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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受罪就好。”展一朵说;“人那!不要太贪心,钱多少算多?当个总编一个月工资加各种补贴拿一万多,还伸手接贿赂,多少是个够?相当年我像你们这么大岁数的时侯……”
“行了,妈!你三句话不离过去,忆苦思甜成了习惯了。”房芳打断妈妈的话说:“谁不为钱?
如今是市场经济,不法商人多的是,行贿是他们经商的主要手段,防不胜防。我哥呆的是新闻单位,只会摇笔杆子,为人家摇旗呐喊,就这样还有人行贿,你想那些掌握生杀大权的权力部门,行贿的都排着队,你不信等过年过节你到那些当官的门口去看看!”
“你说的也太邪乎了吧?”展一朵半信半疑。
“当然喽!说无官不贪不实际,现在再说贪官是少数没人听了。有个比喻说的好:当了三年县长,拉出去枪毙不冤枉,把县委****统统枪毙有冤枉的,隔一个枪毙一个有漏网的。”房芳说。
“你从哪儿听来的怪话?”展一朵听得稀罕。
“妈!你退休在家不出三门四户,再这样下去就成了瞎子聋子了!”房芳说。
“我没什么爱好,从年轻的时侯就不爱打听事,不爱串门。退休后哪有工夫出门,为了你能回家吃上现成饭?我比上班还累,等你嫁出去妈就轻巧喽!”展一朵怪女儿出嫁晚。
“妈!你又来了!现在的女孩不到三十不谈嫁。”房芳说:“我是关心妈妈你,怕你一个人在家寂寞,不然我早找个老公过小家庭生活去了!”
“说的好听,在没和侯鸟谈恋爱之前,谈一个不成,谈一个不成,你心里不急?你当妈看不出来?动不动就跟妈发脾气都是为了啥?”展一朵揭女儿的老底。
“妈!你说的哪儿是哪儿啦?”房芳的脸有些赧颜。
“还不好意思?妈说的是实话。你现在有了如意的男朋友了,妈才说你,不然妈才不提这事呢!”展一朵说。
“妈!你别光说别人,你呢?”房芳反击。
“臭闺女!拿你妈取乐?”展一朵炒着菜瞪了房芳一眼。
嘻嘻!房芳笑笑把脖子一缩跑出伙房。
吃罢晚饭,展一朵母女俩有说有笑地坐在一起看电视,房芳知道妈妈喜欢看电影,恰巧今天****电视台第六频导放老电影《柳堡的故事》,一曲悠扬缠绵的情歌在客厅里廻婉。“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想着那小英莲……”荡气回肠的插曲,使展一朵心旌摇曳。她一边在嗓子眼里随声附和地哼着歌曲,心飞向冀中市夏东身边,夏东现在在干什么呢?是不是也在看电视,不知他听到这首插曲会怎么想?相当年如果他不去抗美援朝,我们是多么好的一对,如果没有他牺牲的假消息,我一定会等着他回来,如果他能及时给我来封信,我们俩也不会是现在的结果,如果……展一朵正在想入非非,突然意识到女儿房芳在跟前,脸颊不由自主的充血涨红。电视里的插曲唱完了,展一朵在沉思里不能自拔,自己一厢情愿,夏东是怎么想的不得而知,前几天我大着胆子给他打了个电话,听口气情绪不高,不知是老伴儿才走心情沉闷还是不欢迎我打电话?以后可不能贸然行事了,上一次我情况不明就傻呼呼地前往,结果闹出乱子,夏东的二小子真不讲情面,当场给了我个下马威,弄得我无地自容,以后还怎么登人家的门?有情人终成眷属,看来我和夏东是没这个缘分,按说我们之间有情呀!可谓天作之合,相互之间遥想了五十年,如今条件具备,为什么不能成为眷属?难道这句话是蒙骗痴情女子的?“唉!算了!”
展一朵口不由己地叹口气吐出来“算了”两个字,被女儿房芳听个正着,猜透了妈妈的心事,同情地问:“妈妈又在想夏伯泊了,是吧?”
展一朵不避讳女儿,灰心地说:“我想人家,人家不想我!”
“前几天我叫你给夏伯伯打个电话,以询问他老伴儿的病情为由摸摸底,看他老伴儿去世了没有?你打了吗?”房芳说:“这几天忙的我摸不着北,忘了问你。”
“打了,”展一朵后悔地说,“还不如不打,不了解底细不心烦。”
“他老伴儿去世了?”房芳惊喜地问。
“你高兴啥?人家相濡以沫的老夫妻从此阴阳两间,夏东肯定悲痛难忍。”展一朵的眼泪夺眶而出。怕女儿看见,赶紧将头扭向一边。
房芳说:“对夏伯伯是悲事,对你是好事,如果你们能结合,对夏伯伯是坏事变好事。”
“恐怕他的子女们不同意他再婚。”展一朵心有余悸地说。
“你说的是他二小子吧?只要夏伯伯愿意,谁也挡不住。甭管他,等你和夏伯伯一结婚,搬到省城里来住。”房芳想得很美。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不要海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展一朵说。
“争取吗!妈!不要灰心,必要时我去冀中市见夏伯伯。”房芳想为妈妈牵红线。
展一朵制止说:“你就不要再添乱子了,人家老伴儿刚死,哪有心思想这事?”
房芳说:“也是,等等再说。不过你得勤打听着点,现在条件好的老男人,老伴儿一没追的人一大堆,你别错过机会呀!”
展一朵避开这个话题说:“你三哥来电话了没有?”
房芳说:“没有。妈!你就别管他俩口子的事,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胡闹。”
“这三儿怎么不给我来个电话?”展一朵愁眉苦脸地说。
“你操那闲心干什么?他没脸给你打电话。”房芳对三哥的胡作非为很不满意。
“你三嫂来电话叫我管管房椭,咋管?要么我去一趟?”展一朵拿不定主意。
“你甭去,”房芳说,“你这么大岁数了,去乌鲁木齐坐三天三夜的火车,还不把你的骨头架子颠散?”
“不能看着他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弄散喽!”展一朵担忧。
房芳说:“依我看离不了,三哥是包二奶,不是娶二房。三嫂也只是闹闹而已,三哥有钱,她不肯轻易离婚。再说三哥也没打算和三嫂离,这一闹还兴把夫妻关系闹好喽呢!”
“但愿如此。”展一朵无奈,起身说:“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
“知道了。”房芳在妈妈走到卧室门口时又叮嘱一句:“妈!我这些日子忙,你别忘了和夏伯伯的事!勤打个电话。”
二
夏东家院子里的三棵桃树生了红蜘蛛,这种红蜘蛛只要在桃树叶上一爬,树叶就枯黄。它身体很小,小的让人的肉眼很难看清它的形状,用手在桃树叶的背面一擦,不知有多少红蜘蛛被擦死,只见叶面上留下一道红痕,拿放大镜细看,桃树叶上就像用很尖的红色圆珠笔密密麻麻厾上去的红点。夏东特意到农药商店买来一瓶乐果,夏西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架棉农打药用的喷雾器,夏东连打了三天乐果,红蜘蛛被杀下去了,桃树叶在一天天发青,犹如大病初愈的老人,虽然能在春风里自由活动,但不乏有病态的痕迹。原来将树枝赘弯的一嘟鲁一串串的嫩桃,落去了一大半,足有一间房大的树头上稀不楞的没剩下几个青桃,孤零零地挂在高高竖起的树枝上。夏东心疼地数了数,最多的一棵树上才有二十八个,而且都还黄黄着脸,似乎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冰上走丸,两个月的时光弹指间过去了,立夏那天,阳光明媚,夏东只穿着一件挎篮背心站在桃树下,翘首望去,哬!那二十八个病桃都长大了,一个个酷似孕妇们七八个月的肚子,肚皮紧绷绷的,白白嫩嫩,足有拳头那么大。夏东乐不可支地围着桃树走了三圈,馋得口水都淌下来了。
“爸!在欣赏你的胜利果实呀?”俩个儿媳妇并肩进了庭院。
“对呀!你们从峨眉山上下来摘桃子来了?”夏东已走出丧妻的阴影,与俩个儿媳妇开起玩笑。
“我们不是蒋介石,不摘桃子,下山看你来了!”秦兰快步走到公公跟前说。
“爸!身体可好?”魏红笑嘻嘻地问。
夏东看着俩个孝顺的儿媳妇,乐哈哈地说:“好好,没事。魏红有一阵子没来了,星期天水水在我这里玩了一天,说你的身体不舒服,怎么样?好了没有?”
秦兰抢先说:“他是……“
魏红猛拽一下秦兰的衣角,打断她的话说:“早就没事了,伤风感冒,守着大医院,不算什么大病,打了三天点滴,全好了。”
其实魏红说的是谎话,那次夏西把魏红打得不轻,当时魏红在气头上,没感到身体哪里不舒服,可第二天从夏南处回到家,魏红觉得右肋间胀疼,上班时到X光室拍了张胶片,发现断了两根肋骨。院领导追问她是怎么回事,魏红始终没承认是夏西打的,撒谎说是在路上被汽车给撞了一下。大家都埋怨她为什么不报警,她进一步掏瞎话说,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