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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地洗了把脸,这时有人叩响了门。
我低低应了一声,放下手里被濡湿泛潮的毛巾。盥洗室门外传来亚瑟被阻隔得有些失真的声线,带着点小心翼翼:“佩妮?”
我挖了一点乳霜按压到脸上,然后赶快洗了手:
“我马上就出来。”继而我听到一声轻度的闷响,好似后背抵到门板上的声音。
亚瑟问:
“晚上你还会来吗?”
“……会。”
顺口答应以后我就后悔了,纵然如此,也只好硬着头皮做出承诺,“我会过来的,亚瑟。”
——他还想要给我读书吗?
既希望得知后续的发展,又惧怕未知的真相。于是跟史黛拉聊天的时候,我试探性地含糊提及了《y》的话题。
“你看,”
我捏着咖啡杯的弧形把手,尽量让心里的迫切不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这本书的女主角叫佩妮,我也叫佩妮……”
我暗自期待着。期待着史黛拉鼓瞪起那双过分明亮的深色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地高声告诉我:“别犯傻了好姑娘,你们一点儿也不一样!”
谁知她居然认认真真地沉吟片刻,小啜了一口红茶,一本正经告诉我:
“你这么一说——你们真的有点儿像,我是说真的。”
没顾及到我难看的面色,她还逐一列举证据给我解释了起来。
我听得心惊肉跳,自顾自在心底拼命反驳:她的论证过程太不严谨了,又不是世上只有我一个是partygirl、只有我一个在伦敦上完中学又跑去威尔士念高中、只有我一个曾经被低一年级的小矮子表白……
“史黛拉。”她越说越激动,两眼发光地看着我,似乎恨不得要根据这个命题写上一篇详实论文。我只好打断了她无止无休的长篇大论,“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这本书后续有着怎样的故事发展?”
“不愿意。我可不是会剧透的那种坏朋友。”
史黛拉促狭地朝我挤眼睛,“况且,那本书的情节你该自己用心体会。”
她说着说着,目光四下逡巡,很快定格在门口排起的冗长队列末尾:
“噢,佩妮,快瞧那个穿了条牛仔裤的火辣小甜心——他怎么样?”
我随意地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投去一瞥,旋即毫不留恋地挪回视线。
“亚瑟比他性感多了,不管是脸、身材还是……你明白的。”
用木棒搅拌着刚洒进杯中的糖粒,我百无聊赖地单手托着腮帮,“我真不明白我这是怎么了,史黛拉。明明有更好的亚瑟还在公寓里等着我,而我却跟你坐在咖啡馆讨论一本爱情小说,还对着一个三流货色评头论足……”
当我意识到自己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差点手一抖掀翻了一整杯咖啡。
——大事不妙了。
“你该不会是爱上他了吧?”史黛拉环抱双臂隔着桌子,面带微笑地戏谑看着我,替我道出了心里蓦然担忧的问题。
“这不可能。”我断然答道。
然而到了晚上,亚瑟照例为我轻声细语地讲故事,我抬眼扫过他神情专注的脸,忍不住问起了自己相同的问题。
他的眼睑低压着,瞳仁顺着阅读的规律向右转动,“……我没能参加她的毕业舞会,但感谢上帝,我终于得到了她……”
“……酒吧里,她走到我身后向我搭话,手搭在我椅背上,距离身体不到半尺的位置。我束手无策地碰倒了果汁,几乎不能顺畅呼吸,一度以为这又是哪个不切实际的梦境……”
“……她说我有双令人过目不忘的蓝眼睛,看上去似曾相识……”
“……”
我不能再听下去了,也不用再听下去了。
我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当然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卡迪夫最美妙的一夜,不是吗?
记忆中那个面目模糊的影子开始凸显轮廓,我抑制不住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他。
真的是他。
我想说些什么,哪怕再语无伦次也比噤声强得多。但我无法开口,有如失去了组织语言的基本能力,连与他对视的勇气也一并被剥离。
我能感觉得到,他合拢书页,正在安静地凝望着我,眼神柔软而稳定。
他在等待,就像过去几年间所做的那样。
☆、第27章 冷静一下
亚瑟和我长时间地闭紧嘴巴,连呼吸声都被减弱拉长到微不可闻。我感到眉毛极不自在地耸动了一下,无从揣度自己脸上究竟是怎样一副表情——是犹疑、错愕抑或恐惧?如果是后者,肯定会伤了他的心。
但我知道,亚瑟脸上大约是没什么表情的。我深埋着头嘴唇紧抿,视线焦点四下游移,因而只能靠猜测来判断。
他其中一只手扶着书脊,另一只轻轻浅浅地搭扣在我蜷起的膝盖上。一半手掌熨烫着贴身短裤的轻薄布料,一半手掌直接与小腿相贴,难耐的焦热和酣躁直接被传达到肌肤表面,再由敏。感的神经递入内心。
他满额头都是紧张过度的冷汗,修长指节轻微哆嗦着,过于细小的幅度和频率靠眼睛根本难以辨读,只是他指腹的每一次震颤都毫无阻阂地刺激着我的皮肤,带来异常清晰的直观感受。
我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注意他的焦虑不安,所以在思维充塞轰乱所带来的片刻混沌和空白之后,我迟迟滞滞地撑坐起了身体,努力说服自己鼓足勇气迎向他的双眸——紧接着,我便被他因过于复杂而不可解析的眼神径直击中了。
我清醒地意识到:我必须说些什么。
快点儿!佩妮!随便说些什么!
“真的?”我小声说。
亚瑟垂眼看着我一言不发,紧捏着书页的手指松开了几寸,逐渐地,目光流露出稍许匪夷所思。
“噢,噢,对不起,当然是真的……记忆不会说谎。”
我颓丧地揉着脑袋。人生当中头一回经历这样的情境,我的无所适从被缺乏组织性的散乱语言表达显露无疑,“我的记性一直不太好。我的意思是……”
……不行,我实在没办法再忍受下去了。
捂着滚烫的面颊刷地背过了身去,我挣脱开他拘束地按着我膝头的手,将脸埋进双臂内侧。
“你真的,爱……喜欢过我,十年?”我把那个对我而言无从出口的醒目字眼替换成了更为温和的单词。
给我个否定的答案!求你了——
“不是真的。”
亚瑟果然这么说了。腔调还是那么规整有致,每一个吐字和发音都令人着迷的风度翩翩,“我从来没有爱过你,佩妮。我没有为了你改变过我自己,没有偷偷默念过你的名字,没有收集保存过你写的电话号码,从没有过。就像你想的那样,我有过其他感情经历,我也爱过别的女孩儿。”
他越说越快,到最后尾音却收得戛然而止。
因为背对着他,我无从得知他是否在撒谎。
我宁愿告诉自己,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那就好。”我生硬地拉扯着僵冷嘴角,挤出一个称不上笑容的古怪弧度。
——这不能算是自欺欺人。是我选择相信我的男友。
话音刚落,肩头被人沉重地掰住,整个人迫于无法抗衡的力道转回身体直面着他,我猝不及防和他目光相撞,无法控制地解读出了他眼神里充斥着的、难言的寂静和悲伤,沉甸甸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赶紧闭上眼睛。
亚瑟把垂挡面孔的碎发从我眼前拨开,紧随指尖落下的是他的嘴唇。他最初吻得特别轻柔琐碎,慢慢地力度逐步加深、还带上时不时嗫咬下唇的动作,到后来不出所料地钻进口腔,报复性地碾压舌根直至疼痛酸麻。
直到唇边都被磨蹭得湿润泛红,他才气息不稳地放开了我,眼神愈发透蓝明亮,语声急促而凌乱,“明天你还会不会来听我讲故事?”
我从没这么狼狈过,低着头用温凉的手背抵住一阵阵发热的双唇,过了半晌难以启齿地开口:
“恐怕不行——明天我和史黛拉有一些……临时的安排。”我不想说谎,可我别无选择。
亚瑟直视着我,蓝眼睛湿漉漉的。
“你要和我分手吗,佩妮?”他直截了当地问。
“……”
我哑口无言。
不能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实际上,我的确考虑过很多次,或许分手才是最恰当的解决方式……
显然我的避而不答被视作了一种默认。他沉默而隐忍地偏过头,探手想要碰触我却又收了回去,“我……”
他的嗓音艰涩,呼吸错乱,似乎每说一个字都面临着极大的阻碍:
“我不想……”
那个字被他拖得很长: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