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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字回送给纪晓岚，让纪晓岚很是得意。他点点头，不由地又说出一件秘密来：？〃其实，这批换下我真画的赝品，也是我出钱让人临摹的。”
张问陶大吃一惊，几乎说不出话来，过了半天才道：？〃纪中堂，这、这是真的？”
纪晓岚道？：“大约三年前，施正向我引见了一个叫做贾柞臻的年轻秀才。听说此人有画工奇才，当世少有，可惜命运艰蹇，悒悒不得志，所以前来投靠。我当场让他做了一幅《秋葵彩蝶图》，果然是画功深厚、笔墨精练，无论是章法构图还是气韵风采都称得上大家。这样一个人竟愿意投到我门下做一个普通的门客，我当然是求之不得。当即就安排了一处雅静小院让他住下。本来还为他配了三个仆从，但被他坚决婉拒。贾柞臻到我府之后，深居简出，几乎每日只待在院中作画，除与我赏画对诗之外并不与外人打交道。那年腊月之时，他向我建议，说我在东厢所藏的五十三幅古人名画，件件都是稀世珍品，若得一睹可为人生之幸。但这些名画经年深藏于密室之中，实在是暴殄天物，也有些过于自珍了。倒不如拿出来与人共赏，方有共乐之娱。若是怕丢失损坏，可由他仿作五十三幅。一定作得与古画一般无二。我当时便答应了他。从此贾柞臻便在我的东厢房中蜇伏三年，闭门不出，一直待了三年。此间我曾几回去看他作的仿品，竟然件件都酷似原作，几可乱真。有些字画，如果不是夏柞桢向我指出其中差别，就是我也难辨真伪。正当我为得一画界奇才而欣慰时。他却在今年七月突然失踪了，与他同时失踪的还有那五十三幅仿作。我问施正此人的来历，他说他也是街头偶遇，见此人身怀绝技却落魄江湖，不由生怜，所以引荐到这里。因为没有任何损失，就没有深究，只是认为此乃怪才之怪举罢了，并未上心。没想到，他三年潜心仿画，竟早存了偷梁换柱之意。若非那晚施正败露形迹，恐怕我至今还要被蒙在鼓里。”
张问陶问道？：“三年之中，他日日与真品亲近。难道就没有想过席卷真画而逃么？”
“我与他萍水相逢，怎能轻易将此画交与他保管。他取画仿作之时，我都要派二十四个人轮作三班看守，时时刻刻守在他的身旁不离，就是他出恭的时候都有人看着。而且贾柞楱是不能走出这个院子的。每到晚上，还要将仿作和真品全部点好数目，对册登记后收起密藏。贾柞楱根本就没有下手的机会。仿画作成之后，方才让他带着赝品回去修改。真品是一件都带不出去的。”
张问陶叹道？：“纪中堂所为不可谓不周密，而贾柞桢之举更是步步设套，布局精妙，竟然历时三年而不露一丝痕迹，现又有一批武林高手相助，看来，咱们的对手不是一般强盗。”
“说的甚是！经此一番长谈，张公的推理缜密细致，毫微不落，让我耳目一新。太上皇果然没有看错你啊。你来说说，这件怪案的线索究竟在哪里？该如何下手才能查到案犯呢？”
“纪中堂过奖了。下官认为，此案看似无头，其实案犯并非做得天衣无缝，已经留下三条线索。”
“你讲。”
〃头一条线索便是纪通判（纪汝传为正六品京府通判）拾到的花斑玉螭虎佩。这块玉虽然看起来很像和田花斑玉，其实是用岫岩玉经过加工浸染制成的伪玉。和田玉为四大名玉之一，羊脂玉又是和田玉的上品，已经很是少见。而羊脂玉上有天然形成的红斑，即花红斑玉，更是上品中的极品。这种罕物，只要能得到巴掌大的一块，即可享终身富贵。因为这种玉实在是太名贵，要想仿造亦是不太容易，这要比仿画更要难上十分。因为仿玉与仿画不同：？第一，假玉毕竟是假玉，其质地与真玉不同，求一块做假玉的材料亦是比较难的；？而对于仿画来说，无论真画假画，真假之别主要在画功上，纸墨反而容易仿造？；第二，但凡琢玉的技艺都是家传，轻易不传外人？；再加上自古以来就有‘好人不下作坊，好马不上磨房’的说法，琢玉行当被视为贱业。所以这个既难又贱的行当，几乎不可能会有外人入行。这样便好查得多了，只需在京城的琢玉匠中细细查访，有哪个琢玉坊卖过这块伪玉，又卖给了什么人，即可顺藤摸瓜将此物的主人查到。第二条线索是已死去的大管家施正。此人年届四十，在您府上已经做了二十多年的事了，从没出过什么岔子。但自从贾柞臻入府以来，施正的性情大变，花钱如流水，钱财又去向不明。可派人查清他近三年来与府外的什么人接触频繁，银子都花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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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十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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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条线上也有可能查出盗贼的身份。第三条线索是马车。据我访查，失盗当夜有一辆马车停在附近，后来这辆马车又神秘消失了。这辆马车很可能是用来转移赃物的。”
“为什么要用马车转移赃物？直接骑马逃不是更快更方便么？”
“直接骑马则赃物无法隐蔽，用马车则可以将赃物放入车舆，如
果在车厢中设有暗厢，那更是能够毫无风险地躲过盘查。但使用马车却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从马车的装饰、样式、车身的刻饰等处可以轻易地了解到这家马车主人的身份，如果观察细致的话，甚至可以直接查到马车主人。我已命见过这辆的马车的人将其形状描述出来，让画工画出，张榜寻找。不过，我想这匹马车不是盗贼偷来的就是雇来的，其主人并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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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神断》十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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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八，夜，二更。秋风渐渐地寒了，夜空中半轮冷月，又有几点寒星闪着。大街
上行人稀少，只有满街的枯叶随风飘荡，一片孤寂惨淡的情形。但宣武门外粉子胡同里，却是十分的热闹。粉子胡同是京师有
名的青楼集聚地，这时正是揽生意的时候。胡同两边全部都是两层歇山式红楼，飞檐斗
拱画栋雕梁，楼上楼下廊边都装着红木栏杆。廊檐下吊着各色彩灯，晃得整个胡同都流光溢彩。
粉子胡同的起凤楼走进一个人来，年约四十一二岁，穿的是金缎子小羔皮袍，天青缎缺襟马褂。走进来并不说话，只朝着里边看。堂倌见来了生客急忙上来招呼道？：“爷贵姓？有几位？是叫局呢还是进大厅听戏？或是上楼坐坐？”
那人道？：“免贵姓金，先听戏吧，再备些酒菜。”堂倌将金爷引进正厅，那里早就坐了七八个人，戏台上一个花
旦正在咿咿呀呀地唱，也不知唱什么。金爷正要问是什么戏，听堂倌又问一句？：“您要填票呢？还是要挑一个？看来您是初回来这里，我叫几个姐儿下来？”
金爷道？：“早就听说楚云是这里的头牌，就填她的票吧。”说罢，伸手拿了五两银子送过去。
堂倌听了笑容僵了僵，悄悄道？：“楚云姑娘早不在这里啦，我给您再找一个，保管比楚云还要好上数倍。”
金爷亦变了脸色道？：“你道我是掏不起银子么？”又掏出五十两银子拍在桌上，道？：“你好歹给我请过来，我还有赏！”堂倌将银子收在手中，却不走，把头低下来，凑着金爷的耳边
悄悄道？：“楚云早就被赎身了，您就断了这个想念吧。”
“噢？是谁给她赎的身？她又到哪里去了？”
“这我可不知道，我劝您也别打听。赎楚云的人可是个厉害人物，在京师里很有势力的。去年有个楚云的熟客不依不饶非要打听她的去处，结果叫人割了舌头。顺天府尹都不敢管，您说厉害不？您还敢在这里嚷？”
“不是我想见他，是我三弟一直恋着放不下她。所以临我来京之时，特意嘱我打听她的下落。你若是知道，便告与了我，这里有重金相酬。”
堂倌一伸舌头，又缩了回去？：“您是有胆，可我这脑袋还想留着呢？得，冲您这五十五两银子，我给您叫个绝色的，包您和您三弟不再想楚云了。”说罢，转身便走了。
金爷见堂倌死活不说，亦不再争，转头听了一会儿戏。正听得
入神，突然闻到一阵异香，转头一看，见一个年约二十岁的女子，身穿一件蛋青缎子银鼠皮紧身，内衬淡雪妃湖绉小袄，下系元色绉裙，天蓝缎裤子，足上一双湖色绣花鞋。不长不短身材，一张鹅蛋脸，薄施脂粉，打扮得甚是清静。
这女子走过来，嫣然一笑道：？〃这位就是金爷吧。”说罢，便在他的身旁坐下。
“好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