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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着眼睛,嘴里发出野兽样的低吼。
他的身边很快便聚集了一圈围观的行人,他嘴里嘟囔着发出一迭声的咒骂,于是,行人手中一些空的矿泉水瓶与易拉罐丢到了他的身上。他的咒骂更大声了些,手指还不住向着四周乱晃,最后,当两个横高马大体态彪悍的青年开始冲他挽袖子时,他爬起来撒腿跑了。
他想到他不能放过那一对狗男女,他要让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林红与石西当然没有看到身后街道上发生的那一幕,他们并肩而行,俱沉浸在对过往时光的怀念之中。他们经过路边一家音像店时,店里的音箱里正在播放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
是谁在敲打我窗
是谁在撩动琴弦
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
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
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那缓缓飘落的小雨
不停地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
不时地回想过去
林红与石西同时停下脚步,怔怔地听着那仿似天籁般的音符在耳边涌动。林红觉得眼里有些泪就要落下来,她抬头看天,抑住泪流。而身边的男人,好像从歌声中获得了力量,他紧紧握住了林红垂在腿边的手。
林红的家中第一次有了客人,林红领着石西迈进家门的时候,下意识地嗅了嗅鼻子。没有桂花香水的味道,她又环视客厅,也没有任何异样。这让她的心内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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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叹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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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西坐在沙发上稍有些局促,他的目光四处逡巡着,虽然不说话,但眼中已显露他惊叹的心情。林红坐在他边上,一时之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屋里开了空调,但依然有些暖暖的气息在俩人心中游荡。林红的身子靠了过来,石西面孔胀得通红,但还是让林红依偎在了他的怀里。他想到了跟林红最后一晚在凤凰镇,林红披散了头发在他身上的疯狂举止,一颗心随即迸迸跳动。
他害怕那样的场景再度发生,那将会让他无地自容
时间一点点过去,林红似乎睡着了般一动不动,石西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他低下头,看到怀中的女人闭着眼睛,脸上是种无限满足的神色。他不知道,能有一个男人依靠,已经让林红感到无比欣慰。她知道男人身上的缺憾,所以她才可以更安心地依靠着他。
石西肚子“咕咕”叫了两声,声音也许并不很大,但在寂静的房间内,声音却特别刺耳。石西先红了脸,接着便听到怀里的女人笑了笑。
林红坐起身来:“我忘了我们俩人还都没有吃晚饭。”
石西讪讪地笑:“其实我并不是很饿。”
林红摇头笑笑,并不说话,站起来往厨房去。石西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声音,知道林红在做吃的,自己便站起来,在屋里四处打量。他走到窗边,想到了林红在茶座里讲述的事情,下意识地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蓦然间,他身上的汗毛根根直竖,恐惧像张大了嘴的猛兽,一下子把他吞没。他看到外面花坛前的空地上,站着一个穿雨衣的男人。男人的身材高大,面孔被雨衣的帽檐完全遮住,看不清脸。他的手中,握着一根棍子,棍子的顶端,垂立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婴儿。
空地不远处便有一盏路灯,昏暗的光晕可以让石西清楚地看清那个婴儿。婴儿浑身泛着种苍白的颜色,水淋淋的像刚从水中出来。它的眼睛紧闭,脸上满是褶皱,稀疏的头发紧紧贴在顶上。必定有一根绳子系在它的身上,它此刻在棍子的上面轻微晃动。
石西低低发出一声尖叫,随即他听到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他慌忙回头,看到林红失魂落魄地站在后面。她面前的地上,有打碎的碟子和一些食物。
石西想自己这时应该关上窗户拉上窗帘,但他身子僵硬,竟已不能动弹。
他听到女人的声音已变得绝望:“他来了,他又来了!”
石西慌忙摇头,但他的掩饰愈发加深了林红的恐惧。她这时竟连看的勇气都没有,转身奔逃进卧室,重重地关上房门。
石西倚着窗户喘息,慢慢让自己变得镇定。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再次落到窗外时,花坛前的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
那个穿雨衣的男人不见了。
他带着他的棍子和婴儿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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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的穿雨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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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已经漫到了床沿底下,它们仍然还在不断地从一个巨大的棉花球里涌出来。那棉球在血水中央,已经显露出比黑暗更深的颜色。
柳青环抱双臂瑟瑟抖个不停,五官已随着面颊肌肉的颤动扭曲变形。
她看到在血水里游动着好几个刚出生的婴孩,他们挥动着细小的胳膊,举起又落下,拍打着血水。柳青感觉到有些血滴溅落到了自己的脸上,脸上立刻觉出了被灼伤的痛感。
血水涌动着,婴儿们都在奋力向床边游来。他们刚才各自用锋利的牙齿咬断了脐带,现在,再没有东西可以束缚他们了。
柳青知道这些婴儿的用意,他们不立刻伤害她,而是特别惬意地游来游去,只不过是要来折磨她,他们喜欢看她的恐惧,看她蜷缩在床上瑟瑟抖个不停。他们游动时还会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你没有听过刚出生的婴儿说话,便一定弄不清那些声音表达的含义。但柳青肚子里的孩子却能听懂,像是回应,他开始不安份地动弹起来。
柳青可以听见肚子里发出的呜咽声,还能看见肚子膨胀得越来越厉害。
她想到明天才是自己的预产期,难道孩子现在便要出生了?
这是种不好的征兆,她不能在这被血水包围的床上让孩子出来。她忽然又想到,那些婴孩不停地围着床边游动,也许就在等待这一时刻。
他们露出雪白的牙齿狰狞地冲她笑,他们要同时杀死她和她的孩子。
柳青感到下身开始有节奏地收缩,她意识到宫缩已经开始时,整颗心像被悬在了万丈高楼之上。她不能在这时生下她的孩子,她不能让这些婴孩伤害她的孩子。如果她注定逃不过这场劫难,那么她宁愿自己投身到血水之中,以此来换取孩子的平安。
宫缩越来越强,下身有一股热流激涌而出。
她的经验告诉她,这是羊水破胎而出的征兆。她的心从万丈高楼上跌落,她不能再用身体保护自己的孩子了,在血水里游动的婴儿就要来伤害她们母子了。
她拼命夹紧双腿,企图最后阻止孩子的到来。巨痛随即在双腿间降临,有一股力量在死死与她夹紧的双腿抗争。那些疼痛让她大汗淋漓,她嘶哑地发出一连串的呻吟。她身上的力气像泄了气的气球,渐渐瘪了下来。她的身子软软的,再没有了力量。
下身被撕裂的疼痛几乎让她昏厥过去,她想她的会阴可能已经撕裂开来,这样,生死之门最后的阻碍已经被打通,再没有什么可以阻隔孩子的到来了。
她的双腿被一股大力分开,她看到一颗湿淋淋的小脑袋伸了出来。她的整个人像被淘空了般几乎虚脱过去。而且,那种痛感还没有结束,一些灼热的力量正从她的下身不断地涌出。
床单已被染得鲜红,那些血顺着床单流了下去,与床边的血水混合在了一处。
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咬断了脐带,头也不回向着血水爬去。没多久,他就混迹于那些游动的婴儿之中,她再也分辩不清哪一个才是她的孩子了。
她的血还在不停地流出,床边的血水还在不停地上涨。血水渐渐漫过了床,渐渐漫过了她的身体。
现在,她已不再觉得疼痛。她已与疼痛融合在了一起。
石西现在已经习惯等待林红睡着后再离开。
林红睡着后的眉还微颦着,好像在梦中仍然处于非常警觉的状态。石西看了便很心疼,但又无计可施。他现在惟一能做的,就是每天守着林红睡去,然后再独自回家。
有几次,他待林红睡着后下楼,出了小区忽然又折回来,在林红家楼下不远处的凉亭里偷偷观察。他希望自己可以再一次见到那个神秘的穿雨衣的男人,虽然他也害怕,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当自己站在那穿雨衣的男人面前时会发生什么,但自己面对他,总比林红面对他要强得多。
但那穿雨衣的男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却再没有出现。
石西坐在凉亭里,夏夜微凉的风从花丛中吹过来,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