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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殷实的小康人家,墙的表面和四周用的是砖,里面和中间则镶嵌以胡基。胡基被用掺着白灰的黄泥抹得明光铮亮,叫做“包心”。“包心”底下的砖叫做“砖建脚”,“砖建脚”最少的是七层,最多的是十三层,而且取单不取双。“包心”上边的砖叫做“砖摽梢”,“砖摽梢”只有一平砖厚,内部全衬砌以胡基。
那些穷家薄业的人家,底下是用湿土打的土墙,土墙干透后再在上面砌以干胡基。自上而下自里而外,整个墙面与砖无缘。
“墙用砖砌的叫砖混,用胡基的叫做土混。我所以问这些,是因土混跟砖混的工序不一样,土混墙里面有柱子,是先立木后扎墙,砖混则无需用柱子,所以是先扎墙而用不着立木。”老木匠最后说。
听完老木匠的介绍,大家这才恍然大悟,郭福寿急切地说:“砖混砖混。咱们来他个一砖到顶。”陈德润却笑着说:“福寿你先甭急,咱是盖学堂,可不是修楼子。你知道得盖多少间房子吗?”见郭福寿直摇头,陈德润给大家匡算了一笔账:“一个村平均按十个娃算,五十个村就是五百娃;四十个娃占一个教室,至少得十二个教室;一个教室三间,十二个教室就是三十六间。住宿的学生按二百人算,分上下铺每十个学生一间,光学生宿舍就得二十间;教员按二十个人算,每两人一间,教员宿舍又是十间;宿舍是厦子房,两间折一间,三十个宿舍共折合十五间。再加上食堂等起码得六十间房,六十间房相当于六七个四合院,可不是个小数目。”
听了陈德润的一席话,众人有的频频点头,有的则议论纷纷。老神仙说:“能者多劳。以我看木匠兄弟你就辛苦一下,先摸一下木料和砖瓦的行情,咱再做定夺。”老秀才补充说:“一家十五口,七嘴八舌头。没有个主事的,怕是不行。”孙兰玉说:“我早就说了,让福寿当这个家。”郭福寿却连连摆着手说:“不成不成。我的水有多深,大家又不是不知道。除了拿钱,我啥事也管不了,这些跟圣人打交道的事,还是由德润来拿。”
一阵推来让去后,大家公推陈德润主事,郭福寿管钱,孙兰玉管账,老木匠管工程,老神仙和老秀才为监督。
见推脱不掉,陈德润只得以主事人的身份对老神仙和老秀才说:“选校址的事,就仰仗二老了。”回过头他又对老木匠和子明兄弟说:“人工和备料的事,烦请大叔跟两位贤弟多费些心。可以先转转看看,等摸清行情后,咱再下手买。零用钱先在济世堂的柜上拿,福寿的钱太大,等铺开后咱再说。”最后他又叮嘱孙兰玉说:“往来的账目,你给咱记好。”老木匠说:“贤侄你放心。眼下家里的活正好不紧,明天我们就到渭北去看看,听说那里的味经书院跟宏道书院,都办得都不错。”孙兰玉却担心地说:“听说北边最近不太安静,是不是缓两天,等风头过去后再去。”陈德润却说:“不怕!咱们既不是去催粮,也不是去要款,怕什么?明天我陪木匠大叔一块去,也学学人家长长见识。你和菊儿辛苦一下,给咱多烙几个锅盔,咱多带干粮少带钱,哥老会的弟兄们要是饿了,给他一个也没啥。”
第八章郭福寿雪中送炭 佘有
侧卧在佘福庄的土炕上,佘有志一边过着烟瘾一边想着心事。这段时间他一直猫在佘福庄里,几乎是二门不出大门不迈,烟馆的生意他懒得过问,自卫团的事他也没有了以往的兴致。噩梦与事实竟是那样的吻合,又被人们演绎得那么的邪乎,佘有志不得不杯弓蛇影疑神而又疑鬼了。这一向心神稍定,他才通前至后将此前发生过的一切,细细地回想了一遍。对自己搬家的举措,佘有志不禁产生了怀疑,搬了家又能咋样?大包小包给他送礼的没有了,而在他这个太岁的头上动土的,却不乏其人;抱拳打躬向他低头哈腰的没有了,在他这个老虎嘴里拔牙的,却大有人在。惹不起总躲得起,自己已躲进了佘福庄,但躲过了初一,未必就能躲过十五,阎王能找到佘记烟馆,就找不到佘福庄了?
这些日子,那些团丁们似乎也没以前那么听话了,大人小孩们也仿佛在嘲笑自己唾骂自己:连哥老会的毛都没见着,佘乡约佘团长却被一张纸给吓跑了,吓得像缩头乌龟似的,猫在佘福庄里不敢闪面了。
“咱的眼叫谷草给戳了,把狗熊当成了英雄。”
“看上去跟鹰鹞一样,原来只不过是个姑姑等(斑鸠)”
这些话传出去那还了得!慢说是总乡约,眼下这个不带“总”的乡约,怕也是朝不保夕了。
胡思乱想中,佘有志不禁想起了住在西街上的那个船老大。这船老大的水性虽好,家里却穷得叮叮当当的,三个跟门扇一样大的儿子,分别叫做“七十子”、“八十子”和“玉团”,都快三十郎当的人了,三个儿子却都还没娶上媳妇。
为了取笑船老大,人们也给他演绎了一个故事,说是有次土匪在打劫隔壁的财东时,一时大意竟走错门而误入了他家。情急之下,老汉大声地喊着他的三个儿子:“七十。。。。。。八十。。。。。。玉团——”土匪们竟然被他吓跑了,逃脱后匪首还纳闷地对喽罗们说:“这老家伙至少怕也是个旅长,没听他一开口就是七十八十,最后竟下令教来一个团。多亏咱脚底下明白,要不咱这几个人被剁成肉馅,还不够他这一个团的人包饺子吃。”
想到这儿,佘有志竟被自己逗笑了。他想这虽只是个笑话,却说明了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人多了,势到底还是大。
将心比,都一理。底下人给自己送礼,自己咋就没想到给上面送礼?看来“舍得”二字,自己还是没研究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总乡约帮自己弄了个乡约,使自己收了不少的银子,可直到现在,自己却还不曾孝敬过人家总乡约。佘有志怀疑前面发生的事,十有八九是总乡约没收到礼而对自己的警告。
要不要孝敬孝敬自己的顶头上司?孝敬多少,怎么去孝敬?少了怕人家看不上眼,多了自己又舍不得,在“舍”与“得”之间,南河镇的“黑格尔”,竟有些为难了。
一百两肯定是拿不出手了,上次已经给人家许过愿,说这一百两先拿着喝杯茶,事成后还有重谢,重,多少为重?是二百还是三百?
诶,有二三百两还不如孝敬给知县,得了银子知县一高兴,说不准这个总乡约还是自己的。到那时为送多送少而作难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了。一不做二不休,佘有志准备提着“猪头”去闯衙门了。
自从当上乡约跟自卫团的团长后,知县倒是给他们训过一次话,自己也算有幸认识了这位“父母大人”,但这个“父母大人”却未必认识自己。人常说“提着猪头却找不到庙门”,在佘有志看来即便是找到了庙门,这猪头也未必就能顺利地送进去。佘有志正绞尽脑汁地谋着,思着怎样才能把这个“猪头”送进去,思绪却被一声突如其来的“报告”给打断了。佘有志没好气的一声“进来”还没出口,领头的团丁黄板牙,却已一头撞了进来。
“报告团。。。。。。团长,抓。。。。。。抓了个探。。。。。。探子。”那满口的黄板牙不但有些结巴,还有些咬字不清。
“饭桶!抓瘫子做啥?你想给他管饭,还是想认他做干爹?”佘有志没好气地训斥道。
“不。。。。。。不是瘫。。。。。。瘫子,是探。。。。。。探子,哥老会的探。。。。。。探子。”一听说哥老会,佘有志这才突然明白了过来。
“你说啥?你再说一遍。”一骨碌爬起来后,佘有志一把揪住了黄板牙的领口,几乎吼了起来。
“抓了个哥。。。。。。哥老会的探。。。。。。探子。”黄板牙的重音,还是没放对。
“真的?走!看看去。”佘有志却不但明白了,而且还兴奋了。
听说抓住了哥老会的探子,佘有志又是惊又是喜,他想自己的背运可能已经过去,也该交交鸿运了,提着这个大“猪头”进县衙,既合情而又合理,还能省下不少的银子。他想凭这个大功弄个总乡约当当,应当是松松的事。想到这儿,佘有志不禁心花怒放,他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到了后院。
审问犯人,总得有些威严吧!睄了一眼那个已被折腾得耷拉着脑袋的“猪头”后,佘有志又急匆匆地来到前面的堂屋,并指手画脚地指挥团丁们布置着他的临时“公堂”。他一面派人到镇上的戏班里去借水火棍、惊堂木、印绶,和分别写有“肃静”、“回避”的牌子,并叮咛他们顺便将为人代写书信的老童生带来给自己当书记员,一面指挥团丁将神龛前的香案腾出来作为自己的临时公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