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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句:“国,俺舍不得你走,保重身体,俺等你回来。”我促促地亲了她的泪脸一口,推开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在颤抖,泪水在黑暗中叭叭地落在地上,溅起的是一朵朵爱的火花。我走了,一别十八年!
轰!姚联国的心中炸响了一声春雷,炸开了眼泪的泄洪闸,哗哗地淌下。
蓝梅以为是求医的病人上门,只要开开门病人便笑笑就上楼而去。今格见面前的男人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很快泪流满面,她仔细打量来人,好面熟呀!英雄的长乎脸,挺拔的通天鼻,憨如马鬃的眉头,灼灼有神的大眼。蓝梅启动迟钝的大脑,酷似一位耋耋老人翻阅童年的像册。突然一个特写镜头在混浊的脑子里掠过,一位潇酒青年乍现即失;又一个特写镜头迎面而来,在眼前站着一位英武的军人,她想起来了,她看清了!哇!蓝梅大叫一声,扭头就往回跑,她“哇哇!”地大叫不止,大哭不止,在楼内大厅里疯狂地跑动,声嘶力竭地叫喊。惊动了华炅一家人,纷纷从房内跑出来欲上前扭住蓝梅,并用惊诧的眼光瞅着姚联国。
姚联国给华炅一家人打个手势,告诉他们不要制止蓝梅的狂动,他已看出蓝梅认出了自己是她的梦寐以求的丈夫,一时冲动不知如何是好,才肆无忌惮地宣泄。姚联国上前几步,伸出渴望的双手,哽咽着喊:“蓝梅,梅!梅!我是联国,你的国!”
呼!蓝梅似旋风一般扑进姚联国的怀抱,哇!哇!惊天动地地恸哭,捶胸顿足的蹿动,哭声将小白楼震得摇摇欲坠。院里的紫竹棵棵都垂着头跟随着蓝梅呜呜涕哭。
催人泪下的场面使华炅和一家人明白了一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退回了房内,个个泪流满面。
姚联国将蓝梅贴在心口,很久,很久,双双陶醉在久违的幸福之中。姚联国亲昵地托起蓝梅的泪脸,对视中传递着十八年的思念。姚联国深情的亲了亲蓝梅的脸颊,蓝梅紧紧抱住姚联国的腰,好象抱住了生命的支柱,她依偎在姚联国宽厚的胸膛内,尤如钻进幸福的蜜罐里,她把脸贴在姚联国的脸上,胡茬告诉她,她的丈夫没有变心。蓝梅望着姚联国的消瘦的脸,痴情的,苦涩地,幸福地,疑虑地反复喃喃私语:“这是真的吗……不是在作梦吧?
“梅,是真的,是的,没错,我就是你的联国,你细细看看,这眉这眼,这鼻子这脸,是你的联国,是的!”
“俺的?俺的联国?你还是俺的?”
“是,永远是你的!”‘
太阳从大门口送进一束光,将姚联国与蓝梅框在金方块里。
华炅从楼上悄悄下来,递给姚联国一把长板凳,深邃的眼窝内挂着泪花,灰白色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动感情地说:“不用问,贵客到了,蓝梅的亲人到来了!”
姚联国上前握住华炅的手,感激万分地说:“华老是蓝梅的救命恩人,晚生有愧,特前来道谢。”说罢向华炅深施一礼。
华炅欣慰地说:“免礼,你能在百忙之中来看蓝梅,老朽足矣!”
“我就是蓝梅的丈夫姚联国,早就应该来,请华老原谅。”
“不用再介绍我已明白,姚先生此来有何打算?”
“一言难尽。”姚联国示意蓝梅先坐着,将华炅叫到院子的紫竹下,把自己目前的处境照实讲给华炅听。华炅一方面为联国惋惜,一方面为蓝梅庆幸。
姚联国微笑着回到楼内,蓝梅凑过去小声说:“国,俺想跟你走?”
“走,一定带你走,咱们永远不分离。”
“咱们啥时候走?”
“明天我来接你。”
蓝梅听后脸色骤变,嗔目而视,说:“什么?明天?哈哈哈,又一个骗子!你个没良心的,大骗子,你们姚家没好人,统统是骗子!”蓝梅疯也似地捶击着姚联国的胸膛。
姚联国抓住蓝梅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诚恳地说:“梅,是真的,我不骗你,明天接你咱们一起回老家,梅,请相信我。”
小丘已站在楼门口,和华炅私语了几句,说:“老姚,嫂子等不到明天了,今日就带走吧。先住在招待所,一切由我安排,领导那里我去说。华老先生,我代表区政府领导向你表示感谢。”
华炅将小丘叫到楼外,问:“他的问题严重吗?”
“没哪么严重。”小丘轻描淡写地说,“暂时回家劳动改造,说不准哪一天就评反,又回来工作了。”
“你说实话他在南京的妻子离了没有?若没离可不能叫他将蓝梅带走。”华炅不放心。
“离清了,那个不离清领导上也不会叫他来接这个,放心吧。”
“半路夫妻不牢靠,原配夫人好!”华炅回到楼内即指使儿妻给蓝梅拾掇衣物,准备送他们上路。
姚联国带着蓝梅临走时,将身上仅有的二百块钱放在桌子上,华炅死活不收,硬塞进蓝梅的包袱内。阿囡哭得像泪人,蓝梅告别了阿囡,给华炅及家人跪下,亲切地叫了一声:“爹!谢谢你老人家,谢谢你们全家。”已泣不成声。
华炅拄着竹根拐杖携全家送到公路上。
姚联国将蓝梅带回南京,一路上不管是步行还是坐车,蓝梅都形影不离的拉着姚联国的手,到达区政府后,小丘将蓝梅安顿在招待所住下,谎称姚联国要去开会,将他又带回了小黑屋,夫妻还不能同屋而寝。
蓝梅独自一人住在招待所里,房内除了白床单,花被子四张单人床,连个方凳都没有。面对着空空如也的白灰墙壁,一夜没有关灯,通宵没有合眼,她等待着姚联国的到来。蓝梅这场大病对脑子伤害严重,运行得很慢,往往是一件事想到半截就忘得一干二净。她把在华炅家治病七年,当做弹指一挥,就像才过去一天,自从她见到姚联国,自以为是七年前刚到南京就如愿以偿地找到了丈夫,她根本就不知道已过去了七年,更没想到姚联国会有除她以外的妻子。她痴情地望着明亮的电灯泡,就像望着姚联国红红的心脏,她一会儿羞涩扭怩,一会儿烦燥不安,恨不得姚联国马上来到身边。
天亮了,外边沙沙地下起了雪糁。经过批准,早饭后姚联国来到招待所,决定将自己犯错误的事情如实地告诉蓝梅。姚联国拉住蓝梅冰凉的手,对面而坐,关心地问:“早饭吃了没有?”
“吃了,小丘送来了。”蓝梅靠在姚联国身上。
“晚上没睡好吧。”
“等你,为啥不来?”
“蓝梅,你受苦了,我对不起你。”
“俺愿意。”
“小丘去买火车票去了,今格咱就回家。”
“俺愿意。”
“咱们分别了多少年,你知道吗?”
“俺愿意。”
“咱们分离了十八年!”
“十八年算啥,王宝钏寒窑十八年。”
“可你没有大登殿呀?”
“俺愿意。”
姚联国目睹蓝梅似清楚非清楚的神态,心如刀割,抱住她的臂膀,想用自己的体温来暖热她那颗凄凉的心。沙沙沙!雪糁落在窗外的冬青树上,在人间划出一条洁白的曲线,啊!经过凄风苦雨的爱情才是真正的爱情,才知道珍惜她爱护她。
姚联国将下巴颏搠在蓝梅的头顶上,说:“梅,外边下雪了!”
“下雪好,下雪没人来。”
“梅,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吗?”
“知道,你当兵打日子鬼子。”
“不,日本鬼子滚蛋了,我现在不当兵了。”
“你是大干部。”
“不是,我现在什么也不干了。”
“更好,咱回家去。”
“我犯错误了。”
“俺不信。”
“真的。”
“你干坏事啦?当了皇协军?”
“没有,说了错话。”
“说几句错话怕啥?”
“我失去了自由,划成了右派。”
“啥叫右派?”
“一句话说清。”
“说不清就不说,俺不管你是什么派,能在俺跟前就沾,俺给你自由。”
“梅,我的好梅,咱们回家一起种地,永不离开,海枯石烂,同生共死。”
“国,你真好。咱回家,不,俺回家后小四再害俺怎么办?”
“过去的事不提了,有我在你跟前,他不会再害你,梅,不要怕。”
“俺怕,小四可坏呢?”
“好好,他坏,等我回去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叫他再不敢欺负你。”
“国,你真好。”
姚联国将目光移向窗外,沙沙沙地声音停了,翯翯大雪铺天盖地;他想起了四弟的几封来信;口中喷然而出;“卑鄙。”
在小丘的压送下,姚联国带着蓝梅颓丧地回到老家邢武县,寒冬腊月,大雪给家乡的黄土地穿上一件白袍,棵棵树都顶着一头梨花。小丘将姚联国与蓝梅带到县民政科办公室内,办公室的老宋接过小丘递过来的介绍信看了看,对着姚联国说:“出去,在外边等着。”
老宋拿着介绍信进了里间,科长左雨水掂着介绍信出来,问:“人呢?”
“在外边。”小丘指指冰天雪窑的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