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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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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二哥还在位,他比谁都亲!”王冰山说,“现在他二哥是右派,多了一个复杂的社会关系,怕影响他的迁升。双吕公社党委没有正****,赵****在****会上推荐了多次都被否决了。年前组织部长的位置空着,赵****力荐姚联官,无奈阻力极大,姚联官未能如愿以偿,结果把俺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俺估计这次又惹恼了姚联官,旧怨未解又结新仇,他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年后他四处活动,想探清俺有什么后台?是谁给他戳的坏?其实俺当组织部长也是赵****在提名姚联官被否定后,是他提名叫俺当的。姚联官未能当上组织部长,肚子里有气,马上把气撒在俺身上他当下还有顾虑,就把气往他二哥身上撒。想从对他二哥的斗争中以显示自己革命,捞政治资本。所以在这节骨眼上给姚联国摘帽,迈不过他的门槛。”
孔庆辉说:“反正这种人与正常人的思维方法不一样,病态、变态加斗态,斗争把人都斗成了神经病,这号人不整人不斗人就活不下去。”
“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依俺看前两种是与自然界斗争,是其乐无穷,唯有与人斗不应该其乐无穷,孔子曰:和为贵。和气致祥,和衷共济。”王冰山觉得自己说多了,提醒孔庆辉说:“咱们俩在双吕区就认识,可以说是老伙计了,俺今格说的话可是咱俩的私房话,在外边不可乱说呀!”
“这个俺心中有数。”孔庆辉仍惦记着姚联国的摘帽问题,问:“那摘帽工作咋办?”
“顺其自然吧!”王冰山扶扶眼镜说:“你我两个人是改变不了潮流的,等俺将所有的材料都呈报到赵****手中,由他权衡去吧!”
一阵旋风进了县委大院,核桃树发出哗哗的响声,西芳兰细嫩的枝干经不住旋风的摇拽,折断主干,紫红色碗口大的花冠趴在花池边哭涕。
王冰山将孔庆辉送到门外,回到写字台前望着一堆材料摇头。
话说姚春盛随母杨水云改嫁到祝村以后,改姓刘,叫刘春盛,现已长大成人,发变成大小伙子,脸型和他的父亲姚联囤非常相像,有的说是馒头脸,有的说是豆包子脸,胖乎乎的显得鼻子很小,把眼也挤成了一条缝。他不愿在农村劳动,每天在坷垃窝里摸爬滚打没有兴趣,如同抟沙嚼蜡,整日里愁眉不展,要去找他四叔姚联官参加工作。
杨水云极力反对儿子去找姚联官,娘俩为此已斗气三天。刘春盛闹情绪不下地干活,躺在炕上两天不吃不喝不出屋。杨水云在院子里骂不绝口:“春盛!你个抱着驴粪蛋当元宵,不知香臭的东西,从屋里滚出来往地里走。你非要腆着脸去找那王八蛋干啥?为了与他们姚家一刀两断,把你的姓都改了,你就是饿死也不能去找那不是人的东西,再说姚联官那个没人心的会认你?不要蛮妮子想屁吃了,他不会认你这汉奸的儿子,他怕你给他带去晦气,更不会给你安排工作。你去找他俺也不放心,那人的心比蛇蝎还毒,你爹就你一根独苗,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将来你爹回来,俺怎么交待?”
“俺、俺没爹!他是汉、汉奸,不、不知早死在哪儿去了?”刘春盛在被窝里躺着结结巴巴地说。
杨水云进屋后小声地说:“你爹没死,那次俺不是对你说过了?早晚会回来的。他是汉奸不假,但他是你爹,不许你这么咒他。”杨水云提高嗓门说;“滚起来吧,大热天蒙着被子养汉呀?下地去”
刘春盛没动身,说:“四、四叔对你不好那是你们大、大人的事,四叔对、对俺好,他当、当了公社主任,虎、虎毒还不、不食子呢?他会、会认俺的。你、你没本事给、给俺找,又、又不叫俺、俺去找四叔,想、想叫俺在家啃、啃一辈子坷垃,啊!那、那没门!”
杨水云跺着脚骂道:“你、你个小蹄子,想气死娘呀?养你这么大会顶嘴了?你没出息能怪俺,俺省吃俭用供你上学,你逃学旷课不念书,叫你去考初中,你一道题都不会答,把卷子装在兜里偷偷跑回家。你若上学用功,现在该上大学了,还用发愁找工作,上班就是国家干部。你娘俺命苦,生了你这么个四六不懂的东西,眼下正是大忙季节,把大人累死你不心疼,扎在屋子里睡大觉。你没看见,把你爹累成了刀螂,刘燕才十二岁,跟着爹一晌不拉地在地里干活,你的良心可忍?”
杨水云四十多岁了,身段已失去当年的风韵,头发白了三分之一,但展呱呱的瓜籽脸白里透着粉红,没有明显的皱皱纹,骂起春盛来,薄嘴唇发出的声音兀自那么清脆。她在屋里地上骂,春盛在炕上小声嘀咕,娘俩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最后还是杨水云消下气来,说:“别你娘的在炕上嘟囔了,十七八的小伙子长点出息吧,不知道害羞,有人给你说媳妇你咋腆着脸去相亲?快起来吧。过了麦叫你爹到开口市去找你六爷,他在开口市认的人多,叫你六爷帮你找个工作,这沾了吧?快爬起来往地里去吧,别你娘的在屋里使性子啦!”
刘春盛拉拉着豆包脸起来,掂把镰刀无精打采地往外走。杨水云在后边提着罐子,挎着蓝子喊:“你两天没吃物件了,吃点饭再去吧,给,要么你提着这罐绿豆汤,挎着这篮子窝窝,你爷仨在地里吃。”
事隔一日,刘春盛早饭后出门天黑没回家,孩子失踪了杨水云嘟噜了一黑家,丈夫刘祥福不着急,他估计一准是往邢武县找他四叔去了,十七八的大小子怎么会丢喽?刘祥福清早起来,紧紧箍在头上的白毛巾,带上女儿刘燕到场上晒麦子去了。杨水云不放心,在村里到处打听,当他问到正在村东麦场上翻麦子的刘秋时,刘秋告诉她:“你家春盛夜格儿头晌午往东走了,俺问他干啥去,他说去找他什么叔叔,还叫俺对你说不用找他。”杨水云才放下心来。
姚联国被逮捕了!五花大绑押出姚家庄。村周围在地里干活的人们一律停下手中的活,翘首相送,一个个投去诧疑的目光。左拐子的小儿子才五岁,不谙世事地问:“爹!为什么抓姚大伯?”左拐子不耐烦地答:“想抓就抓呗,你问俺,俺去问谁?”
周大珠像个肉柱子站在麦地里,左手攥着一把刚割下来的麦子,右手握着镰刀,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锃亮的镰刀刃在空中划了个弧,闪闪发光,问左拐子:“没听说联国犯事儿呀?”
左拐子两掖下架着双拐,双手正用一缕麦杆绾扣,说:“右派吗?说抓就抓,啥叫管制?想什么时候管就什么时候管,想什么时候治就什么时候治,管他犯事不犯事?”
“他家自留地的麦了才拉到场上,还没打呢,蓝梅带着孩子连个帮手都没有?”周大珠为蓝梅发愁。
“不用操心,麦子谁都能帮帮手收回家。”左拐子说:“关键是人,联国这一走能不能囫囵着回来,还两说着。”
周大珠把厚嘴唇一翘说:“联官也是,有毛病呀?自己当着公社主任,把孬心眼都使在亲哥哥身上。”
“你不懂,这叫阶级斗争!”左拐了艰难的蹲下用麦杆去捆麦个,说,“割你的麦子吧,不管咱的事,各人自扫门家雪,别管他人瓦上霜。”
蓝梅一手抱着亮亮,一手扶住房后那棵老榆树粗壮的树干,痴痴的目送联国上路,心如刀绞,可怀中的亮亮不懂这是怎么回事,被惊吓得扎在蓝梅的怀里。
“为啥呢?”蓝梅无法回答自己的问话。他只是心疼地看着通往双吕的小路上,张八斤在前边逮着绳子,像牵一头未被训服的骡子,姚老一狗仗人势,在姚联国身后凶神恶煞的不住地踢他的腿。蓝梅想不通,他作梦也不会想到是自己上了王三日的当,坑害了姚联国。
蓝梅抱起亮亮拉长目光已看不见姚联国的身影了。她仍站在原地不动,酷似老榆树根部又长出一棵一人粗的树干,没有树头,只有两个短粗的树杈,很倔强,好似在指着苍天发问:“这是为什么呀?”
蓝梅想了很多。才几天呀?喜悲为何相差这么大?自从那天孔庆辉对联国说摘帽有希望后,高兴得联国跟小孩子似的,一蹦三尺高。等孔庆辉走后,乐得他抱住俺亲吻,俺也高兴得不知咋好,给姚联国唱了一段穆桂英挂帅。联国口中不住地说:“的政策就是好,允许干部犯错误,更欢迎干部改正错误,只要好好接收教育,就能重新获得自由。”兴味正浓,突然厄运降临,蓝梅就像在梦魇中,在她的思绪中出现了王三日的影子,夜格儿在俺家还客客气气,攀亲戚套近乎,今格怎么遽然翻脸不认人,竟带着肥猪般的张八斤凶凶地闯进家来,二话不说就捆人?姚老一也跟着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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