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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也觉得昨晚的祷告很不流畅。”安妮道歉说,“可我以前从来也没做过。第一次做祷告总不会十全十美吧。”
“昨天晚上上床以后,我忽然想出一篇非常出色的祷告词,就像牧师说的那样,长长的,富有诗意。可是今天早晨起床以后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尽管我绞尽脑汁也没用。为什么我会把它忘得一千二净呢?不管怎么说,那种记忆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说到记忆,安妮,我求求你了。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别再喋喋不休了。好啦,去吧,按我刚才说的去做吧。”
安妮这才赶紧跑到正门厅对面的起居室去了,但一去便没了回音。玛瑞拉等了一会儿,实在不耐烦了,便放下手里的编织活儿,板着脸过去招呼安妮。只见安妮倒背着两只手,一动不动地站着,就像处于梦幻之中,一双大眼睛眨呀眨,仰望着挂在两个窗户之间的画。阳光透过窗外的苹果树和常青藤照进来,幻化成白色和绿色,和那些让人想象不到的色彩,整个房间闪烁着绚丽的光芒。安妮的心完全陶醉在这洒满阳光的天地里了。
“安妮,你到底在想什么呢?”玛瑞拉没好气地问道。
安妮猛地回过神来,“是那个……”她指着画道。玛瑞拉扭头望去,是一幅名叫《向孩子们祝福的基督》的石板画。
“我幻想我也是那群孩子中的一员,就是角落里穿蓝衣服的那个孤苦的女孩子,她非常像我,孤零零的,又孤单又寂寞,一副悲伤的样子,对吧?但是,她也得到了主的祝福。她跟在大家的后面怯生生、静悄悄地向前靠近着。除了耶稣以外,好像没有人注意到她。我很清楚她这时候的心情,这有点像刚才我问你能不能留在这里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乱跳,两手发凉,一直担心主耶稣注意不到她,她一点儿一点儿地向前靠近,靠近,终于来到了耶稣跟前,这时,耶稣看到了她,便把手放到了她的头顶上,一股无法形容的愉悦暖暖地拥抱着她的全身!
“可是我想,如果画这幅画的人不把耶稣画得这么悲伤就好了。不知你发现了没有,凡是耶稣的画都是这样。耶稣真的总是这样一副悲伤的样子吗?实在叫人难以相信。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孩子们就会害怕得不敢接近他了,对吧?”
“安妮!”玛瑞拉终于想起了阻止她,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竟一直忘记了让她闭嘴?
“这样说可不行,这太不敬了,可以说是纯粹的不敬!”
安妮惊奇地眨着眼睛辩解道:
“不敬?我可没那么想过……我对耶稣可是非常敬仰、非常虔诚的呀。”
“我料你也不会。如果你用现在这种亲切的语气说这样的事怎么样?还有,安妮,我再跟你说一次,如果我吩咐你做什么,你就应该赶紧做,不要看画什么的看得入了迷,不要热衷于幻想。记住了吗?把那张卡片给我拿来,然后马上到厨房去,坐在那里把祷告语背下来。”
安妮听了玛瑞拉的话,取了卡片便来到了厨房的餐桌前,在背诵前她简单地布置了一下餐桌:摘来一大把苹果花插到餐桌上的花瓶里。接着,她把卡片竖放到花瓶上,双手托着腮,开始认真地背诵起来。当安妮用苹果花装点餐桌时,玛瑞拉斜着眼睛瞪了安妮一下,但没说什么。
“这祷告语写得太漂亮了!”安妮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以前我也曾听过一次这样的祷告,那是孤儿院的主日学校校长先生给我们示范的。不过,我当时没觉得怎么好,因为校长先生的声音非常嘶哑,祈祷得很悲哀,让人觉得祈祷这事儿挺讨厌的。虽然它不是诗,但却给人以诗一般的感受。比如‘在天国的我们……’,就像音乐里的一小节似的,很容易记下来了。你说呢,玛瑞拉?”
“那你就安安静静地记吧。”玛瑞拉回答,声音里没有一丝热情。
安妮把弄着花瓶,轻吻了一下瓶中浅桃色的苹果花蕾,然后又认真地背诵起来。
“玛瑞拉,”过了一会儿,安妮又喊,“在安维利,我会找到知心朋友吗?”
“一个朋友?你说一个什么样的朋友?”
“知心朋友,就是连心都能掏给你的那种好朋友。我一直在期待什么时候能遇到这样的朋友。我不奢望这个梦想能够实现,但我一下子实现了这么多美好的愿望,也许这个也会实现,你觉得呢?”
“奥查德·斯洛普的黛安娜·巴里和你差不多大。那是个很乖的女孩子,她现在在卡摩迪的亲戚那儿,等她回来,也许能和你交上朋友。不过,你最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巴里太太是个很挑剔的人,她是不会让黛安娜和举止粗俗无礼的孩子来往的。”
安妮眨着大眼睛,隔着苹果花望着玛瑞拉,目光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黛安娜长得什么样子?她不会是红头发吧?但愿她不是,我自己长着红头发就够烦人的了。要是我的知心朋友也长红头发,就让人太难以忍受了!”
“黛安娜可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红润的脸颊,黑头发黑眼睛,另外,她还特别的聪明、善良,这一点比漂亮更重要。”
玛瑞拉就像《爱丽丝漫游奇境》里的公爵夫人一样喜欢随时随地教训别人,她相信对于要管教的孩子,每说一句话都应该对孩子进行道德教育。然而安妮却一点儿也不在乎话语中的道德含义,她只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那一部分。
“是吗?长得那么漂亮,真是太让人高兴了,虽然我不能变漂亮了,但是有一个漂亮的知心朋友也不错。当初在托马斯太太家的时候,起居室曾摆放一个带玻璃门的书柜,不过柜子里放的不是书,而是装着托马斯太太最心爱的瓷器和果酱什么的。有一天晚上,托马斯先生喝醉了,把其中一扇门的玻璃给打碎了,另外一扇门玻璃则没事儿。
“我假装把玻璃里面映出的影子当成住在柜子里的女孩儿,给她起名叫凯蒂·莫利丝。我们是一对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和凯蒂常常几个小时地交谈,特别是礼拜天就更是这样了,我向她倾诉一切,凯蒂带给我安慰和鼓励。我想像书柜中了魔法,如果我说出它的秘密咒语,就能打开书柜的门走进去。里面是凯蒂住的房间,而不是托马斯太太的瓷器和果酱。凯蒂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一个充满金色阳光、鲜花以及精灵的奇妙王国,我们在那里过着幸福美好的生活。
“后来我要到哈蒙德太太那里去,不得不和凯蒂告别。我悲伤极了,凯蒂也很伤心,我们隔着书柜的门玻璃吻别时,我和凯蒂都哭了。哈蒙德太太那里没有书柜,但在她家附近的小河上游有一个长长的翠绿色小山谷,那里能产生非常美妙的回声,它能把你说的每一个字都传回来,连小声说话也能回应。于是我把它想象成一个叫维奥蕾塔的女孩子,我们是好朋友,我非常爱她,几乎就像我爱凯蒂·莫利丝一样。我到孤儿院的前一天晚上,特意跑去同维奥蕾塔道别,她很难过地说着‘再见’,语调里充满悲哀。在孤儿院,我深深地思念着维奥蕾塔,再也没心思想象出另一个知心朋友,即便那里仍然有让我想象的空间。”
“如果没有让你胡思乱想的地方就好了,”
玛瑞拉冷冰冰地说。“一天到晚地热衷于那种空想,我不赞成你这个样子。如果你能结交一位真实的好朋友,而把你脑子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东西都清除出去,对你倒是很有好处。你最好不要跟巴里太太提起凯蒂和维奥蕾塔的事,要不然她会认为你在撒谎。”
“我不会说的,谁让我说我也不会说起她们。她们俩是我最珍贵的回忆,不应该随随便便地向别人谈起。但是我很愿意告诉你,玛瑞拉。哎,快看!从苹果花里飞出一只大蜜蜂。苹果花里是一个多么可爱迷人的世界呀!啊,如果能躺在微风轻轻吹拂的苹果花里进入梦乡,该有多浪漫呀!如果我不是女孩子,我愿意变成一只蜜蜂,每天生活在花丛中。”
玛瑞拉哼了一声:
“你昨天不是还想变成海鸥吗?这样朝三暮四的。我说过了,赶快记住祷告语,不要再胡说八道了,好像身边一有人听你说话,你就止不住似的。你还是到自己的房间去背祷告语吧。”
“我已经差不多都背下来了,就剩下最后一行了。我可以把苹果花也一起带上去吗?”安妮恳求道。
“不行,你会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而且,随便摘花也不应该。”
“我觉得也是,我似乎也感觉自己不应该随便摘花,它们的生命会因此而缩短的——如果我是苹果花的话,肯定会讨厌别人把我摘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