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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每一个动作她都能清晰地回放出来。
在白玉台的风里,他冰凉的手有意无意地总是划过她蜿蜒的脖颈。
罢了,只是他的无心之举,她何必要记得这样清楚。
捧着一碗饭却实在是难以下咽,苏锦凉称有些累了便早早退席了。
一身的疲惫,她准备去洗个澡缓缓神。
后山有温泉,是苏锦凉偶然发现的,她拉着重砂一同去过几次,后来重砂因寰照管得严便不去了,她只好一人成行。
沉香苑的规矩特别多,有一条死规便是园子里不能随意擅闯,别的小组还好,闯过去了至多和他们的手下干几架,打不赢翻个墙爬回来站在这边往那边扔鞋子照样能张牙舞爪。可若是闯了禁地,便就是一个死字,比如别院,比如文阁。
这后山隐约似乎也是被划在禁地里的,苏锦凉记不清了,只是见去了几次也没出半点差池她便放心大胆的继续了,古时候洗澡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可若有了温泉那便是比浴缸还要舒服。
苏锦凉三两下就脱了衣服,赤条条地踏了进去。
其实如果真做一个女儿家打扮的话,苏锦凉的身子应该还是很玲珑有段的,白天被那些粗糙的衣服束得看不出来,这会解了以无暇的姿态呈现在眼前,很能令人心神荡漾一番,像轻柔的杨柳,沾着露伏进潋滟的水影里。
氤氲的热气在池子里悠悠地腾起来,她有些恍惚,红木簪子在手里攥得生疼。
不想想,可那些光景却使唤不住地自己跑出来。
她闭上眼,好像这样那些画面就不会再出现了一样,微微启唇,吟出轻润的声音:
“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
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谁共我……醉明月。
突然来的一阵心悸,她潜进水里,眉头皱成解不散的样子,温热的泉水灌进耳口鼻息,妄图将他的音容笑貌都洗涤干净。
青丝在水中缠绕成还不够繁茂的海藻,不足以将她溺死。
她猛地仰起身子,靠在壁上大口大口的呼吸。
摊开手,那根红木簪还在那儿,手心太过用力攥成了苍白色。
她忘不掉他……
她放下簪子,爽快地站起身来,月光像薄纱,轻轻披在她柔美的身子上。
圆润的肩头,丰盈的胸部,娉婷的身段。
她站在池子里,像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
忘不掉便暂且记在心里吧,总有一天会忘掉的。
她伏□,随意扑着水,快些洗干净了回去休息,明天又要卖苦力了。
她哼哼唧唧地唱起歌来——这样坦荡的人总是不会为了一件沉闷的事情记挂得太久的,夜空里飘着的全是她的声音:“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她欢欣鼓舞地在池子里踏来踏去,想着明天要如何将那些美女尽收其手,若是碰上了陆翌凡的飘飘,一定要好好美言几句。
池子被她踏得水滴四溅,远远地望着,就像一只搅局的小野猫。
果真是上不了大场面的人,该把先前对她的引人遐想的形容词都撤了。
他在林子后边勾起唇,一缕薄薄的笑,这样想道,脚下一步,踏到一截枯枝。
“谁!”苏锦凉一把抓过衣服披在身上,松松垮垮地刚好垂至大腿,还余下光洁的一大半凌在水上,另一只手横握着刺,目光警惕地盯着树林。
片刻沉寂后,林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半晌才走至面前,像是被人一把推出来只好硬着头皮上场似的,老大的不情愿。
苏锦凉的表情从警惕至疑惑再至恍然大悟。
“你是……兔女郎?”她紧握着刺的手松下来,张大了嘴巴问道。
小小的身子,两个小鬏,稚气却傲气的面容,再加上怀里那只半身不遂的兔子,正是那日助她进沉香苑的小丫头。
“谁是兔女郎了!”小丫头气愤得冲她喊,一扬脸,又是满面的傲气,“叫我八姑娘。”
苏锦凉轻笑了一下,小丫头一个,名堂还真多。
“你笑什么!没大没小!”她极其嚣张地指着池子,语气和那张脸和年龄极度不符,“谁让你擅自上这来的!这是我的地方!”
“呀,原来是你的啊!我还当是什么机密地方呢……既然是你的就好办啦,让我来一两次有什么关系呀!别那么小气嘛,我不过洗个澡而已,以后我带好吃的给你啊!”苏锦凉以为人人都和她一样眼里只有吃的。
“说了不让就不让!”小丫头极度不满,扬首就走了,突然又停下来,回头望着她,表情有点愤恨,尖声尖气的,“以后不要再穿得这么暴露,你想勾引我吗!”
苏锦凉站在那里哑然失笑,这是一什么小破孩啊?
苏锦凉心情畅快地穿好衣服回房,高兴地想着:你说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我以后一定还要常来!
清风阵阵,在园子里飘荡西东,她一手轻甩着头发想将它快些弄干,步伐轻快地踏过了沉香苑软软的青草。
弱水还说今天会有大事发生,不是平平安安的什么也没有嘛,原来神仙也会有失算的时候。
苏锦凉轻笑,一把推开门。
她忽地想起了什么急急按向胸口,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根红木簪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些无感……大家原谅我。速速努力找回状态。
32
32、第三十章 今夕方遇此良人(一) 。。。
软玉楼的名声果真不是盖的,美人巷,芙蓉窝,一个个娇俏的姑娘以弱柳扶风之态脚不着地地在大厅里飘来飘去,软若无骨的样子,苏锦凉总是很有冲动上去扶一把。
她这次的身份就是一个杂役丫鬟,由于稍稍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被抓去卖笑了,剩下来打杂的就只有一干猥琐男人,她突兀地立在其中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这几天她都很闲,第一件事早办成了,在鲜少有人去的杂物房不起眼的一角摆上个蜀锦盒子,只等有人来取,再将他制服即可。
另一件却是迟迟办不成,这是因为她的观察对象——建邺城里艳声大炽的名妓杜危楼,在她来的前一天陪王员外游湖时染了风寒,闭门谢客了,这几日都在闺阁里呆着,连个影子都没露,看得出老鸨还是很体恤下属的,不过分压榨劳动力。
“你说这杜姑娘怎么还不出来?”每日厅里总是侯着很多仰慕杜危楼艳名的青年,弄得苏锦凉都有了几分好奇,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美艳的人物,让这么多男人魂牵梦萦。
“可能真是病得很重吧,那王员外不是染病不起,今早去了吗?”
“你信那胡说,我看哪,是年事太高,无力消受这大好春光……”
然后是两个男人的低头淫 笑。
苏锦凉对这些早就习以为常了,她随便在边上找个位置蹲点,马上就能目睹一对狗男女眉来眼去,迅速敲定产生奸 情,携手踏上楼去的全过程。
每每她才只坐了小会,就会有一只大脚踢来,老鸨插着腰颐指气使地站在面前,凶神恶煞地:“你这死丫头还不快去干活!偷懒!再偷懒老娘才不管送你来的人出了多少银子,照样给我卖身去!”
于是苏锦凉只好极不情愿地提了水壶,近距离地从不同角度看情 色电影的全程直播。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学来了一套火辣辣的情话可以调戏陆翌凡,听得他大骂她下流。
都是倒茶时在那些男人身边学的,他们说话时近得能贴到姑娘面上去,一手搂着她坐在怀里,另一只手就极不安分地姑娘身上爬来爬去,爬遍了所有能爬的地方。
有些姑娘显然还是新手,在猥琐男人怀里推三阻四地坐立不安,这娇羞的样子非但没有丝毫的防御功效,反而让对方把一张臭脸凑得更近。
苏锦凉看不下去,倒完茶走的时候顺手将他的裤腰带也扯了。
于是片刻,等男人终于调戏够了要带姑娘上楼办正事的时候,就会听见一声惊叫,然后是强忍着笑的娇羞语气:“公子,你裤子掉了……”
这件事做顺手了的后果就是苏锦凉心情一好便随意出去扯人家裤腰带,于是,大厅里能掉很多的裤子。
建邺城里对软玉楼长盛不衰的奥妙又有了一个新探究:软玉楼的姑娘功夫要比别家的好些,你看,裤子都掉得那么快……
在陆翌凡听说了这事的始作俑者是苏锦凉后,他也扮成一另一个杂役和她一起扯裤子,偶尔他还会传授一点男人系裤子的小癖好,于是他们扯得更加得心应手。
那日他们照旧二人搭档准备扯尽天下裤衩,没义气的陆翌凡忽一声“啊!有个美女!”便没了影子。孤军奋战的苏锦凉顿觉没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