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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折蓝眸色沉了下去,她垂眼看自己的双手,神色不辨喜怒,果果等了一阵,小心翼翼唤道:“娘娘?”
十里折蓝没有看她,只轻轻的说了句:“想来是夜游症犯了,下次你再听见,便不必起身了,本宫往年也有过这种时候的。”
“娘娘?”果果诧异的。
“怕了?”
果果摇头:“只是担心娘娘夜游症犯时会伤到小皇子。”
十里折蓝笑笑,眼中有些冷,“不必担心,本宫有分寸。”
果果思索一会,十里折蓝向来是什么事都会事先考虑到腹中胎儿的,应该是无妨,于是不再多说。
门在这时被敲响了,顾霓裳候在门外,问道:“娘娘,遥贵人来看望您了,您看……”
十里折蓝被禁足近一月,从来无人探访,她正奇怪莫阙与太后怎的没了其他手脚,不想遥贵人就上门来了。
“让遥贵人先在正殿候着。”十里折蓝淡淡道。
顾霓裳应了一声“是”,退下了。
十里折蓝看了眼窗外飘零的落叶,抚了抚隆起的腹部,“已经快五个月了……安幼稚,你赶得回来吗?”
一语惊醒,依赖成性
止欢国与一念王朝的战争打的闻者心惊,见者心寒,止欢国由花楚炎率领的一路军队与侑帝率领的大军僵持在战场的一月里,一念王朝无人不提心吊胆的等着打破僵局的时刻。
后宫虽然明言了不许干政,却还是有着消息在宫妃口中流传,太后虽是一心扑在了如何护好昙妃和打压十里折蓝上,但是每每听到前线传来的消息,也少不了担心忧虑。
被禁在凤仪宫中的十里折蓝自然也是忧心的,她对禁足唯一的不满,就是无法及时获知顾雨沐在前线的消息。
她唯一能安抚自己的,就是只要一日莫阙与太后没要她的命,就代表顾雨沐尚且安全的在战场继续征战。
遥贵人来访,是通过了太后的恩准的。
虽说是与她交情不多,甚至因为她是莫阙的手下,十里折蓝对她有着莫名的抵触,但是遥贵人口中一吐出“皇上”二字,本来还对她带着敷衍的十里折蓝立刻来了精神。
不过脸上还是淡淡的,“遥贵人方才说了什么?”
遥贵人眯起描长了眼线的眼,眼角点上的一点朱砂鲜红妖异,剪水双瞳也似泛起了些许揶揄,“娘娘对皇上可真是上心呢,之前还对臣妾半理不理的,一听到臣妾说到皇上,娘娘的眼睛就亮了。”
十里折蓝平静的挑挑眉,“是么?”
遥贵人意味不明的笑笑,“娘娘心中自是有着心思的,臣妾不过抱怨两句,没有其它意思。”
十里折蓝见她一副不准备回答她原本问题的模样,索性直接将话题扯回来,“关心皇上自然是本宫与天下百姓的本分,本宫在这凤仪宫中待得久了,许久不闻外事,好在妹妹来了,怎的还不肯与本宫明说了妹妹知晓的消息?”
闻言,本是笑得明媚的遥贵人似乎是在瞬间冷下了脸色,阴风吹过似的,一眨眼又回到了先前的笑靥如花样貌。
遥贵人笑得带了三分冷意,细看去,与十里折蓝笑起来的样子颇为神似,“娘娘口口声声说是关心皇上,臣妾看来却不是如此。”
听出她话中讽刺的十里折蓝脸色不变,只道:“妹妹这话可是冒犯了,慎言。”
遥贵人这回是真的冷笑出来了,她盯着十里折蓝,眉眼间厉色堆积,“今日便是臣妾在此指着娘娘的鼻子骂出了口,娘娘也是动不了臣妾的。”
十里折蓝看着她,不语。
遥贵人站起身,走到十里折蓝面前,一身淡蓝衣衫秀致,一张芙蓉面如花,眼中却满是挑衅之色,“娘娘,你说,便是现在臣妾将你从这主座上拉下来以己身代之,娘娘你又能将臣妾如何呢?”
十里折蓝看了她一阵,朱唇微启,“本宫……”
“依娘娘你的性子,只怕自己就要先出手好好教训臣妾了,只是之后又如何呢?被看守起来毫无权力、无皇上庇护,又与人有染的您,若是伤了臣妾,怕是会被前朝那些本就不满娘娘您的人,被黎民百姓骂臭了名声的吧!”
遥贵人眉眼灼灼,话说的无比狂妄,“你如今能依仗的,不过是腹中一个不日就要出生的皇子……呵,若是哪一日不小心了,”遥贵人笑起来,将话念的轻轻的,“他死了,皇后你的日子也不久了。”
十里折蓝定定的看着她,“本宫不会死,他也不会。”
遥贵人看十里折蓝手上已是扣紧了衣袖,就知道十里折蓝已经有些意识到当前的境况了,此时再笑出来,冰霜之色顿消。
“可惜,娘娘你自己是知道这些事的,远在战场的皇上可是不知道的。”遥贵人不情不愿的说道,“皇上向来是将娘娘捧在手心里宠的,为了娘娘不惜与太后,与朝臣,与天下黎民对峙,只为让娘娘在这后宫无忧,而娘娘你呢?只想着自己,不与后宫众人来往,任太后将你束缚在这凤仪宫内夺你所有权力,娘娘你是想着皇上总会回来的,你会无事的,又可曾想到皇上在疆场上会为娘娘担忧多少个日夜!”
遥贵人一说完,十里折蓝就愣住了。
她怔怔的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遥贵人,心里那一块的想法被这人说出来了,说的她毫无反击之力,说的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
她等着顾雨沐回来救她,从来没有想过顾雨沐知道她的消息之后会有多担心。
她在如顾雨沐期望的那样依赖着那个男人,但是却没有想到,这种依赖是充满了危险的,她让那个在前线已经忙的焦头烂额的男人连在夜里都无法安眠。
她沉睡在自己构想的花园里,任男人攀爬在悬崖上,为她采摘崖上一朵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对男人来说不得不采的花。
本来顾雨沐就因为对手是花楚炎而承受了山般的压力的。
十里折蓝头脑中混乱了一阵,心中酸涩不已,遥贵人站在她面前,看她缓缓的闭了闭眼,最后睁开来时,里面已经一片清明。
少了她来时的安宁,多了消失已久的坚定。
十里红莲看着她,眯眼问:“遥贵人今日前来说了这样一番话,是想做什么?”
遥贵人一笑,如花艳丽,“自是想让娘娘重振往日风采,让皇上在前线心安,让臣妾在日后,在娘娘的庇佑之下,可以在这后宫之中多些安宁日子。”
三层目的。
十里折蓝眯眼看她,这女人将目的都明摆在了她面前,毫不掩饰的,让她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出漏洞来。
“遥贵人好心计,也不怕压错了赌注?”
“臣妾压的,是皇上对娘娘的感情,这局,早在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悬念。”遥贵人一字一顿,“得帝王心者,方是真正胜者。”
遥贵人压的不是十里折蓝,而是皇上。
十里折蓝沉默了一阵,脸上渐渐浮起了浅笑,“真是谢谢妹妹了,本宫已经想通了。”不等遥贵人再说其他话,十里折蓝又迅速扯开了话题。“眼下,遥贵人是否可以告知本宫,你带来的关于皇上的消息?”
遥贵人显然没想到十里折蓝会这么快就把话题重新扯到顾雨沐身上,愣了愣,等十里折蓝又问了一遍,才似咬了咬牙,有些不甘的说道:“臣妾知晓的也不多。”
“嗯?”
“只知道皇上带的军里出了叛徒,日前一战折了不少将士,让止欢国又占了一座城。”
十里折蓝皱起了眉,面色沉着,不像是要说什么话的样子,遥贵人等了一阵,也只等得她扬了扬手,道:“遥贵人若是说完了,便先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
遥贵人的脸色有些不善,但还是转身下去了,她没有行礼,十里折蓝也懒得去追究她,就着遥贵人说的话想了会,手抬起来,揉了揉额角。
顾霓裳走过来,别扭着脸给她揉起太阳穴。“你现在要怎么办?”
十里折蓝闭着眼任顾霓裳给她按摩,听了问话,沉默一阵,只回道:“顾雨沐那边的事情我是操不上心了,倒是遥贵人说的对,我该好好在宫里等他回来。”
“所以?”
十里折蓝冷笑了一声,“我就算是已经被认定了私通,这皇后的位置好歹也还在我手上,谁人敢冒犯,便好好教训一番……昙妃与太后那边,我稍后再想想如何去对付。”
顾霓裳抿了抿唇,不说话了,手上加重了力量,将十里折蓝皱紧的眉揉的伸展了开来。
十里折蓝不愿与人争,但不代表她不会争。
太后想从十里折蓝这边夺走一切顾雨沐恩典的东西,先是后宫掌权之位,再是皇后宝座,前者已经因着莫阙的助力毫不费力的从十里折蓝手上夺走了,接下来对十里折蓝重要至极的,挡在皇后宝座之前的,就只剩了十里折蓝肚里的那个龙胎。
昙妃腹中的那一个已经是在太后庇佑下健健康康的临近了产期,十里折蓝这边……
自从遥贵人与十里折蓝说道一番之后,十里折蓝就收敛了之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