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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假死)的超现代化诊所里产下了婴儿。
《¥19。99 》第六章他们3 (2 )
不久,国家将被集团公司取代。我们将不再是一个国家的公民,我们将生长
在品牌国里:我们将在微软国里或麦当劳国里生存,我们将是卡尔文。克莱人或
普拉达人。
他们穿着未加过工的生纱。他们摆脱了死亡,进而也摆脱了时间。在这世界
的其他地方,没有人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他们开始学习自由,犹如耶稣基督,
受难三天后从他的坟墓中出来时,不得不承认:死亡是短暂的,只有天堂才是永
恒。他们看着他们的女儿跟奶妈咿呀学语,监视着猴子的目光,鄙视那些孔雀。
卡洛琳娜漂亮,帕特里克因此快乐;帕特里克快乐,卡洛琳娜因此漂亮。一种随
着浪打的节奏的永恒。他们在红色和金色的美人蕉之间,品尝着烤熟的美味鱼、
鳕鱼子、和添加香子兰的龙虾。他们惟一的服装?敞开的衬衫罩在冲浪短裤上。
他们主要的烦扰?别在白沙上烫坏了脚掌。他们眼前的担忧?赶快淋浴去掉皮肤
上的盐分。他们唯一的焦虑?游泳时要格外当心,因为有暗流,会把他们带到远
离海岸的洋面,并真正地杀死他们。
《¥19。99 》第六章他们4 (1 )
当他们来到被告席上时,法官让法庭全体人员坐下,让查理和奥克塔夫站着,
但他们低下了头。警卫除下他们的手铐。庄严的惯例仪式和长袍让人犹如置身于
一个大教堂。其实,法院的审判和巴黎圣母院的弥撒本没什么大区别,只除了一
样:在法院,人们不会被饶恕。奥克塔夫和查理并不感到自豪,只为塔玛拉成功
逃脱而欣慰。审判是公开的,坐在这法国重罪庭上的有来自各行各业的人物,参
加马隆涅葬礼的同样也是这帮人。通过被告席后面肮脏的玻璃,他们可以看见被
告。他们明白,没有这两个人,一切将照常继续下去。两个人被判十年,但没有
理由抱怨。(幸亏法国司法部门拒绝将他们引渡,否则他们将会在美国受到审判,
他们将像“海尔塔”的广告片里那些BBQ 的香肠一样被烧烤。)
“……微软,你们将去向何处?”当我从挂在我的牢房墙上的电视机里看到
这一幕时,我不禁微笑。一切如今是那么遥远。他们像往常一样继续。他们将继
续很长时间。他们唱歌,他们欢笑,他们劲舞。只是没有你。我总在咳嗽。我染
上了肺结核(此病又开始流行,尤其在牢狱中)。
一切都是暂时的,一切都买得到,除了奥克塔夫。因为我在这个腐烂的监狱
里赎罪。他们准许我(用现金交换)在我的牢房里看电视。正在进食的人,正在
消费的人,正在驾驶汽车的人,正在相爱的人,正在照相的人,正在旅行的人,
相信一切都是可能的人,幸福但不知怎样享受的人,不幸福但又不设法去补救的
人,还有所有这些人们发明的用来避免孤独的花招。“幸福的人让我讨厌,”雷
瑟漫画书中的粗汉这样说。幸福的人们(例如从我牢房的窗户能看到的那个等在
公车站里的戴眼镜男人,在毛毛细雨中,紧紧地握着他身边那个柔媚的红发女子
的手),我说那些“幸福的少数”,他们并不让我讨厌,但他们却让我因暴怒、
嫉妒、羡慕和无力而悲伤流泪。
我想像着索菲在月光下,双乳仍蒸腾着水汽,马克抚摸着她的肘窝,尽管经
过日晒,那里仍是如此柔软,以致于皮肤变成半透明的了。星星在她那潮湿的肩
膀上闪闪发光。如果我有一天死了,我就去找他们,去那遥远的岛上,用我的命
根在我孩子的母亲的舌头上喷撒我的种子。当太阳在地平线上落下去的时候,我
会看到它。在我充满尿味的牢房里,在一幅高更画作的印刷品上,我已看到它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份杂志上剪下这幅《独木舟》绘画,并把它贴在我的床上。
它让我着迷。我想我惧怕死亡,而我同时也惧怕生命。
他们想把我和我的女儿分开。他们想方设法不让我看到你那大大的眼睛。在
两阵咳嗽之间,我却有的是时间来想像你们。那两个圆圆的黑洞,蕴藏着生命。
这些虐待狂,他们在电视里播放“伊云”矿泉水的广告,里面那些婴儿自以为是
《出水芙蓉》的爱莎。威廉斯,他们随着《Bye -Bye -Baby》的音乐在水中游
动,他们摧毁了我的凋零了的双肺。他们不让我看到你那粉嫩的小脸上闪闪发亮
的眼,阻止我去亲两颊中间那个圆圆的嘴;他们不让我去摸那只紧紧地抓住我颤
抖的下颚的小手,去闻她带着奶香的脖子,阻止我把鼻子塞到她耳朵里;他们不
让我擦拭你的大便,不让我抹干你的眼泪,不让我向你表示欢迎。她杀死了自己,
同时她也杀死了你。
他们抢走了我的女儿:你蜷缩地睡在那里,细小的胳膊肘、膝盖在你身下蜷
曲着,不时抓抓脸,急速呼吸,然后打了几个哈欠,再慢慢地呼吸起来。我的婴
儿有着像魔女般翻卷的长睫毛,石榴红的唇,白嫩的小脸,十足一个洛丽塔,在
太阳穴和眼皮上可以看到细细的血管。他们阻止我听到人们在你的鼻子上搔痒时
你发出的清脆笑声,看到你那像贝壳一样精巧的耳朵。他们禁止我了解到你正在
隧道的另一端等我。我不停地追逐那些女孩,莫非想找的就是你?那柔软的颈背、
闪亮的黑眼、清秀的眉毛、精美的脸庞,女孩身上的这些让我如此倾心,因为它
们预示了我自己的女儿也将会是这样。如果我如此喜爱羊绒,那是为了习惯你的
皮肤;如果我每晚出门,那是为了适应你的作息。
如果事实上,不是我坐在监狱里,而是我那个流浪汉替身在此,那个在我家
街上的无家可归者,如果是他像滩死水一样蹲在这该死的牢房里,我就可以远走
高飞了。你们听清楚了吗?远走高飞。我应该跟他交换位置,他或许会因为有吃
有住而高兴,而我会在世界的另外一端自由自在。大家都是赢家。但是,我的理
智已丧失,我的肺已损毁。
我将完成这每本卖十四欧元九毛九的书。妈的,我刚刚想到一个给“清丽佳
人”的最佳标语:“不要又美丽又愚蠢。”只要买下雅克。布瑞尔那首歌的版权,
找出他直着嗓子唱“又美丽又愚蠢”这段,然后把它拼到广告的话外音中,结果
为:“‘清丽佳人’,不要又美丽又愚蠢!”一定会大获成功。真是浪费。
我的牢房仅有一个窗户,上面那几根铁条,看上去像一个条形码。
电视上正在转播“受骗上当者”的音乐会:音乐制作人高德曼、吟唱诗人盖
布瑞,摇滚精灵萨伊和其他歌手一齐在唱:“带我去那遥远的净土,带我去那美
好的国度,仿佛世间的诸多苦难,阳光下就不会那样悲惨。”
《¥19。99 》第六章他们4 (2 )
所有这些杀人犯,都在各个楼层里喊叫着、呻吟着、诉说着,最终我也跟他
们一样垂头丧气。在杀人前只要多多考虑一下不就行了。查理,人们发现他浸在
一汪血池中。他用沙丁鱼罐头割了自己的腕。这个疯子死前居然找到办法,借助
于一个隐秘的网络摄像头在网上直播他的自杀过程。最重要的是他们没能找到塔
玛拉。这事没有牵连到她,我感到宽慰。否则,他们会摧毁一切。
我在我的VIP 牢房(我一个人,我有电视,有书,即使还有尿味,即使我快
咳出了我的肺,这还算可以)的墙上,贴上高更的《独木舟》,这幅画作于1896
年,属于塞尔贵。史楚金的收藏,曾在列宁格勒博物馆里展出。我整天都在这幅
画前咳嗽:在波利尼西亚一个海滩上,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他们的孩子,慵懒
地围着他们的小舟。
在高更最后的一封信里,他写道:“我是一个野蛮人。”
我只要想到我不是在监狱里,而是摆脱了世界,这就够了。那些修道士不也
是住在一个个的小房间里。
我看着《独木舟》,那对男女和他们的孩子,这个景象多么田园,在背景里,
高更画了一轮火红的落日,如同原子弹爆炸时的蘑菇云。我向他们游去,我跳上
小船,我将到他们的岛上跟他们会合。他们会爱我。我向沙滩游去,月亮鱼越我
而过,宽翅鱼抚摸着我的掌心。我将与他们会合,我们将一起做爱,塔玛拉和索
菲,杜勒和马隆涅,我将克服一切障碍,他们逃离了这个社会,我们将组成一个
新的家庭,我们玩四人欢爱,我将咬住女儿克罗依的脚丫,她是这么小,我可以
一只手抱着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