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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你、你要做什么?”
等我回过神来,只听见某人发出了一声哀嚎。是一个男人!
我听见两个东西互相激烈撞击的声音。我翻过身,用充满泪水的眼睛望向门口。
眼前的景象是扭曲的。焦点没有办法聚集。走廊右边墙上的油灯微微照亮门口。拱形房门在黑暗中朦胧浮现。在门的前面,有两个巨大的黑影扭打成一园。那景象看来很遥远,其实近在身边。
那是一场激烈的打斗。就像两只赌上性命的野兽。两人抱在一起,倒在地上互殴,勒住对方的脖子,伸长手臂想抓住什么武器。他们左右滚动,身体与头不时撞到酒架或墙壁。他们时而像野兽般低吼,时而又发出哀嚎,拼了命想打倒对方。
那场生死决斗似乎持续了很久,但那只是我的错觉。最后,是将对方压在下面的人获得胜利。那家伙大概是刚才袭击我的人。他拿起酒瓶或棍棒之类的东西,不断敲打被他压制在下的那个人的头部。我听见了败者的哀鸣,充满苦痛的濒死呼喊,乞求对方饶命的叫唤!
喀!喀!喀!
那人手中的凶器将一个人慢慢杀死的悲惨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快来人啊!救命啊!他快被杀死了!”
我用一只手按着疼痛的喉咙,奋力放声大叫,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但我仍使尽全力呼救。
败者发出临死前的呻吟,不断挥动双手双脚。
那个人——我想应该就是袭击我的人——最后毫不留情地用凶器朝对方头部重重一击。我听见类似陶瓷破碎的声音。被压制在下方的人,手脚都瘫软了下来,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袭击者将凶器一扔,随即站了起来。
“——站、站住!”
我用尽全身力量攀附在墙上,椎心的痛楚窜遍全身,我的眼睛看不清楚,喉咙像有火在燃烧,关节松弛,肌肉却纠结在一起。往前跨出的那一只脚自膝盖处瘫了下去,于是我横倒在地,滚了一圈,撞到腹侧与背部。我的眼睛——仿佛覆着一层透明薄膜——一直盯着那名可恨的袭击者。所有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但在我眼里却像慢动作一样鲜明。那家伙对倒在地上的我瞥了一眼,转身朝走廊迅速地跑走。在上下颠倒的景象中,那家伙是往右边逃走的。
我的身体撞到那男人的尸体,停止了滚动。
“站住!你要去哪里?’
我大声喊叫,呻吟,再度试着站起,我的理性已完全消失,步履蹒跚地前进,最后又在门口倒下。我探出头,望向走廊。袭击者往左边逃逸。往东侧走廊的方向!
丁字形通道那边一片漆黑,那家伙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但远去的脚步声仍很清晰。
“谁?你是谁?站住啊!可恶!”
我抓住门,站了起来,拖着疼痛无比的脚,不顾一切地追向那家伙。我的理智已被激动与愤怒驱散,忘了对方可能会再度攻击我。
“喂!有人吗?”
我充满痛苦的声音,深深刺进自己的意识中。
“——怎么了?罗兰德”
当我抵达丁字形通道的瞬间,萨鲁蒙便从东侧走廊的北边跑了过来。他原本在那边检查仓库,应该是听到声音才过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他手里的油灯让我感到非常刺眼。
“是那家伙!我被那家伙袭击了!是人狼!他往这边逃了!”
听着我疯狂的喊叫,他立刻明白发生什么事。
“楼梯!”
萨鲁蒙怒吼一声跑向我,用肩膀支撑我的身体,使我不致因膝盖无力而倒下,然后我们两人拼命地往楼梯跑去。但在我们抵达楼梯之前,耳边就听见有人从楼上跑下来的脚步声,而且脚步声不止一人!我的心在瞬间冻结了。不会是人狼吧!
“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是谬拉!没隔多久,油灯发出的红色火光便从楼梯上方照亮楼梯口。从楼上下来的他们正好在这里遇到我们。谬拉后面是古斯塔夫。
“喂!刚刚有没有人从这里上去?”萨鲁蒙发狂似地怒吼。
谬拉与古斯塔夫看着我们的眼里充满惊讶。
“你怎么了?罗兰德!”谬拉激动地问。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
“这不重要!罗兰德又被攻击了!那家伙往楼上逃走了!”萨鲁蒙怒气冲冲地大声说,并将我交给古斯塔夫,迅速脱掉外衣,只剩一件衬衫。
“你在说什么?我们刚才下楼时,根本没看到有人上楼啊!”谬拉激动地摇头。
“骗人!”
“不。是真的,萨鲁蒙先生。”古斯塔夫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那就奇怪了!”萨鲁蒙焦急地说,“怎么可能有这种事!那家伙应该从酒窖逃到这里了!难道凶手躲在这里面?”话才说完,他就推开古斯塔夫,打开一旁的门。
那是一间收纳扫除用具的小房间,一眼就能看尽。里面有个肮脏的架子,收着拖把、扫把、水桶、抹布等杂物——里面空无一人。
“可恶!”萨鲁蒙咒骂一声,接着又往楼上跑去,将挂在楼梯转角墙壁上的挂毯用力扯下。当然,挂毯后面只有脏污的石墙。他用短剑的剑柄敲打石墙表面,确认有没有会动的石头,但这种行为打一开始就是白费力气。他回到我们身边,眼睛燃烧愤怒的火焰,铁青着脸怒吼,“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无法回答。我靠着古斯塔夫的肩膀,头很晕,喉咙和身体其他地方的伤也相当痛。
“那家伙消失了!”萨鲁蒙全身充满怒气与不甘,大吼,“又被他逃走了!可恶的家伙,到底躲在哪里?”
这是魔法!那家伙要不就是在空气中消失,要不就是穿过走廊厚重的墙壁,逃去别的地方。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离——我们再次被人狼恶魔般的力量打败!
楼梯旁这条东侧走廊,大约只有两公尺宽,长度则不到二十公尺,一眼就能看到尽头。天花板很低,而且是一直线,没有能藏身的地方。萨鲁蒙当时位在走廊北侧,而谬拉与古斯塔夫则是从位在南侧的楼梯口下来。走廊的尽头是一道被铅封住的铁门。
另一方面,我就在与这条走廊呈直角的中央走廊上。也就是说,杀人犯在二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里,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家伙可以自由隐形吗?
我感到一阵茫然,脑袋一片空白。
“罗兰德。你是说,攻击你的人在这条走廊突然消失?”谬拉的语气带点愤怒与半信半疑。
“只有这个可能!”我口沬横飞地说。
“怎么可能!你自己看看!这条走廊是一直线,而我们与萨鲁蒙又在走廊两端,不是吗?如果凶手被你追到这里来,不就等于瓮中之鳖?”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心想,会不会是墙壁、地板或天花板上有类似暗门的机关。当然,之后我们实际调查发现,那发霉脏污的墙上根本没有什么暗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谬拉以责骂的口气说。
“我在检查酒窖时遭到攻击。后来又有别人进来,所以袭击我的人就慌慌张张地逃走了。如果当时没有那个人,我现在早就死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后回答。
“酒窖前有一间置物室,凶手会不会跑进那里?你当时受了很大的惊吓,或许是你看错了。”
“不是的!”
“——糟了!”谬拉突然惊讶地大喊,“糟了!摩斯呢?”
“摩斯先生?”
“对啊!他说想喝酒提提神,所以早我们一步下来地下室。我们担心他一个人会有危险,所以才跟在他后面下来。”
“那——”我哑口无言。
所有人都因恐惧而脸色发白。我们急忙折回酒窖,但当我们抵达走廊转角时……
“——等等!”谬拉伸手挡住大家,“这里的尽头是铁门,右手边是仓库,对吧?”
“没错。”萨鲁蒙低声回答,“我就是在仓库里找灯油的。”
“我不是怀疑你,只是如果罗兰德所言属实,那么凶手可能躲藏的地方就是那间房间了。让我看一下!”
谬拉将萨鲁蒙推开,打开楼梯后方那间仓库的门。这间仓库也很小,旧油灯与烛台整齐地放在架子上,照明用的蜡烛与灯油也都放在里面。
“这里连一只小猫都没办法藏吧!”萨鲁蒙愤怒地说,“好了,走吧!”
我们回头往酒窖飞奔而去——我们最担心的情况成真了。
酒窖里的东西因刚才的打斗而散落一地。酒架倒在墙上,数不清的葡萄酒瓶掉落在地,四处都是碎片,酒瓶里的液体溢满一地——
摩斯仰躺在门口,头部朝着东侧,身体呈大字形,眼睛瞪着天花板,早已气绝多时。他的头部左边凹陷,额头破裂,溅出的鲜血将他的脸完全染红。血液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