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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伸进去在锅里搅了几下,重新盖上锅盖,说:“你来得正好,先别说黑喽开会的事,刚才俺婶说她把刘桂巧给揍啦,具体啥原因,打得咋样还没说,咱俩一块听听,看怎么平息这场战斗,俺估计刘桂巧不会善罢甘休,婶!你说吧。”
黄菊长出一口气说:“俺也不知道今格是咋啦?过去她俩口子不管怎么欺负俺,俺都能忍受,为的是一家人圆圆和和过日子。整天在一口锅里抡马勺,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总得有一个受气的。都不能受屈,针尖对麦芒,那还叫一家人?再说,家丑不可外扬,别人家里都和和睦睦、高高兴兴、亲亲热热,甜甜蜜蜜,自己家里吵吵闹闹、斗气打架,不得安生,惹得外人笑话,叫人家说俺当老大的不会理家。平日里他们俩口子骂俺几句,俺就当耳旁风,听而不见,打俺几下,俺也不和他们年轻人计较。时间长喽,他们应该知道俺是让着他们,兴许会收敛点,慢慢就融洽了。谁料想他们得寸进尺、还不****,把俺的前倨后恭、谦让忍受看成是软弱可欺,越来越不像话,打骂成了家常便饭。特别是自从俺那口子不要俺以后……”黄菊每逢说到这伤心事就掉泪。
孔庆辉的肚子里,五脏六腑被怒气搅得波浪滔天,张大花的肠子都拧成了绳,黄菊擦擦泪继续说:“这些日子以来,俩口子变着法摆制俺,挑唆姚老一那个大傻瓜欺负俺,虽然被俺打的他再不敢照面,可惹了满村子闲话。说啥的都有,俺的脊梁骨都被人给戳断了,害得俺门不敢出,走路都低着头。俺知道他们的用心,是想撵俺走,将俺扫地出门,生着法把俺往死里整。俺也想,既然嫁到了他们姚家,俺和联江好歹夫妻一场,又给他们家出了力受了苦,俺还有个闺女没找到,不管他们怎么样克治俺,等俺找到闺女翠英再说。到那时翠英能回来,俺们娘俩单独过,翠英回不来,俺就去找她。这不,俺今格一早给她做好饭,去了王屯找张有才打听翠英的消息,有才说俺翠英有找到的希望,俺心里不知咋高兴呢。从王屯回来刚进家门,她就把俺骂得狗血喷头。俺让了她,没还口,到牛棚里想把墙外的牛粪从墙根往外清清,她却追着俺骂个不休。俺对她说,早晨去找张有才打听翠英的下落去了,岂知她竟不通人性,不懂人理,非但不同情,反而连俺翠英也扯进去骂开了。俺说翠英又没招惹你,你骂俺吧,别骂孩子,她却骂得更凶。俺实在忍无可忍,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的劲,一铁锨就把她拍倒在牛粪堆上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扣了她一头牛屎,座座实实踹了她几脚。”
“打得好!”张大花禁不住愤怒的激情喊出口,不是做饭拈着手,一准为黄菊的举动热烈鼓掌。孔庆辉也按不住赞许的心情,眉梢上挂着得意,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压迫越重,反抗越甚,这话一点都不假。不过,大嫂你今格捅了蚂蜂窝,局面可不好收拾呀!”
黄菊用手抠着大襟上的干牛粪渣,不知下一步怎么办才好,说:“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俺今格打了她,爱怎么的就怎么的。等她对小四一学,俩口子不会轻饶了俺。脑袋掉喽不过碗口大一块疤,俺也豁出来了,往后小小不然的事俺还是让着她,大事上再不能迁就他们。联官他不能经常在家,就那一条腿的刘桂巧不是俺的对手。”
张大花对黄菊的觉悟倍加赞赏,鼓励地说:“婶,早就该这样!整天把那拐子当婆子一样侍候着,当花一样养着,当神家一样供香着,她不觉好。对她这种抱着狗腚亲嘴的人,就不能客气。话又说回来,婶,你仔细掂量掂量,和这种不知香臭的人在一块咋过下去,这样的家有啥守头?闺女是要找,走到哪儿不能找?你才三十多岁,往
后的的日子长着呢?俺还是劝你早点离开这个臭窝,跳出火坑,好歹找户人家比在这里强!”
黄菊守贞节的心如磐石,任何人也劝不动,对张大花劝她改嫁的话,半句也听不进去,说:“大花,别再说那码子事,人活一辈子要讲堂堂正正,青青白白,女人并不是光为男人活着,有男人能活着,没有男人活得将更好。俺知道当女人难,当失去丈夫的女人更难!女人嫁男人就像跳水坑,谁知坑里边的水是甜水还是苦水,若跳到苦水坑里,还不如一个人生活清静。现在是联官那俩口子蛮横不讲理,发混帐,其实俺在家给他们种着地,做着饭,是他们俩口的福气。等他们想通喽,回过味来就好了,当然,如果实在过不在一块,就分开过。”
“刘桂巧保证不同意分家,分开家她能这么闲在?若按老理分,你是老大,他俩口子得把北屋让出来,她才不干呢!”张大花说。
“俺不争理,不要北屋,分家时给俺个地方住就沾。”
“人家是想把你撵走!”
“俺知道,俺不争她的家业还撵俺干啥?”
“把你撵走这家业就全归她了,你不走她就不能全占,你是人家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把俺撵走她也不能全占,要分家得兄弟五个分,大家、二家不在家,三家有春盛呢,小五不会让她。”
“人家比你会算帐,大家、二家将来谁也不回家,小五学校毕业在外上班在农村要房子干啥?春盛还回来?”
“俺就要老大那一份,其余四份都归她。”
“你呀,婶,叫俺说你啥好呢?哈巴狗喝糊涂,你浑了头了!”
一直在细心聆听黄菊和张大花对话的孔庆辉心理琢磨,黄菊是个典型地从旧社会过来的妇女。受封建主义思想的熏染太深,将寡妇改嫁看成是妇女的不贞,宁愿含辛茹苦地活着,不敢也不愿向前迈出一步,真难为她了!什么三纲五常,三从四德,忠贞不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些捆绑妇女的铁链,束缚得她们一步也迈不动。喊妇女要解放的口号容易,砸断这几条铁索可不是一时半晌能做到的,这阻力不光来自男人,也来自妇女本身。教育农民是个大问题,教育农民中的妇女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看来思想教育工作不像掰玉米,伸手一掰就是一穗,思想教育工作要像灌溉土地,慢慢地灌输,才能浸入禾苗的根部。
孔庆辉在张大花把话说完后,说:“矛盾总得解决,大嫂和刘桂巧之间的矛盾看事态发展,大嫂先在花嫂子家里坐着,先不要回家,晌午饭在这吃,等午后,俺和大花一起去找刘桂巧谈谈。大嫂在气头上打了她,打人总是不对的,如果刘桂巧通情达理,大嫂回去给她赔个不是,先息事宁人,平静下来。家务事,清官难断,清楚不了糊涂了。若刘桂巧不讲理,胡搅蛮缠……视情况而定吧!”
黄菊说:“庆辉兄弟说的极是,俺也知道打人是错误的,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能终日里跟仇人似的,怎么平和怎么了,只要将就着能在一堆过就沾了,打架、分家都不是光彩的事情,惹人笑话。”
“什么笑话?婶,你这人思想太旧,这样下去苦了你自己,这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张大花对黄菊死抱着陈规陋习不改非常不满。
再说刘桂巧像一只仰面落在水中的苍蝇,原地打转转,将粘在眼包皮上的牛屎扒下来,看不见黄菊的身影,掂着半截铁锨把儿找到牛棚,空无一人,气冲冲地将木棍摔在地上,拐着腿回了家。
刘桂巧将手脸洗了三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独自坐在屋里生气,肚皮大幅度地起伏着酷似赖蛤蟆喘气,心脏好像掉进一千多度的炼铁炉里,灼着难以忍受,嗓子眼里犹如一只充满氨气的皮球,咽不下这口恶气。“不沾!这回镇不住这个臭娘们,赶明她就成了螃蟹精了,谁还敢惹?还不骑在俺的头上拉屎撒尿?等她回来,非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俺不信她从今不进家门?”刘桂巧在屋内寻找着揍黄菊的物件,抄起擀面
仗横站在门口,俨然一副张飞站在当阳桥上的凶像。刘桂巧又转念一想:“不对呀!真打起来,俺可不是她的对手?对,搬救兵去,把俺爹和兄弟叫来,打她个半死。不沾?俺爹和兄弟来这里打人,南院叔叔和村里的乡亲可不依?对,到双吕找姚联官去,将他找回来拾掇这臭婊子,家务事,谁也管不着!”刘桂巧放下擀面杖,换了一双新鞋,要去双吕,总觉得不痛骂一顿黄菊,心口堵得慌,“对,上房吆喝她一顿再去双吕找姚联官。”
刘桂巧爬上房顶,指着四面八方的空气,扯开嗓门骂开了。
“全村的男女老少爷们都听着,俺今格骂的不是别人,就是俺家的那个养汉精黄菊,姓黄的,你把耳朵直愣起来听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扎到哪去了!有种的你出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