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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来难了。日子长着呐,你一个妇道人家。。。。。。”郭福寿深受感动,他敬畏地看着菊儿,打心眼里敬佩她的精神,却又对她的能力表示怀疑。
“你——你不信我?”抹去泪水霍地站了起来,菊儿俨然是一种顶天立地的架势,她几乎是在向郭福寿示威。
“不,我信。可我已经是个废人,已经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我咋忍心叫——叫你守——守一辈子活——活寡。”郭福寿的脑袋,又一次迈了过去。
“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能丢下你不管,更不忍心看着咱的儿子没爸。”菊儿用双手捧着郭福寿的脑袋,硬是将它扳了回来。菊儿言出肺腑,直感动得郭福寿一头扑在她的怀里,失声地恸哭起来。。。。。。
“甭这样,教人笑话。”把郭福寿没劝住,菊儿自己倒反而也跟着恸哭了起来,夫妻俩抱头恸哭。碎崽娃子受到惊吓,也跟着哭了,一家人哭作一团。
只会有同情,不会有笑话。倾泻吧!尽情的倾泻。把心中积压的委屈,统统地倒掉。
“给娃取个名字吧。”菊儿一边说,一边用袖头擦着眼泪。
“德不孤,必有邻。”沉吟中,郭福寿突然想起了刚才读《论语》时,反复体味过的一句话,“就叫做‘德厚’吧。”
菊儿的确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没想到老天爷竟把这么好的一个女人,赐给了他这个不争气男人。郭福寿的肠子,都悔青了。
。。。。。。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屋里的伤心与悔恨。一见来人,郭福寿跟刘小菊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
“铁成,怎么是你?”郭福寿跟刘小菊不约而同地说。
“对不起,你们的话,我都听到了。菊儿真是一个有血性的女人,她的话,使我们这些男人都感到惭愧。福寿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你们撑起这个家。”谢铁成虽然话里有话,但话却说得极恳切而且很有分寸。
“这——这怎么能行?”谢铁成的一番话,更出了郭福寿和刘小菊的意外。
“这有啥不行?我有的是力气,帮你们干些粗笨活,还是不成问题的。”
恶人被阎王枭首并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受到了震慑,一时间也销声匿迹了,南河镇的百姓们,总算过了一段安生的日子。
麻子佘迟早会恶有恶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菊儿要跟废人郭福寿重归于好的事,却出乎了南河镇所有人的意料,就连老秀才父子跟老神仙父女都不能例外。他们帮郭福寿治伤帮郭福寿戒烟,还准备着收留他并养活他一辈子,压根没料到郭福寿都成了这样,菊儿还要跟他和好如初,于是无不为之感动。他们将从郭福寿手里买的那五亩水地,以及当年老财东送给老神仙的宅子,又物归原主送还了郭福寿。菊儿用把金银首饰全部变卖后所得的银子,与她零零碎碎积攒下的私房钱凑在一起,在八仙桥头开了一家面馆,叫做“桥头面馆”。
菊儿的茶饭好,这在南河镇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因此面馆刚开张时,生意确实还红火了一阵子。后来却逐渐萧条了起来,再后来竟无人问津而门可罗雀,弄到了几乎快要关门大吉的境地。
当事者迷,旁观者清。当菊儿还蒙在鼓里、正为面馆的生意而纳闷烦恼的时候,关于面馆的流言已在南河镇一带传得沸沸扬扬。
“菊儿虽然爱干净,可眼下她却顾不上干净了。”
“要给一大一小两个人擦屎抹尿,她,干净得了么?”
“听说她擀碱面已无须用碱,光屎尿已把面染得够黄的了。”
对此首先作出反应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菊儿她爸老木匠,另一个是眼下与她还不相干的小铁匠谢铁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木匠埋怨他那倔强的女儿说:“当初那败家子抽上大烟时,我就劝你改嫁,你不肯,后来那小子瘫了我又劝你,你不但不肯还要继续跟他过。又争强好胜地开什么面馆,现在倒好,连自己的好名声都搭上了。你两个弟弟都还听话,我实在没想到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子,却还是头犟驴。唉,也不知上辈子,你到底欠了他老郭家的多少孽债?”
在老木匠喋喋不休地埋怨着女儿菊儿的时候,谢铁成却背着褡裢,一声不吭地去了岐山。
当年,有个岐山师傅专门找到了谢铁成的铁匠铺子,要谢铁成为他打制一把切面刀。谢铁成一看那草图和尺寸,便立马愣住了:“师傅,你要的是铡刀吧?我这儿有现成的,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谢铁成刚要转身,却岐山师傅一把给拦住了:“我不要铡刀,就要切面刀。你就按这尺寸给我打,一定得加好钢。如果我满意的话,除了加倍给钱外我再给你们做顿臊子面,叫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刀法。”
第五章麻子佘恶有恶报 刘小
谢铁成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在岐山师傅的指点下,他一天一夜没睡觉,一把上好的切面刀终于打制出来了。对着青光闪亮的切面刀,岐山师傅将一根头发横放在了刀刃上,“呼”地一口气吹过去后,那根头发瞬间断为两节。一时兴起,岐山师傅果然亲自下厨给铁匠铺子做了一顿臊子面,这顿饭至今仍使铺子里所有的人都回味无穷,只要有人念叨起来,其他人不是跟着咽唾沫就是跟着流口水。令谢铁成难以忘怀的,却是他的刀法,付账时双方你推我让竟都急红了眼,争来争去后,钱还是被谢铁成塞进了岐山师傅的口袋。
手艺人最喜欢的,是好手艺。
凭着留下的地址,谢铁成一边走一边问,终于找到了那个岐山师傅。等互相认出对方时,两个人你是惊中有喜,我是喜中有惊。等谢铁成说明来意后,岐山师傅被深深地感动了。为铁成的一片诚意更为了菊儿那难得的烈性,岐山师傅二话不说,他让谢铁成掮上那口跟铡刀一样的切面刀,自己则拿着一根半截扁担和两根擀面仗,便上了路。
看看那根光溜溜的半截子桑木扁担,再看看那两根像镢把粗的枣木擀仗,谢铁成困惑地问道:“师傅,拿这半截子扁担干啥?这擀仗为啥要拿两根?”岐山师傅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小小!”一看案板,岐山师傅像连发的机关枪一样,一口气对着谢铁成连着说了三个“小”字。
“这好办。”说着,谢铁成便带着他找到了菊儿。一杯茶水还没喝完,菊儿就在岐山师傅的再三催促下,将他们领到了娘家的木匠铺子。
“爸,这是铁成从岐山请来的大师傅。”指着岐山师傅,菊儿对她爸老木匠说。因为有远道而来的客人,老木匠才没有再数说自己的女儿,他一面忙着给客人拿烟递茶一面客套着:“小女不知深浅,给大师傅添麻烦了。”岐山师傅却说:“老哥,都是手艺人你就别客气了。菊儿的事,铁成都给我说了,她有胆有识为人更使人敬佩,这个忙我一定要帮,只是咱家面馆的案板太小,你看。。。。。。”在岐山师傅一片诚意的感召下,老木匠竟也变得慷慨激昂起来,他接过话茬说:“只要面馆不塌活,案板小算个啥球子事。咱开的就是木匠铺子,少睡会觉啥都有了,到底得多大,老弟你说句话。”不说还罢,岐山师傅刚一开口,倒使老木匠不觉一愣:“老弟,你这是要案板,还是要床板?”岐山师傅却一本正经说:“老哥,不敢跟你说笑,就得这么大。”见岐山师傅这么说,老木匠立即吩咐子明兄弟说:“就按你叔说的尺寸,赶紧下料,赶在天亮之前交工。”接着他又吩咐余儿跟明儿说:“你先后俩给咱弄几个菜,我要跟你叔和铁成他们,喝两盅。”
吃罢饭老木匠说:“老弟一路辛苦,就跟铁成先在这儿歇会,我得去作坊里给他弟兄俩搭个手。”岐山师傅却说:“歇不成啊老哥!你去忙你的,铁成你回家取榔头和铁钎,我们一块把面馆里拾掇拾掇。别忘了再带把瓦刀,啊——”
面馆里,岐山师傅右手拿榔头左手抓着铁钎,正忙着在砖墙上凿槽子,铁成也忙着用瓦刀盘案腿,两个人都丢剥了却还是满头大汗。忙到天亮,岐山师傅一道六尺长的槽子终于凿成了,回头看时,却才发现谢铁成盘的案腿子有点问题,于是笑着问他说:“你没看见我家的案腿子,是外头高里头低?”铁成吃惊地说:“案腿子还有一头高一头低的?”岐山师傅说:“有,我们那儿都是。外头比里头高两寸。”在按岐山师傅的指点下,当谢铁成将案腿子重新弄好时,子明兄弟也将一张比床板还大的梨木案板,也送到了。
八仙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他们那急匆匆的脚步,像看西洋景似的围拢过来,欣赏着岐山师傅的手艺