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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犯是三年D班的级任老师,和电视报道的一样。不过犯人告诉我……由于警方束手无策,只好隐匿情报,拖延时间……为了使事情快点有进展,她才打电话给我。”
“会不会是恶作剧?”
一位母亲带着不安的神情问道。
“我的手机出现来电者的号码,那确实是我女儿的手机号码。为求谨慎,起先我还拒绝和嫌犯说话,挂断电话后,再拨我女儿的手机,结果……就是打给我的那个嫌犯接的。”
他的话越听越像是真的,大家渐渐开始相信他。警方把他们安置在这种地方,切断了与外界的接触,却又不告诉他们最新情报,电视播出的内容也只是不断重复而已。大家藏在心中的挣扎、不安与焦虑,正需要一个出口,所以没过多久,警方就变成大家宣泄情绪的牺牲者。
入内岛放高了声音:
“嫌犯是这么说的——警方很无能,不值得相信。媒体播放的情报,都不是真的,他们只是自己将片段的讯息组合起来,加点儿想象后捏造出故事而已。为什么?因为作为他们情报来源的警方,根本掌握不了状况……”
在场的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一字不落地听着入内岛转述的话。讲到这儿,他大大呼了口气:
“即便如此,但是到底该不该把嫌犯讲的话照单全收……我也觉得烦恼。所以要请大家一起想一想。嫌犯的要求是每个学生家属都要支付赎金。”
“要多少赎金?”“犯人讲了什么!?”
家属们情绪激动,入内岛举起双手要大家冷静,继续说道:
“我先讲一下嫌犯告诉我的事情。她挟持了三年D班,目前已夺走一名老师、一名擅自靠近教室的警察,及五名学生的性命。到这里为止,都和电视播放的内容一样。”
沉痛的哭叫与哀叹声此起彼落,大家争相问入内岛问题。
“那五个学生是谁?”
“他们五人的名字是?”
“电视也只报道说有学生丧生,却老是不讲名字!”
到目前为止,媒体直升机的空拍画面,并未靠近堆叠在地上的遗体。即便电视台收到特写画面,也没有足够资讯可以判别死者到底有谁。如果直接播出未经查证的内容,只会徒增混乱。因此,所有的特别报道,都没有直接说明,到底哪些学生已经遇害。
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问题,入内岛摇了摇头。
“嫌犯说,这个要去问警察。”
“警察知道名字吗?”
“已经有一名女学生获释了!她应该非常清楚!”
“对啊!那五人到底是谁,获救的女学生应该知道!”
“那警察应该来告诉我们才对啊!”
“他们是刻意隐瞒的吧!?”
“干吗这样呢?”
“赎金的事不也都没告诉我们吗?什么重要的事都不跟我们讲!”
入内岛压抑着焦躁的心情继续说:
“没有时间了!我来告诉大家该怎么做!”
大家似乎都体认到目前状况的险恶,安静了下来。
“嫌犯似乎已经提出要求了,每名学生的赎金是两千万元,她要不连号的旧钞……没错,这就表示——她已经和警方讲过这件事了。这是嫌犯自己讲的!”
家长们听到这样的消息,都觉得晴天霹雳。警方竟然没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们!
“期限是今晚七点。现在已经超过三点了,但犯人说,她已经要求警方设法让金融机构延长营业时间,并要我尽快把这要求告诉家属。”
大家纷纷看着自己的手表,心中涌起一股无言的愤怒。时间已经剩下不到四个小时了。
“……各位,你们觉得怎么样?”
一名男子以压过入内岛的音量叫道,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你又觉得如何?”
入内岛看着这名男子。由于情势使然,现在的黑道组织,除了小喽啰之外,干部们早就不再以“一看就知道是黑道”的装扮示人了。如果因为像这样的其他事情,进到警局来,却因为太招摇而被盯上,那可就太笨了。另一方面,这也是很现实的问题。现在光靠在黑社会里混,是生存不下去的,因此大家势必要另外创造出一张可以在外面世界活动的脸。不这样做,根本就混不下去。入内岛也是,只看他现在穿着名牌西装的时髦整齐模样,实在让人很难联想到,他是个率领知名黑道组织的组长级人物。不过,可能也因为早就出生入死、身经百战,入内岛那强烈眼神所散发出来的气味,已足以让一般人也嗅得出来他是道上弟兄。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在目前这种非常态的环境下,正是这样的魄力,才得以赢得大家的信赖,让众人不再莫衷一是。
入内岛对着刚才出声的男子讲得更白了:
“如果你认为是骗人的,那就拉倒。但万一这真的是嫌犯的要求,动作不快点就没时间了。银行现在应该还有一些客人,可能还没有打烊。”
大家都闭上嘴,拼命在脑子里思索着。入内岛的声音响遍了整个会议室:
“嫌犯在一小时前就告诉警察她要大家筹措赎金的事了,警方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是因为这样,嫌犯才根据自己的判断,在人质的家属中选了我,作为联络的对象……看起来,大家到现在都还完全不知道关于赎金的事嘛。”
“你认为打来的就是嫌犯本人吗?”
一个声音高亢的女子问着,入内岛回答道:
“我想是的。何况刚才我已经讲了,请各位想想,万一是真的,该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女子又问:
“针对那两千万元的钞票,她有什么特殊要求?”
入内岛看着大家,客气地说道:
“请各位注意听好,可以吗?我照着嫌犯所讲的,转达给各位。她要大家到银行窗口办理定存解约,提领不连号的一万元旧钞,凑足两千万元。然后,每一千万元,也就是十束百万元的钞票,以十字封条包成一捆,所以一共会有两大捆一千万元的钞票。每大捆钞票的包装上,要找两个接缝处,盖上该银行及其分行的出纳印章。”
光是从亚矢子随口就能告诉人质家属这么详细的要求,就知道她有多难对付了。也就是说,亚矢子很清楚,在所有学生家属往来银行的分行账户中(无论是一家银行或多家银行),都可以提领到共计两千万元的定存。还有,每一千万元包成一捆,在计算与搬运上都很方便,任何金融机构的分行都能轻易做到。“钞票捆”一旦变成像积木一样的一整块,就算警方想搞鬼,他们也只能看到最上面与最下面的钞票而已——除了最上面以及最下面两张钞票外,警方无从得知其他的钞票编号。还有,为了谨慎起见,她还要求各分行在接缝处盖上出纳印章,用意就是彻底排除警方可能采取的任何行动。
大家都开始抄写起来,入内岛也应某些人的要求,又把相同内容重复了一次。
“然后,请大家带着钱,在七点之前,到宝岩高中去。”
隔了一会儿,另外一位女子站了起来。她邻座的丈夫本想出声阻止,但她还是以批评的口吻责备道:
“如果一切交由警方处理,等于是对孩子见死不救。”
这位坚信自己的小孩仍活着的女子讲完后,迅速从后面的门走了出去。她的先生无暇细想,追了出去。仿佛有人招手似的,坐在前方的一对夫妇,也跟着走了。接着,又有好几对夫妻也站了起来。到最后,好像比赛一样,整批人就这样穿出大大开着的门,来到走廊上。入内岛也走到直子的母亲身旁,抓着她的手臂,与其他家长一起走出会议室。
“亲爱的!”
面对后头一脸悲观的女子,入内岛说道:
“你打电话给平明银行,请他们在我赶到之前先别打烊。然后,请他们准备好两千万元不连号的旧钞。”
他又看着女子的脸,再叮咛了一次。
“你听好,我会亲自过去,知道了吗?”
入内岛不等她回答,就离开了现场。处于这种状况下,任谁都只有一个念头。走廊与楼上,以手机联络金融机构的生气声或怒骂声此起彼落。不知道是不是钱不够,也有人向亲戚调头寸。大家都必须从其他地方把钱汇到同一个分行的账户中,凑足两千万元。有位女性因为压力而感到极度不安,不知如何是好,抓着警官问道:“我该怎么办?”但那位警官也没有办法给她明确回答,一直不断讲着“请冷静”之类、完全无法发挥安慰作用的话。周围的家长们怒气溢于言表,从两人面前走过。人质、期限……那名女性终究还是在家属们的催促下走了出去。周围的人都急着离去,女子连留在这儿的勇气也没有了。在一片喧扰声中,从四面八方赶来的警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