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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他们围着火焰说了很多很多。大部分都是邹荣在讲。他在将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使命,中间掩盖了他的不甘和委屈,但她刻意听得出来。希儿只是在听,一直听,然后累了靠在他的肩膀上,偶尔应了一声。
这便是她的一生了吧,她的夫君,他的家庭。
“睡吧。”
这两个字如一首蛊惑人的催眠曲一般,萦绕在她的耳畔。她听话的闭上眼睛,即使是在情形把身子交给这么一个人,希儿依旧觉得很安心。
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但是只有她知道,她与邹荣之间不仅仅只有爱情这般简单。
天亮了,衣服也干了,他们回到了邹府。
邹荣在翻账本,她在书房里绣着面前的方帕。
她记得,他们第一次接触的时候,她把手臂弄伤了,他着急的为她包扎的样子,过后悻悻的解释道:这方帕是干净的,我都没有用过,是…我母亲的遗物。
很宝贵的东西吧。
她想绣一个方帕,然后由他贴身保管着,在外擦汗的时候可以笑着对周围的人说:这方帕很漂亮吧,是我夫人送的,我都没有舍得用过。
想着,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邹荣的样子,突然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嘴角含着浓浓的笑意,他们相视一笑,心意不照而宣。
若一切都这么平和也就好了。
一旁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冲进了房门,邹荣吓了一跳,忙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小厮害怕的趴在地上,全身都在颤抖,磕了几个响头做出一个想要哭出来的表情,急急道:“少爷。。老爷他,被抓起来了!”
这话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罩在了邹荣的头顶,他脑袋一乱,忙摔下手中的账本一个手势对那小厮道:“快与我看看。”
希儿一个慌张,也跟了上去。半路上邹荣不断朝那小厮询问出了什么事,那小厮也像是吓坏了有些泣不成声,好容易才把他的一番话串了起来。
原来邹家的老爷是靠金钱买上了官,这官不大但却花了不少银子。邹家老爷又想把投出去的钱全部赚回来,于是不断的压榨周围的乡民又和几位大臣私吞起来国家的银子,这天底下每天有不透风的墙,被一个清官给查了出来,而邹家老爷正交予官府正准备查办。
一道正厅,只见几个姨娘颓废的倒在了地上,面色无神。在最前的是邹家的大夫人,她的面容憔悴,头发格外散乱的堆在头上,看起来格外狼狈好似还没有回神一般。
一见邹荣出来,邹家的二夫人一个凶狠的眼神就冲了上去,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厉声的冲邹荣嘶喊道:“都是你!你这个妖孽!灾星!若非你老爷子怎么会出事!!都是你!都是你!”
“都是你!都是你!”
对,都是我。若是这被查出来,爹爹指定没命,而且说不定也会牵扯到一家老少。
这些年他知道爹爹在干着什么,无非是引火烧身,但怎么说都是无果,每次看到爹爹脸上难隐的愁容,心里就在想——最后一次,就最后迁就一次罢。然后就帮他料理着账本的纰漏,自知是引火烧身但也没有退路可循。
这话像是一个符咒,不断的在邹荣的心中回荡了起来。自小他就被说成不详,当然和他被烧死的母亲有一系列的关系,但母亲死了,这妖孽,灾星的帽子就想当然的扣在了他身上。他心中五味杂瓶,也许就是这样,他的父亲才被自己害成了这个样子吧。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一个小厮好容易回过神来,忙上去拉住了二夫人。二夫人的神情仍没有丝毫冷静,咧着嘴狠狠的咒骂了起来,一句比一句难听。她突然发疯似的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厉声道:“邹荣,真是老爷的好儿子。若是老爷出了什么事,你必定一起下地狱!”
这句凶狠的诅咒他从小到大听过太多次,但终究没有这次的凛冽。二娘有些歇斯底里的嘶鸣,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在面前混混然模糊了起来。他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发颤有些站不住身子。
啪——
一个响亮亮的巴掌落在了二娘身上,二娘呆了,一旁的邹荣也呆了。
希儿的表情阴冷,开口咬牙切齿一般甩出几个字:“不许这般侮辱我官人。”
官人,这是她第一次对他的称呼,却没料到竟是这种场面,邹容笑容越发的苦。二娘亦反应了过来,尖着嗓子嘶鸣道:“臭丫头!居然敢打我。”她奋力的扑了过去打算还个更厉害的。希儿没有躲闪,仅是冷冷的盯着她看,二娘一咬牙巴掌甩了过去。
啪嗒——一声,所有人亦惊呆了。邹荣半边脸红了,希儿有些不知所措的愣在了原地。
突然,也就是很戏剧性的一幕。一旁一个拭泪的丫头突然叫了出来,手指定定的指着面前的希儿:“呀!奴婢上次见到的在老爷房内鬼鬼祟祟的,就是这位姑娘。”
第二十八章 梦里犹窥山界外(捌)
夜半,灯火摇曳。她静静的坐在烛火下补着一间红袄。
没有人说话,屋里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一个人,周围寂静一片,略有些孤单。
半晌,门吱呀一声开了,有脚步声踏了进来,她没抬头似乎等着那人发话。
“这。。真的是你做的么?”声音有些发颤,带着些不可置信。
希儿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也没回话,挑眼静静的看着他,目光复杂。
邹荣转过头不看他,缓缓解释道:“我是不信的,只是这些不好交代罢。不然。。你与我去。。和他们说些。”这话一出,似乎自己也觉得面子挂不住,怎么也就是怀疑了自己同房这么长时间的妻子,就算再怎么解释也硬硬的造成了心里伤害。
她把手中的绣活摊在桌上,很自然的伸手展平它。就在邹荣以为她会再度沉默的时候,她却冷不丁的开口反问了一句:“你相信是我…”这么一说,话也没有要询问对方的意思,紧接着话头不紧不慢道,“或许你更希望是我,这样的话我的身份一尴尬你们一家老少就自然的可以脱了关系。”
这话倒是说到人心坎里去了。邹荣不动声色的咳了一声,想要解释,却发现张张嘴也不知要说什么。也是,希儿的身份却是让人捉摸不透,突然的出现,而且还有人证在,若是花些钱财安一个“嫁祸”“汉奸”的罪名也不为过。
见对方杵在哪里不言,希儿方下手中的女工熄了几个面前的蜡烛,轻声道:“睡吧。”
烛火一熄,门里门外一片凄静。
是夜,有打更的小哥经过,嗓子里干吼着在路上到处游荡。
偶然在门外听到一声猫叫,希儿心里一个警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淡淡的瞥一眼身边的人,邹荣的眼睛紧闭上,呼吸格外匀称,这么看去目光投合下只看到鼻翼微微煽动。想了几下,她将一旁的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小心翼翼的绕过床上熟睡的人,穿衣,下床。
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壤过,像是一把有力的手把人推搡入屋一般。希儿紧了下身上的衣服把自己裹紧,小心的探寻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府内的一干人睡得正熟,没有一个闲游身影。
轻阖上房门,希儿急着步子轻声迈到了书房之前。方才一接近门内就听见一阵轻轻的,窸窸窣窣的响动,她咬紧牙关,猫着腰探着身子往内看,却发现书房之内的地上摊着很多乱七八糟的书籍,一个神秘的黑影正在不断的在书房翻动着什么,随手翻动上面的一大摞,然后把一堆不需要的东西如数的推搡在底下。
希儿冷笑了一声,看来自己猜的不错,这人虽说寻了不少邹家的证据但终究是没有找到可以当场让邹家破产甚至灭九族的证据,他不甘心,所以这人必定要来。若是这人能这么大张旗鼓的在府内胡作非为却又如此清楚哪些证据更管用,那么这人一定是熟人无疑,就算不是,那么府内必有接应之人,而他们的信号…就是那声猫叫!
她要抓,要亲手抓到这个把黑锅背在她背上的人,然后丢在那人面前,说你误会我了。
希儿推门而进,冷冷的看着面前的人,正欲抬脚上去,却发现那黑衣人有警觉的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就刺了过去。她终究是个女子,也没有练过什么功夫,一个趔趄稳不住身形摔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匕首越来越近,她有些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突然灌来一阵风声,有衣襟擦过她的面庞而过,而那匕首终究是没有落到她的身上。希儿诧异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无事,而空荡荡的书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