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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回,香儿当真骇得面无人色,掀动着险就要软在地上的双腿,撒足逃了。等逃到以为足够安全的距离,才顺风抛来一句:“……神经病!”
阎觐哪顾得上理会她。
“乖,别哭了,坏人走了。”适才挥出戾气的大掌,轻柔地拍在小人儿仍自颤动的纤背上,“让我看看,来……”微微推起纤薄肩头,不料小佳人不领情。
“坏人是小晋……小晋坏人……坏人……”抽噎犹未止,“丫头讨厌小晋,讨厌!”
“因为小晋被别人碰了?”他开始觉得小东西如今这个样子或许不坏,至少,她懂得吃醋,而且把醋吃得酣畅淋漓,“今后,只有你能碰我,好不好?”
“……讨厌……讨厌……”她念念不休,始终不肯释怀。
“好啦,宝贝。”他笑,抬起她的下颌,俯下唇,细细吮着这张精致小脸上的珠泪,唇间切切细语,“小宝贝,别生气了,今后我绝不让同样的情形再出现,好不好?”
好不好?这一声问,他问得甘之如饴。这小人儿,尤如一只小小的蚕,将他的心当作了叶来啃,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在他尚未自觉时,整颗心已化作了她的口中食。待到他因她对他的不要而空落,而纠痛,而茫然无着时,才惊觉,这一生,他须依附她来活。毕竟,人不能无心的,是么?
——————————————————“那是怎么回事?”高亭上,轩辕翰宇俯望,问身边的人。
“就如你看得到喽。”南宫惑捧杯浅酌,下面的情形,他看过了一眼,再也懒得看。他没有女儿,今日却尝到“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酸涩况味,实话说,他不太喜欢。
“那个人,是阎觐罢?”
南宫惑颔首:“本王以为,阁下早已得知了他的存在。”
“我是想问,那个人,是我认识的那个阎觐么?”虽所交不深,轩辕对其亦不陌生。矧且,他拥有最能诉其寡情薄幸的人证。
“除非这世上尚有一个与其生得毫无二致的家伙,否则便是他罢。”
轩辕翰宇北夷人特有的褐眉一扬,“王爷,你似乎有意搅乱这一池水?”
“别怀疑,这一池水本就是乱的。”
“在下记得,王爷似乎许诺过在下。”
“唉,坏就坏在你的骄傲,若当初不是执意求个心甘情愿,现下丫头怕早已随你去了北夷。而如今丫头的曩日情郎找上门来,本王总不能做那拆人姻缘的恶人呗。这旧爱新欢,难呐。”
“不必犯难,有道是有诺必践,既然王爷曾将丫头许配在下,这婚约势必要作数的。在下在京都的事业已办得差不多了,三日后回程,届时会带丫头回北夷完婚。”
咦?“你当真?”
“在下可曾打过诓语?”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这事情才棘手了不是?阎觐绝计不会放手,这厢又执意要人,啊哟哟,可怜他聪明的脑袋,犯难喽。
第十一章(下)
南宫惑为那位傻丫头的何去何从犯难,有人替义王爷做了决断。
这一日春光明媚,义王府女主人到外城隶属皇家的橝柘寺为自家主爷例行祈祷上香,带了令她开心的丫头同行。女主人去时兴气冲冲,归来时却哭个梨花带雨。只因为,行前活蹦乱跳的丫头,如今奄奄一息。正逢南宫惑下朝,当即宣了宫廷御医问诊。谁知,半个时辰过去,须发皆白的老御医拭汗频频,却仍诊不明榻上人病因。
此事自是全府惊动。阎觐闻讯时,正在后院卸装货物,刘嫂哭述犹未完,听的人已掉头出府,不见影踪。他清楚,当下他该做的。
是夜,忘忘在王府的寝房内。
上官自若号过脉象,悚然心惊,“怎样?”〃阎觐问。
“怎会这样?”
“到底如何?”阎觐沉着声。他必须力持镇定,他必须相信,有上官自若这号称的神医在,小人儿安然无忧。
“寒玉毒。中者无痛无痒,却昏睡如死。而毒性,会慢慢侵入五脏六腑,十五日后,全身脉络将僵如冰封,即是命终之时。”上官自若面色阴霾沉浓,“天蚕门的镇门第一毒。”
阎觐心教冷意抽紧,“你能解的,对罢?”
“解不得。”上官自若摇头,闭目一声长叹,“除非天蚕门的独门解药,否则难以根解。”
“连你也解不得?”
“要想根除,非独门解药不可。”
“那你能做什么?”
“延缓毒性侵蚀的时间。”自袖内取银针在指间,刺入忘忘眉心。“舒缓忘忘的不适。”
“好,你在此就做你能做的。”阎觐凤眸杀机戾意陡现,踏步就要撤离,“看好她。”
上官自若手底运针如飞,口中问道:“你去找天蚕门?天蚕门总坛在滇南深山,从哪里找起?”纵是找到了,也怕忘忘已然……
“南宫惑。”
“你以为,是南宫惑派天蚕门伤了忘忘?”
“他还没有那么傻。但过往,天蚕门曾受他指使屡次杀我是事实,他对天蚕门必有了解。”
有几分道理。上官自若颔首,将针封在了忘忘的百会,回身道:“如天蚕门那等向以做人杀手为生的门派,有奶是娘,依附的主子,不一定只有南宫惑一个。若此次事件的确非南宫惑的故布疑阵,那他们敢对身在义王府的忘儿下手,想必遣其出手的人,来头也是不弱。”
“南宫慧?”阎觐眼内寒芒一闪。
“不一定是她。”上官自若口上淡然,心肠却枯冷不胜:又是借刀杀人么?“这人,想必已知忘忘身边有我这号人物,以致所施之毒独僻难解。当今众皇子中,有谁对忘忘心怀怨恨,却又最禁不起挑拨?”
阎觐脚下一个踉跄。而上官自若,没放过他的失态,回首弯眸直盯,寒芒陡射,“南宫殿,不是么?他屡欲得忘忘未果,而如今忘忘身在义王的护翼下,明抢不敢,转而暗伤。不管是恼羞成怒还是爱极生恨,结果都是得不到便毁之的途径,对么?”
“你……”往时,阎觐哪会任人如此奚落?但南宫殿这一笔,的确是他此生最难消除的憾恨孽帐,每每忆及,心头都像有钝刀片片切剥。
“但是,如果对方一石三鸟,想要报复的不仅是忘忘,还有你我。那便是这人明白,伤你我最快的方法是什么。这个人,又非她莫属。”
总之,不管这孽债为源于何,他逃不脱惹下之责。阎觐淀下心头乱气,道:“你的官帮没被悉灭干净罢?”
上官自若扬眉:“抱歉令阁下失望,官帮活得很好。”
“用你的力量牵制住南宫殿。仅是牵制便好,不需短兵硬接。”
“然后呢?”
“我想试试桂王府的私人玺印是否好用……有人来了。”
两人也懒得动作,各持原状,门外人进室后,看到的,即是两个男人一坐一立,守在榻上人近畔,神态理所当然,俨然毫不以身处别人家的地盘而稍有芥怀。
“二位,容本王说一句,这是义王府。”南宫惑好心提醒。
阎家兄弟有志一同,浅礼应景:“拜见义王爷。”
南宫惑决定,兹今后对自己平易近人的王爷姿态一日三省。“上官帮主,你为丫头看过了?”
上官自若颔首,目注与他同来的人,脑内灵念忽动:“轩辕家?轩辕家与川内唐门,均为制毒世家,广纳天下奇毒,号称无毒不克。轩辕,你可为已为忘忘看过?”
轩辕翰宇笑道:“还好,上官兄还看得到在下。”
阎觐盯他,“你医得好忘忘?”
轩辕翰宇噙一抹浅笑,徐徐道:“在下方才看过丫头后,即到京城的分铺取了药来。这药虽不是那寒玉毒的独门解药,但依此服用,也可渐将寒毒夙清。”
阎觐调目向南宫惑,“天蚕门不是归在义王的麾下么?获取独门解药该不是难事。”
哈,不出所料。自家那有胆没有脑的兄弟这一招,引发了阎大堡主的疑窦。不怪,如若这两人稍微好欺一点,兴许,他会考虑激怒他们,借这一对当世少有的快刀惩戒那几个好歹不分的东西。不过,与这两人为敌,风险太大,这一点,先前自南宫慧那边讨来的苦头已足以使他领受。且对于对手因一时儿女情长送来的助力,他不能让一丝侥幸给浪费了去。
“阎堡主,只要出得起价,天蚕门可受雇于任何人。但是,对于每个受雇人所下的命令,他们会绝对忠诚,既给忘忘用了毒,就没有拿出独门解药的道理,或许凭你我的手段,要他们交出并非难事,但必定要费些时辰,忘忘可等得起?”
“那么,轩辕场主,阁下的药需要用多久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