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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我。”
苏锦凉当场有些懵,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卫灼然平日里是个很讲礼节的人,抱都很少抱她,亦鲜对她言喜欢一类的话,让她明白了心意后便不强加其他,只作温和的陪伴。
这次一把将她抱紧在怀里,说的不是我爱你,也不是跟我在一起之类的表白必须语,直接来了句“嫁给我”。
这阵仗有些大,苏锦凉反应不过来,果断地懵住了。
她紧紧贴在他胸膛上,感受到那些剧烈的起伏,她听见他飞快有力的心跳,清晰得就像要将耳膜震破。
她原本想开口说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缄口沉默,任由卫灼然这样抱着,和他静静站在长街中央。
卫灼然渐渐平静了下来,那些激动,愤怒和害怕失去的瞬间,都在将她紧拥入怀的安心里平复了下去,良久,他将那些澎湃冷却,轻轻松开她。
苏锦凉什么也没问,只是摸着他的脸仔细凝着,关切地柔声问他:“还疼么?”
卫灼然鲜少有这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从前和顾临予最多就是个心照不宣、貌合神离,这次面对庭燎的挑衅,不知为什么会这么失控,他紧抿着唇,让自己完全平静下来。
“对不起,方才是我唐突了。”他淡淡开口。
苏锦凉摇头,轻声道:“我们走吧,我给你上药。”
*****
她很笨拙,伤什么的她从来就不在意,小伤照旧蹦蹦跳跳,落了大伤连伤疤都没好就忘了疼,可这次伤在卫灼然身上,她竟有些不知所措。
客栈的窗户没关,烛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她额上沁出许多透亮的水珠,上药的手总是迟疑地不敢落下去,怕弄疼了他。
她不住地去看卫灼然的表情,小心翼翼,可他却一直是沉默的,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心里很没底,就不停地问他:“疼么?”
他总是说,不疼。
她心里一酸,就落下许多泪来,不住地小声愧疚:“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他握住她的手,温和地笑,告诉她没事,他不在意,调养得好是不会落疤的。
这道弧度牵扯了刺人的疼,他视着她的目光却还是一分差错都没有的温柔。
他不知道,他尽力笑出来的温和,在她眼里却那么地狰狞可怖,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啊,那么深……
苏锦凉哭得更厉害了,卫灼然无奈地叹气,拿下她手里的药罐子,轻轻拥住她,柔声地哄。他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习武骑射,摔了不知多少次,可他连一个伤口都没有落。
他总是对她笑,好让她安心,可她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卫灼然有些不知怎么办了。
到了四更天的时候,才勉强将她哄睡下,临睡前苏锦凉还反复叮嘱了万一她睡过头他一定要将她叫醒来给他换药,勤换点,说不定会好得快些。
卫灼然将她的泪痕拭干,她在睡梦中也紧紧皱着眉头,很不安心。
他背身立在迎风的窗口,良久,才抬手将她替他上的药抹去。
直接上金疮药,不留疤才怪……卫灼然叹口气,想起她这样懵懂总有些不能安心。
他从袖摆里掏出一瓶雪莹露,拧开盖子轻轻擦在伤口上,他不住有抽气的声音,又不断地忍了回去,怕惊扰苏锦凉休憩。
他在这样反复的动作里,想起她方才替他上药时的温柔,她离他很近很近,贴得不过几寸的距离,不断关切看他,她芬香的味道、清和的温度入了他滚烫的呼吸里,他在这刺人的疼痛里竟觉出了甜蜜来。
一番折腾,卫灼然放下药罐时已经天明,他瞧着天边隐隐露出的白色,回头瞧着苏锦凉,竟浮出了一抹笑意。
他想他大概找到留下来的借口了。
*****
卫灼然第二日没有走,他说两国邦交,使臣回去若是被发现伤了颜面,指不准会出了什么岔子。
苏锦凉看着卫灼然凝重的面色,心里愈发地悔恨,忙说这不用他操心,他只管安心好好养伤,东齐这边她会想办法搞定,卫灼然一番斟酌便也允了,只是不能回青阳府,只好在这客栈中住下了。
这些时日,苏锦凉总是来替他上药,她虽很忙却不放心他人代劳,一定要自己亲自将那药抹上,这样才觉得卫灼然是在一天天地好起来,才能安心。
她不知道,每次她走了,卫灼然总还是要自己动手,再上一次。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顾临予了,每天忙完了必要的事就去了卫灼然那里,直到听见些风言风语,才猛然惊愕过来。
她向张士打听过许多次,张士每次都愁眉苦脸地说皇上很忙,真的很忙,每夜批折子不知要批到几点。
苏锦凉听得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便拿出很多好处贿赂,叫他行个方便,找个无人的空子让她去看看他。
御书房她去过了好几回,每次回来都抱膝坐在床上,夜不能寐。
她渐渐有些泄气,像满怀欣喜地将一粒石子投进了深井,紧张地附耳倾听,只为听到那一声遥远的回音。
她等了许久都没有闻见动静,她想她大概是有些累了。
这天晚上当值的宫女身子抱恙,小柿子便很是忠心地前来知会她。彼时她正披着薄衣坐在案前依着习惯给于夏之写信,得了消息便去了,还带了一托伶仃果。
红艳艳的颜色,很是饱满,每一颗都是她亲手挑的,盛在碧色的莲荷润玉托盏里,是从前在袅云山上,他最喜欢吃的。
每一次的欣喜总是能扫去她心中的倦怠,她又如回回踏入这殿来的心情一样,欣喜、紧张、又怕惊扰了他的小心翼翼。
她轻轻将托盏放在案上,尽量不弄出一点儿声音。
顾临予飞快地批着奏折,她便静静立在一旁屏息看他。
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疲惫,尽管全被他藏在眉宇之后,金冠束得好好的,墨发工整,神色也是漠然历练的样子,可还是被她一一收入了心里。
终于,她忍不住在他取折子的空当里叫住了他,将那玉盏托起,轻声道;“你休息一下再改吧。”
顾临予未看她一眼,飞快将折子展开,迅速扫下来,淡淡道:“不用了。”
苏锦凉顷刻慌了,将那托盏送出去些,急急出声:“你不是最爱吃了么?”
仍旧没有一丝波澜,他只吐了一个字:“酸。”
她又急声解释:“这不是前几天的那些,这是新的,很甜,不信你尝尝。”
顾临予没有出声,只静静地将折子翻过去一页、再一页。
他不曾看上她一眼,也没有表态要不要,只是继续地批折子,飞快地写下一个准奏,再拿起另一本,就像她不存在似的。
苏锦凉站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她傻站了一小会儿,将伶仃果轻轻放下,顾临予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搓了搓衣角,便悄悄地走下阶去了。
顾临予下批的手突然停了,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接着,复握紧笔又速行如初。
苏锦凉行到殿中时,张士突然进来了,他碎步谨慎地快行过来,抬头犹豫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办法,埋首恭敬禀报:“启禀皇上,徐监礼、刘侍郎等诸位大人命奴才启奏皇上选妃之事,事关国运龙脉,不可小觑。还望皇上无论如何斟酌一二。”
苏锦凉生生停了下来,她立在这大殿中央,眼睛睁得大大的,外边是磅礴皑皑数千座恢弘的殿宇,全部没入在夜色风里,她好像一下子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缓缓回过头,他亦正好在盯着她瞧,没有半分旁骛地看着她的眼睛,是这几个月来的头一次。
片刻,他又若无其事低下头去翻折子,她听见他平静的声音,就像他写下“准奏”时的自然一样。
“明日传董小姐进宫吧。”
“喳!”
张士欢天喜地应了,董丞相的女儿,那立的第一个至少是贵妃了,国之大喜啊!
她听见张士高兴的声音,低头诺了便退出殿去,只余下她站在着空殿中央静静望着他。
她再也不舍得眨一下眼睛,哪怕视线已经很模糊,她也要凝注那个朦胧的影子,可他却再没抬起过头来。
她觉得,她好像再也不能看清他了,她已经不知道他每一种动作的意思,每一种表情是要说什么。
她离他只有几步的距离,几步,她便可以上阶将他问个清楚。
但是她好像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了,方才那盘伶仃果已耗尽了她所有的欢喜,也许只要像从前一样过了今夜,她又变成了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苏锦凉,傻笑着将一颗真心双手奉上,可就在刚才,他亲手将她滚烫的真心撵弃进了冰水里,她所有的热情都被熄灭了,再也暖不起来。
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她终于又将他看清楚,也将自己看清楚,她头也不回地跨出门去,抬手抹掉自己所有的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