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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灾难。那个完全配不上她的男人,那个该死的蠢货,而且,这个混蛋竟然还敢不告而别,坦然离去,而贝拉却要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好几个月。尽管她似乎装得毫不介意,但瑞梵吉心中很明了,她的伤很深。
他讨厌被桎梏在贵族的身份里,他是真的对此感到厌恶。他摇了摇头,生自己的闷气:“她就根本不该从家里搬出去。我根本就不应该允许她那么干。”
一旦他把她接回来,没有他的允许,她绝对别想再外出一步。他要让她接受洗礼,成为归隐的女人。她的血液足够纯净,也能够为她正名。而且很显然,她一直是独身一人。归隐一旦生效,依照律法,兄弟会就必须将她交还给瑞梵吉照顾。自此之后,没有他的许可,她将永远无法离开这栋房子。不仅如此,任何想见她的男人都要先经过他这个一家之主,而他也必然会杜绝任何一个混蛋男人的非分之想。已经有过一次没能保护好妹妹的经历,他决不能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瑞梵吉又看了一眼手表,他的生意已经耽误了。他会从办公室向国王提出让贝拉归隐的请愿。通过邮件来提出这样一个古老和传统习俗的请求,颇有些奇怪,但现在就是这样规定的。
“瑞梵吉……”
“什么?”
“你得把她送走。”
“不可能,一旦让我来管这件事,那么除开这里,她哪儿都不会去。”
他伸手去拿手杖,却在中途停了下来。他的母亲看上去愁眉不展,于是他弯腰亲吻了她的脸颊。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玛姆。我来安排,保证她再也不会受到伤害了。你为什么不去准备给她留好的房间呢?你可以把丧服脱掉了。”
玛德琳娜却摇起了头,用虔诚的声音说:“除非等到她踏进门槛的那一刻,不然就是对纪事圣女保佑她平安归来的大不敬。”
瑞梵吉只能咽下口中的嘀咕。母亲对于吸血鬼一族之母的虔诚笃信无可比拟。该死的,她才应该成为选民'14'中的一员,无论是因为她的祷告、她的自律,还是她那害怕仅仅因一言不慎而招惹上祸端的念头。
不过无论如何,这只是她为自己设下的精神囚笼,而不是他的。
“随你的便吧。”他说着,拾起手杖,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慢,依靠地板的差别来区分自己所处的房间。大厅里的地板是大理石的,餐厅里铺着一张卷毛波斯地毯,厨房里则铺着宽边硬木。他的视力只能让他了解,一双脚是否落在实处,是否能将所有的体重都压在上面,还得随身带着手杖,以防判断失误、失去平衡。
他走出房子进入车库,扶着门框一步步跨下四阶台阶。坐进防弹的宾利车,他按下车库门的开关,等着视线前方变得清晰。
真该死,他现在无比希望能知道那些兄弟会战士的身份以及他们的住所。那样他就能杀过去,撞开大门,把贝拉从他们手里拉回来。
看见车道落在身后,他调转车头,猛地踩住油门,轮胎发出阵阵尖啸。现在,他坐上了驾驶座,尽可以按心想的速度去驰骋,反应快速、灵敏,无需小心谨慎。
车子如同脱膛的子弹,在通向大门的蜿蜒车道上飞驰,长长的草坪在疾速下显得模糊不清。建在街旁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他不得不停车等待。接着,他绕出索恩街,转进卡德维尔市几条最富有的街道。
为了确保家人的安全,生活里能应有尽有,他不得不去干些不能见光的勾当。不过,至少他做得很不赖,而且他的母亲和妹妹本应得到这样的生活。只要是他们需要的,他都愿意给,愿意去满足他们提出的任何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苦难,太久了……
没错,他父亲的死,就是他送给他们的第一份大礼。在帮他们摆脱苦难人生的众多方法之中,第一要务就是能让他们避免受到伤害。直到现在,他的想法还是如此。
瑞梵吉拐过一个弯角,向市中心驶去。他的头骨后部突然开始刺痛。他试着去无视疼痛,但过了没多久,刺痛就像一把老虎钳牢牢卡住他的脊柱顶端。他松开油门,等待疼痛过去。
接着,幻觉就发生了。
直刺脑底的疼痛感在他的眼前化作一道红幕,就像在脸上盖了一层透明的薄纱。对面车辆的车头灯也成了粉色的霓虹,鲜红的天空宛若勃艮第葡萄酒一般。他检查仪表盘上的时间,连上面的数字现在也闪烁出红宝石般的斑斓。
妈的,太不对劲了,不应该发生……
他拼命眨着眼、揉着眼睛。再睁开时,幻象并未消失。
他没法这样子去城里。
他将方向盘往右一转,停到一座脱衣舞俱乐部前。在它被焚毁之前,这里曾是卡德维尔武术学院的所在地。他关掉宾利的车灯,将车驶进又长又窄的建筑后面,停在砖墙之后。一旦车子需要立刻启动,只要踩下油门就行。
引擎保持着转动。他脱掉貂皮大衣,然后是西装夹克,捋起左边的袖子。一片鲜红模糊中,他把手伸到车内的暗格里,拿出皮下注射器和一段长胶管。他的手抖得厉害,针管滑落了,他不得不弯下腰去捡。
他拍打衣服的几个口袋,终于找到一瓶用来调节神经元触发率的多巴胺药剂,放在仪表盘上。
试了两次,他才将注射器的塑料包装扯开。然后,在把针头插进药剂的橡胶盖上时,他又差点把针头给弄断了。他用单手和牙齿把胶管缚到二头肌上,试着寻找血管的位置。这一次,因为眼前的画面,他的工作变得更加复杂。
因为他看不清楚,眼前只有一片……血红。
鲜红……血红……殷红,这个字眼直接冲进脑海里,在头骨中回旋撞击。红色是焦躁的颜色,红色是绝望的颜色,红色是让他自我厌恶的颜色。
而红色,却不是他的血液的颜色。现在不是,一滴都不是。
瑞梵吉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用手指按着上臂,一寸一寸寻找注射药剂的位置,血液的超速流动能将这些该死的药水快速送进大脑中的接收神经元里。只不过,他的血管已在崩坏。
将针头刺进去的那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这让他心安不少,但是接下来……从注射处引起的点点刺疼,让他保持的麻木瞬间走向了终结。
他继续按压皮肤表面,探寻一根可用的血管,感应身体的回馈。身体重量压在皮座椅上,脚踝之下传来的热气,空气自口中快速进出,令他口干舌燥。
终于,恐惧令他不管不顾地一针扎下,然后松开了阻止血液流转的胶管。只有天知道他是否找对了位置。
心脏仍在跳动,他注视着车上的时钟。
“来吧。”他默默念着,手指开始敲打驾驶座,“来吧……生效啊。”
红色是他的谎言的颜色。他被陷在红色的世界里。若是有一天,当多巴胺不再有效,他将永远迷失在一片血红当中。
时钟上的数字跳动,一分钟过去了。
“哦,见鬼……”他揉了揉眼睛,仿佛这样就能将深度模糊的视线回复到正常颜色。
手机响了起来,但他选择无视。
“求求你了……”虽然讨厌自己声音里的恳求意味,但他无法再伪装坚强,“我不想失去我的……”
突然间,他的视觉又恢复了正常,红色的覆膜从他的视网膜上消退,视觉的三维效果重新恢复作用。就好像那只恶魔从体内被吸了出去,身体从麻木中恢复。压迫感不断蒸发消散,让他的脑袋里终于有了属于自我的想法。凭借药物的支撑,他勉强成了一具可以行动、呼吸和说话的皮囊,幸运地只需要去关注其他四感,而不必为那所谓的触觉担忧。因为药物的副作用已经让后者落入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他颓然瘫倒在座椅上。贝拉遭到绑架,随后又得到解救,双重的紧张情绪已经缠上了他。所以这次的发作来得又快又狠。或许,他应该再次调整用药剂量了。他得去找哈弗斯确认下。
继续开车上路前,他又等待了一段时间。随后从容不迫地从脱衣舞俱乐部后面转出来,汇入车流。他告诉自己,自己的车只是车流长龙中的一辆,籍籍无名,和其他所有的车子一般无二。
这样的谎话让他稍微舒服了一点……却加剧了他的孤单感。
等待红灯的间隙,他查看了一下手机上之前留下的讯息。
在大概一个多小时之前,贝拉家的警报又被人关掉了。又有人进入了她的房子。
离贝拉家门前足有数公里的车道入口外,相距三百多米的位置,萨迪斯特发现了一辆停在树林中的福特探索者。发现这辆车的唯一原因,是因为他自发自愿地检查这片区域,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