来,两片肥大的嘴唇紧紧地磕在杯沿上,下嘴唇像吸盘一样包住杯沿,有点地包天的意思。侧面看,活脱脱地一只没有进化好的大猩猩。沈桐想到这,心里不由得高兴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蔡家全喝水的瞬间,捕捉到沈桐脸上的举动,于是他yīn沉着脸,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指着沈桐问道:“你昨天去哪了?”
沈桐反正也提前做好了准备,便不慌不忙地说道:“家里有点事,我临时回去了一趟。”
第八十一章 针锋相对
“你外出为什么不请假?”蔡家全严厉地问道。
沈桐冷笑了一声道:“我不知道该和谁请假,于是我和李茂山说了声。”
“你什么意思?”
沈桐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便理直气壮地说道:“难道不是吗?我作为一名公招干部,是经过组织人事部门备过案的,也是走合理合法程序才来到石河镇的,我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你凭什么无缘无故地把我发配到桥北村,我想问问,石河镇还有我的位置吗?如果有,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如果没有,你让我打算驻村到什么时候?”
面对沈桐的突然发难,蔡家全也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一个才出世的毛小子哪来这么大勇气顶撞自己。此时,蔡家全脸sè已经被气得紫黑,但表情还是淡定自若。
蔡家全没有及时答复,因为他在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后,道:“对于你目前的工作,是根据当时的情势而定的,你作为一名包村干部,难道没有义务帮助灾民重建家园吗?再说了,你驻桥北村是经过党政联席会定的,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意见。至于你说镇里没有你的位置,完全是一派胡言,出于桥北村任务重,时间紧,怕你因为镇里的工作而耽误了桥北村的工作,才临时安排的。你如此说,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沈桐才不相信蔡家全的鬼话,也不听他的解释,便说道:“蔡书记,我对你个人没有任何意见,应该是你对我有意见吧。”
蔡家全抬起手,用手指刮了一下鼻子,然后连吸了两口气,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道:“沈桐,你知道这样和我说话的后果是什么吗?”蔡家全明显有些恼羞成怒。
沈桐在来的时候,早已经想好了,大不了还驻桥北村,于是说道:“蔡书记,可能刚才我的话有些重,但我是一个有理想的青年,我需要在您的呵护下茁壮成长,虽不见将来大有作为,但也至少不要留有遗憾。”对于蔡家全这种睚眦必报的行为,沈桐深痛恶绝,但毕竟他还是自己的领导,忍让三分,都有海阔天空。
蔡家全本来要发作,但听到沈桐口气有些软,便教诲道:“沈桐,农村也是一片广阔的天地,任由你抛头颅洒热血,任由你奉献青chūn,贡献力量,任由你江河鱼跃,沃野驰骋,但是你不要忘了组织既然把你交给了我,我就要对你们负责,就要充分发挥你们的优势,挖掘你们的潜能,驻村有什么不好吗?至少为你的将来积累了经验,丰富了阅历,锻炼了意志,造就了本领,如果你觉得你已经成熟了,我给你个办公室主任当,你能胜任吗?沈桐啊,基层工作不容易,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如果谁都抱怨,那你说这工作还如何开展呢?所以,你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坚决服从镇党委zhèng fǔ的决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蔡家全不愧为干了一辈子组工干部,做起思想工作一套一套的,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让沈桐驻村。看来,蔡家全还是记恨他儿子的事情,沈桐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望,便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蔡家全又开口了,“对于你昨天不请假无故外出的行为,我还是要处罚你,要不然我怎么领导全镇2万人呢,这样吧,你回去写份检查,明天交到办公室。”
话说到这份上,沈桐也只能接受,于是他闷声不吭地离开了蔡家全办公室。对于自己的前途,沈桐越发觉得渺茫,他甚至想,接受蓝月的帮助,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可是,那里又适合我呢。
沈桐本来想回一趟宿舍,但蔡家全的话深深地刺痛了他,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镇zhèng fǔ。
沈桐也不知道如何回到桥北村,在回去的时候他买了三瓶白酒,到了李茂山家死活要他陪着喝酒,正好孩子放假去了他姥姥家,于是李茂山的妻子田秀兰炒了几个菜,李茂山把炕上的铺盖一卷,把地上的小桌子放到炕上,与沈桐闲聊起来。
李茂山年纪不大,但长期在村里呆着,从外面看就像快40的人,且反应有些迟暮。岁月催人老,这句话对于大多数还比较适用,但是在生于斯长于斯的桥北村民来说,地理位置偏僻,新鲜的事物进不来,从东头走到西头用不了1分钟,每天面对的也就是那几个人,每天谈论的话题无非是地里的收成和谁家的婆姨屁股大**大,但时间长了,人倦了,话少了,女人和男人似乎没有了区别,甚至女人围坐到一起都谈论起自家的男人的床上功夫,细节都十分清晰。
在这种环境中,人类再次走向了愚昧,那种刻骨铭心的愚昧。沈桐来到桥北村后有明显的感觉,晚上一到八点,村里已经黑灯瞎火,死沉的寂静,躺在床上甚至有些恐惧。如果你出去走一圈,十家就有九家都在炕上嘿咻,女人的嚎叫声和皮肤摩擦碰撞的啪啪声,似乎除了干这事,找不到任何“娱乐”项目了。
李茂山上次去了一趟省城,回来以后就明显不一样了。看到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他突然有一种对大都市的向往,酒桌上,他谈起了此事。
沈桐今天的心情十分不爽,一是对自己命运不公而愤愤不平,二是对蔡家全那副丑恶的嘴脸深恶痛绝,菜还没端上来,就把一口杯白酒喝下了肚。
李茂山见此,心里有些慌张。虽然自己平时也喜欢喝两盅,半斤八两也不算个事,但看到沈桐如此舍命喝酒,自己心里还是泛起了嘀咕。他看了一眼,自己也举杯干了。
一杯下去后,沈桐感到肚子里五味翻滚,火辣的白酒从喉咙,经食道,直穿胃孔,差点一下子吐了出来。正在炒菜的田秀兰见此景,急忙倒了杯白开水递了过去。
沈桐喝了杯水,稍微舒服了点,但刚才还雪白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沈桐打了下嗝,对着李茂山说道:“李哥,你说你想出去?”
李茂山没有看沈桐,端起酒杯独自抿了一口,歪着头,叹了一口气道:“哎,不出去不行啊,家里四张嘴,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