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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武,拿着。”将一大堆衣物全部丢到阿武的怀里,阿文大大地打了个哈欠,继续道,“大家都在忙,我们也帮不上忙,就把这个拿去洗了吧,走。”
“喔。”阿武应了一声,跟在阿文的后面走了。
黑暗降临大地的时候,夜家堡到处都点燃灯火,一片通明,福伯走在灯光不及的黑暗之中,神情漠然。
给夜朗治疗花费了他不少时间,尤其是阿武,用的药膏是已经不能再用的,害得他还得将夜朗的伤口解开,将涂抹在上面的药膏全部清洗下来,重新上药。不过这些都不是让他眉头深陷的事,让他困惑的是夜朗的反应。
那个怕极了疼痛的六少爷,在清洗伤口的时候,虽然痛楚难当,但却一口咬紧牙关,半声呻吟都未曾吐出。要是换做了以前,早就开始破口大骂了,要是没有出声,那一定是痛昏过去了。
可是,福伯知道,通过那粗重的呼吸之声,夜朗并没有完全陷入昏迷,他对疼痛是有感觉的,却没有反抗,一点反抗都没有,甚至不认输地抿着嘴唇,将痛苦的呐喊全部封闭在身体里。
这样的情形太过于诡异,这样的感觉也太过于惊悚,六少爷就像是重新变了一个人一样,那隐忍的眉头、粗重的喘息、偶尔因痛而抽搐的身体,无不述说着全新蜕变的一个人。
不,不可能,福伯用力地甩甩头,想摆脱那样奇怪的认识。不过是半个月不见,一个人的变化再大,也不可能完全变为另外一个人。
可是该如何解释六少爷那不合理的行为,还有那一直纠缠自己的奇怪感觉。不合理、不合理……
仔细回想,当时的感觉很奇怪,很奇怪,就好像,好像他救治的人不是少爷,而是……另外一个人。福伯的眼睛蓦地睁大,对,就是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也似乎只有这样的说法才能解释六少爷的变化。
救治的人虽然有着一模一样六少爷的脸庞,却在性格上截然相反。
是冒充吗?
精光环绕在福伯的眼睛中,仿佛瞄准食物的猎豹,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样子:如果是冒充,他绝对要他后悔,也让他好好了解夜家堡究竟是什么地方?
雪鸽一直守在夜朗的床边,晚膳的时候,夜老爷曾派人来叫夜朗过去,大概是要接风洗尘之类的,不过那人在看到伤重昏迷的夜朗后,露出了然的神色,恭敬地告退。
雪鸽知道那人一定是误会夜朗刚刚回来就出去闯祸反被人打了一顿,不过她没有解释的必要,就让那人回去如此地禀告夜家老爷,最好气得夜老爷再也不想见到夜朗,她的工作也轻松许多了。
显然事情不会是她想象地那么简单,先不论与夜朗一起出去却全身而退的夜贤,就是福伯,也不可能那么好打发。最深的真相也许查不出来,但夜朗无辜的真相却是很容易知晓的。
而且,雪鸽望着黑漆漆,一点光亮都没有的天空,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福伯在给夜朗治伤时的眼眸老是闪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要穿透灵魂,看到她用尽心力想要隐藏的秘密。
雪鸽伸出手,想去触碰遥不可及的夜空,伸出的手指却渐渐淹没在了黑暗之中。就像是如今的夜家让人捉摸不透,但在那黑幕后却有一双冷静而睿智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准备吞噬假象后的一切。
仿佛触电般,雪鸽收回了手,关好窗户,浑然无事般走到夜朗的床边,细致地观察床榻上已然睡熟的人。
夜朗长得很好看,这点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也是南宫凌风很快接受这个突然出现的媳妇的主要原因。不过仔细观察下,雪鸽才发现,与南宫凌风漂亮惋然的容貌相比,夜朗更亲近于俊朗,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薄薄却紧抿的唇,微微蹙眉地躺在床上,看似无心,在仔细观察时却能发现一股冰冷的戒备。仿佛那人不是在睡熟,而是闭目养神,伺机而动。
那股冰冷如刀锋的气质,是雪鸽曾经在夜朗身上感受过的,只是当时短短一瞬,她与雪霁都以为自己是看错了。平日里看着爽朗而笑的夜朗,总觉得那人该是阳光明媚的,此刻的夜朗却让她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冽,那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才能在昏迷时仍保持高度的警惕。
无论如何,雪鸽也想象不出夜朗复杂的过去,只是在那一刻,她的心有些动摇了,把南宫凌风托付给这样的人,真的是正确的选择吗?
清晨,浓雾弥漫,一如雪鸽迷茫的心。
夜朗在阿文将药膳端进来的时候,早就醒了过来,他听雪鸽将昨日他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陷入了深思。
雪鸽除了将自己昨夜动摇的心思之外,其余的如数全部告诉了夜朗,尤其是福伯怀疑的眼神,以及那位姗姗出现的小厮阿文。
福伯,夜朗暂时还不用花心思去考虑,倒是处在他身边的阿文,引起了他的注意。与雪鸽一样,他也认为夜轩、夜妙蕊不可能在他回来的头一天,支走来接他的小厮:夜轩对他似乎根本就没有防备厌烦之心,夜妙蕊虽然不屑他的为人,但到底是光明正大伸张正义惯了的人,也不可能使出这样的阴招来。那是阿武在撒谎吗?
不像!
第七十六章 失忆
更新时间201041 19:23:49 字数:2617
那么,这中间唯一的疑点就集中在了阿文身上,据阿武所说,要他去干活的是夜妙蕊,但传话的却是阿文,后面阿文去做事,也是他自己说的是夜轩吩咐的。
所有的一切看似兜兜转转、渺渺茫茫,其实在掀开一层薄雾之后,一切皆明了。而关键就在阿文的身上。
昨日的阿文,一身狼狈地出现在雪鸽的面前,脸上都是来不及擦去的污渍,气喘吁吁地不停追问夜朗的情况,好似很关心夜朗的样子。可惜,在他面前的,是雪鸽。
雪鸽简单一眼就认出阿文脸上的污渍根本就是有意涂上去了,一般人干活染上去的污渍,都是不呈规律,也粗细不同。但阿文脸上的污渍,很明显,都是用手指沾染上去的,所以脸颊两边的污渍都是一样的大小与粗细,额头上的更明显,是三根手指头斜着涂染上去的,中指突出的长度赫然在目。
而且阿文最大的漏洞还在于,那洒落在脸上的灰,如果是干活是沾染上的,怎么会发丝干净如初,一滴灰尘都没有?还有衣衫上,虽然狼狈凌乱,同样的,却也没有灰尘沾染。
雪鸽没有戳穿他,而是配合地他说了一遍夜朗的情形。之后,她悄悄地观察,发现福伯对阿文也是诸多不满,明明可以交代粗使婆子换洗的衣物被褥,却让一旁的阿文拿出去清洗。
看来,福伯也是看不惯阿文为人的。
只是,阿文他为什么要挑拨夜朗与几位少爷小姐之间的关系?是受人摆布,还是心甘情愿?挑拨他们的关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的主子是夜朗,如果说之前他对夜朗不满,这是他报复他的手段,但现在夜朗已经出嫁,这样的挑拨完全没有了意义;如果说不是出于报复,夜朗与兄弟姐妹之间关系的恶化,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想来想去,夜朗都理不出头绪,反而头开始疼痛起来。
“夜公子,很着急吗?”雪鸽看着夜朗低头沉思,眉头越拧越紧,旁观的她清晰地知道夜朗现在需要的是休息,所以开口劝导,“我们对夜家的状况,所知所了都是外人的看法。每一个豪门后面都有各自讳言的秘密,从老爷夫人到奴婢侍从,无一例外。看不透,想不通是正常的事,反正还有两天,混混就过去了,说不定是白费心思呢。”
雪鸽的话对钻了牛角尖的夜朗而言,如醍醐灌顶。诚然,福伯怎样,阿文如何,这些都不应该成为他在乎的话题,现在他关心的是如何悄然地过完这剩下两天。
“对了,”雪鸽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接到了雪霁的信息,少爷已经找到了,他们正要一起赶过来。”
“凌风找到了?”
“嗯,少爷是平安回来的。”
夜朗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进入夜家堡,才短短的一日时间,却已经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又面临着被发现的危机,实在令人难以衍生笑容。此时听到南宫凌风的消息,算是上天的一点补偿吧。
喜悦的笑容牵动了脸部的神经,一股清凉却夹杂着疼痛的感觉从后脑受蔓延,夜朗吸了一口气,手轻轻覆上了后脑已经包扎好的伤口。
蓦地,一道光亮从他的脑海闪过,一招绝妙的计划在他的心中衍生。在现代这是一个老套的招数,对现在他的情况,却是最有效、也最实际的办法。
“你想到什么了?”雪鸽从夜朗的眼中读到了有趣之事即将发生的征兆。
夜朗的这个计划绝对不能离开雪鸽的卖力演出,所以他也不瞒雪鸽,直接说出刚刚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