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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珍很真诚地道了谢,回身对五老太爷笑道:“老太爷,我没事了,你老人家接着训话吧。”
“哦…儿新当家,大家就多支持她吧,家和万事兴,怀氏一族的兴旺始终系于长房当家人的身上,珍儿虽然是暂代此位,但也要慎思慎行,不要让老太太和阖族的人失望。”
乐以珍立于地中央,听完了五老太爷语重心肠的教导,恭敬地应了下来。
“好了,今晚的事说完了,大家若没有其他事要说,就散了吧。
”五老太爷一摆手,屋子里就开始有悉索响动。茶盏碰桌子的声音,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众人鱼贯往堂外走去。
三老太太在她两个儿媳妇的搀扶下,向五老太爷告了辞,也出去了。沈夫人早在怀远清还未动身之前,就已经起身离开了。到了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五老太爷、乐以珍和怀明弘三位主子。
五老爷的府邸与这座长房所居之座邸仅一街之隔。怀明弘欲将五老太爷再送回去,被他老人家推拒了:“也没几步路,坐着轿子片刻就回去了,你就别跟着跑来跑去了。明儿一早要去行里,你们早歇着吧。”
于是乐以珍和怀明弘将五老太爷送到府门口,看着他的轿子走远了,才一齐回家进府。
怀文和玉荷一左一右打着灯笼,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地行着路。过了二门,两个人就要分开的时候,乐以珍站住脚,回身对怀明弘说道:“今儿太太肯出来为我撑腰,我非常感激她。”
怀明弘叹出一口气来,隔着微薄的水气,他对乐以珍说道:“你肯出面挑这副重担,我娘和我也非常感激。刚刚…我还以为你会扶植谷姨娘上位呢,就像我娘当初扶植孙姨娘那样…没想到你会挑中元凤…”
“谷姨娘再能干,位份上终究不够,一时怕是难以服众…再说了,我跟二少奶奶一向很谈得来,即便前一阵子,太太与我之间有罅隙,也没有影响到我与二少***关系,我很欣赏二少奶奶,人长得俊俏,聪慧又有气度…”
乐以珍正在卖力地夸着郭元凤,怀明弘已经转身离开了:“明儿要早起,早些回去睡吧,外面这样冷,说话都嫌冻嘴巴…”
说着话,人却已经走远了。
乐以珍气闷地瞪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她自己的乐熙院去了。
当家这副担子真不是容易挑的。乐以珍才刚刚担了一个名儿,还没有正式行使职权呢,晚上就开始睡不好觉了。家里的事她不担心,但是天亮以后,她要面对那些跟了怀远驹好多年的掌事们,她还是有些紧张---那些人全都猴儿精,自己甫一亮相,可不能让他们瞧扁了去。
心里忐忑着,翻来覆去睡不着。等她刚刚打了一个盹儿,玉荷就来推她了:“卯时已到,二太太快起身吧,二少爷那边已经来人提醒过了。”
乐以珍困难地睁开眼睛,心里暗骂一句:催命呢!这么早就让人来叫!
第一百八十九章 初展雏翅
以珍睁开眼睛,透过窗子正中央的一块玻璃往外瞅》才刚刚泛出暗沉的青来。她又将困涩的眼睛闭了一会儿,鼓了十二分的勇气,猛然坐了起来:“拿衣服来!”
玉荷见她这个样子,偷偷抿嘴乐了一下,将暖好的衣服一件一件给她穿上,又端来热水给她梳洗,吃饭前给她喝了一碗温热的奶,这才将早餐端了上来。
喝了那碗热奶之后,乐以珍整个人就感觉舒服了许多:“以前起得晚,竟没发觉这早起喝热牛奶的好处。”
“二太太要辛苦一阵子了,可得保养好身体,您愿意吃些什么东西进补,吩咐给奴婢,奴婢好给你备去。”玉荷一边给乐以珍盛着粥,一边轻声细语地问。
乐以珍其实也觉出近些日子,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太好。要撑起家内家外的事来,她还真怕自己体力跟不上呢。她寻思了一下,刚想说上次那个雪蛤银耳炖燕窝很好吃,晚上睡前她想吃那个。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虽然不差她这份吃雪蛤燕窝的银子,可是她以前也没有天天晚上进补的习惯。玉荷去库房领雪蛤燕窝,少不得要登册记下来,让有心人看了去,再说自己当家后娇贵拿矫,平白给自己添堵。
于是她说道:“玉,咱们房里的用度,以前是怎么样的,以后还是怎么样。如今是我当家,你们要是去多支多领,自然不会不给只是人家当面不说什么地里嚼几句,也是犯不上的事。”
“我记下了…我也是瞧着二太气色不太好,您既这样说,咱们明里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只是…”玉荷担忧地看着乐以珍的两个大眼黑圈儿。
乐以珍也知自己现在面色不佳,摸了摸自己的脸说道:“五谷杂粮是营养最全的,我这是因为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等家里家外的事都稳定下来,我躲在家里美美地睡上两天,脸色马上就会红润起来。”
玉荷见她很起劲地喝里的红枣百合黑米粥脸的乐观振奋,欣慰地笑了:“二太太这样说,奴婢这颗心也不用悬着了。”
一早饭急匆匆地吃完了,外面才微微地泛白。玉荷将乐以珍最暖和的那件内里挂软貂绒|罩银白竹枝暗纹绒缎的大毛鹤氅找了出来,给乐以珍穿上。又备了两个手炉袋炭香带在身上,才扶着乐以珍出了门。
乐熙;门口。一顶暖轿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乐以珍正要掀帘上轿。听到前方有人急奔过来:“二太太等等我。”
乐以珍直起腰身。侧歪着脑袋往一看。是尹兰婷。只见她穿一件青缎子棉斗篷口中呵着白色地水汽。脚步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你这是…”乐以珍瞧了瞧灰暗地天色“你起这么早?有事吗?”
“二太太。”尹兰婷已经适应了乐以珍地角色转换。很顺溜地给她屈膝福了一礼“我给你添人气助威来了呀。你想呀一会儿去了行里。面对一大帮地男人。光是玉荷在你身边怎么行?好歹要再有一个女子。三个女人一台戏。才能镇得住他们!”
乐以珍看着她脸蛋儿冻得通红。说话时眼睛晶晶闪亮。无比兴奋地样子。忍不住“噗哧”一乐:“我这又不是行军打仗去。再说了。有二少爷在呢。我露个面顶一下就行了。”
“那不行!不能让男人把咱们女人瞧扁了,二太太有机会出了府门做大事,就一定要给女人争口气起来,你就是怀家的花木兰武则天,我嘛…”尹兰婷说到这里,抱住乐以珍的胳膊一扭身子,“就是想借着二太太的光,跟着你展扬展扬。”
“呸!什么武则天?胡说八道!”乐以珍白她一眼,也没真恼,“你肯来给我做个伴儿,那就一道去吧,只是你…”
尹兰婷很高兴,殷勤地给乐以珍掀开轿帘:“我随你走到府门口,咱们再上马车。”乐以珍心里稍稍惑了一下,便上了轿子。
此时怀府里的人,起床的还不多。轿子一路行走,发出轻微的“吱扭吱扭”的声音。路过钟慧院的时候,乐以珍听到一阵“笃笃”的木鱼声,在清晨薄冷的空气中传荡着。她将轿帘掀开一条缝,看到钟慧院上房的屋顶上,站着一排雀儿,七八只静静地蹲在屋脊上,迎着正在逐渐放亮的天空,一动不动,像是被那木鱼声吸引住了。
乐以珍就一直盯着那几雀儿看着,直到轿子走远了,看不到那几个小黑点儿了,她才入下了帘子。半盏茶的功夫,轿子到了怀府的大门外。落轿掀开轿帘,将乐以珍扶了出来,往一旁等着的马怀明弘早就等在了那里,只是他乍一看到尹兰婷,吃了一惊。尹兰婷也管他的讶异表情,只是扶着乐以珍的胳膊。
怀明弘很快就收起惊讶,上前给乐以珍认真地请了安。乐以珍虽然心里很别扭,表面上还是稳稳当当地应了:“让二少爷久等了,时间还来得及吗?我们这就走吧。”
“来得及,掌事们辰时在行里聚齐,现在是卯时三刻,去得太早,反倒成了我们等他们,也不好。”怀明弘看着三个女人依次上了马车,回头往自己的马车走去。
怀文迎上来,犹豫地叫一声:“二爷…这个…”
怀明弘瞅一眼文拎在手里的一个圆筒形木盒,一摆手:“赏给你了!”
“啊?”怀文惶恐地张着嘴巴,;一想又顺服地应一声,“谢谢二爷。”
于是两辆马一前一后,着泛出冷光的路面,往一个乐以珍不熟悉的地方去了。大约行了半个时辰,马车停了,玉荷掀开车帘子,乐以珍就看到一栋三屋六开间的木制楼宇矗立在眼前,正门高大阔敞,正上方挂一黑漆匾额,上书三个烫金的大字“载德楼”。门的两挂了两盏长明灯,看样子是整夜不熄的。因为老太太去世,阖族举哀,那灯也是白纱的罩子。
这栋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