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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多多,并且,也会使控制范围混乱,给了外人可趁之机。
现在若能这样解决,当然是最好了。
新襄公听了,也不由扪髯,带着欣然的声调说着:“如此甚好,你既计略已定,那就行之罢!”
不一会,事情说完,刘秋宏就恭谨退下,等出了大殿,出了一门,就有门外剑手恭恭敬敬行礼,然后跟随之,等连出三门,身后就已经集了三十个剑手。
刘秋宏转到了东处,就进得了一处小殿,入内,美丽的丫鬟迎接而出,他就问着:“情况怎么样?”
一个侍女回答地说:“一月以来,此人都居于园中不出,读书教文,吕家二小姐拜访过一次,引以为奇,也随之读书。”
想了一下,他令人磨墨,亲笔书写一信,言辞和缓,但是意思却非常明确:“请君为我诛杀薛昱珍。”
下午时分,小楼之外,天边滚来了团团乌云,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雨点连成了线,“啪啪”的连绵声,抽打着地面和小楼,水气飞溅,迷潆一片。
小楼有上下二层,八个房间,最靠东的,就是“鸣雀堂”,书架上千卷书,还有数个书案,四个少女坐在上面,认真写着。
却是萧安宁、吕雅、吕蕊,还有六竹。
有侯家之女,有自己女儿,还有侍女,可所谓贵贱不分,外人见得必叹息,可是方信却处之坦然,就算侯家之女,又如何?
方信一一扫过。
萧安宁的字体,妩媚清丽,风致翩然,显是下了点功夫。
而吕雅和吕蕊,写的字,却专谨古雅,大有气度,方信不由看了两眼,论书法,这两个丫头,还在萧安宁之上。
六竹的格局最低,虽然字迹蝇大,笔画繁复,清晰无比,但是却没有那种“气”!
每日上午,练剑,下午,读书。
方信把书架上的千卷书一一读过,就从中挑选出数本,来传授给女儿和其他便宜听众。
一个月来,讲完了一本《正论集解》,微言大义,又能解得真趣,吕雅和吕蕊听得一课,就每天前来,一副非常佩服的样子。
六竹很聪明,没有人专门教过她识字,是她在伺候之余,静静地看,静静地听,才获得了这等学识,现在能得专门传授,也使她分外用心。
这几天,已经在读《庄子》,正读到“说剑”这一篇,由六竹来颂读,她的声音清脆如铃铛,洒在殿中。
庄子入殿门不趋,见王不拜……曰:“臣之剑,十步一人,千里不留行。”
王大悦之,曰:“天下无敌矣!”
庄子曰:“臣之所奉皆可,然臣有三剑……有天子剑,有诸侯剑,有庶人剑。”
王曰:“天子之剑何如?”
庄子曰:“天子之剑,以燕谿石城为锋,齐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此天子之剑也。”
文王芒然自失,曰:“诸侯之剑何如?”
庄子曰:“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王曰:“庶人之剑何如?”
庄子曰:“庶人之剑,蓬头突髻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瞋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一旦命已绝矣,无所用于国事,今大王有天子之位而好庶人之剑,臣窃为大王薄之。”
方信默默听着,眼神淡远幽深,等她颂完,才说着:“这三剑,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庶人之剑,谁优谁劣?”
诸少女都是大讶,这等经典,早有论断,这个问题极是奇怪。
吕雅和自己妹妹看了一眼,说着:“先生,天子之剑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诸侯之剑如雷霆之震,比起庶人之剑,自是优之。”
“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吕蕊也回答地说着,她是侯家女,自然知道里面区别。
萧安宁自然知道父亲不会说得虚言,一时间想不明白,就不开口说话。
方信笑了笑,示意两女坐下。
方信等了片刻,见无人说话,就说着:“那我为汝等说法!”
“庄子当年,说三剑时,其人是谁?”
“先生,是赵文王。“吕雅又举手回答地说着。
这话一出,萧安宁就“啊”的一声,明白了,她带了点激动地说着:“父亲,我明白了,当年庄子说剑,说天子剑时,文王芒然自失,说诸侯之剑时,才善之,而说庶人之剑后,文王不出宫三月,剑士皆服毙自处也。”
“此是地位和力量所定,赵文王不得天子之剑,也不得庶人之剑,与他而言,诸侯之剑,方为上善。”
“天子以天子剑为善,诸侯以诸侯剑为善,庶人以庶人剑为善,其并无优劣,唯在于自处何境。”
诸女隔案对坐,见得萧安宁如此而谈,吕雅吕蕊眉头微蹙。
方信却连连点头,对女儿的话很是赞赏,说着:“甚善,所以圣人之道,随世而移,及其身,随器而生,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宜的。”
当下,又对着吕雅吕蕊说着:“就如你等二女,是侯家女,我却觉得,庶人之剑,对你们最是适宜呢!”
吕雅和吕蕊对视一眼,说着:“愿闻先生之言。”
“天子之剑,姑且不说,学了也没有用,这点你等并无异意吧?”
诸女都是点头,不敢多言。
“这诸侯之剑,实是用人之法,集众人之力而凝,决之如雷霆,按照道理来说,你等侯家女,可使这法。”
“可是,你等是侯家女,不是侯家子,在父家,在夫家,几时轮得你们来决此剑了?虽享富贵,并无大权,无非随波逐流之花罢了,再说,就算是侯家子,也不是谁都有权掌这诸侯之剑,如是锋芒露出,只怕反而不得善终。“方信淡然而说。
两女听得此言,深深变色,开始不忿,仔细一想,却战栗而惊,其实诸侯之剑,大到千万人,小到十人,都可以使,但是这个“锋芒露出,只怕反而不得善终”,却大是震动了她们——她们自然知道,所言甚是。
“而且,应人成事,必授柄于人,都是虚妄,而庶人之剑,却最是稳固。”
“庶人之剑,剑在身上,除非身死身残,不然无可剥夺,少者可得安身立命之所,若是有所成,却也可游刃有余,不受所欺,及其大成,是可杀将刺侯,血溅五步为胜。”
方信说到这里,就把头转向,对着女儿说着:“力量分成二种,一曰大,一曰私,你可明白了。”
萧安宁点头,说着:“力量不在大小,而在于自己掌握,这我明白了。”
既然女儿已经明白了,那就不必多说了,其他三女,就看其悟性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人声,方信眉宇一凝,似有所感,取笔而来,挥毫写就:“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放下笔,就出去,这时,雨停了,空气格外清新,枝叶滴翠,花瓣清香,在门阶之上,一个剑手正上来,说着:“小侯爷有信于你。”
方信也不说话,取来一看,看完,随口说着:“知道了,告之小侯爷,七日之内,必可听得佳音。”
这话有些无礼,这剑手浓眉大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着:“小人知道了,这就把原话回禀小侯爷。”
信上还贴着基本情报,包括人物的基本情况和地址。
“杀了薛昱珍!”
这句话意思,使方信微微笑。
再怎么样重视的人才,实际上还是要作这些杀人见血的事,所以地位不够的话,就算习得屠龙术,万人敌,也只是枉然。
就如地球上21世纪,能赚钱的伙计才是好伙计一样,在这个太平世界,那有多少清贵而核心的位置给人?虽言上客卿,但是只有能杀人的客卿,才是好客卿。
方信根本不在意,这究竟是老公爷的命令,还是这少年公子的意思,反正都是一样。
处于他现在的地位,才学也罢,恩遇也罢,全部可看成是一片虚妄,只有庶人之剑才是他的依靠。
就如他刚才所说,少者可得安身立命之所,若是有所成,却也可游刃有余,不受所欺,及其大成,是可杀将刺侯,血溅五步为胜。
以为智慧通达,所以就应该受到礼遇、处于庙堂之上,实是可笑。
不过,说到底,一切都是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